第八卷 繁華盡處是吾鄉 第666章 建府

趙石咂了咂嘴,有些無語了,那邊陸飄斂著眸子,裝模作樣的四處瞅了瞅,卻是站起身來,去到了廳堂的另一邊,欣賞起了牆上掛著的畫作。

趙石眉頭蹙著,「怎麼?公主殿下又有何吩咐?」

來的這小小少女非是旁人,正是在京兆時,孤身去見趙石的那位靖佳長公主殿下的貼身侍女,名叫芍藥的。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前幾日趙石聽說靖佳公主的婚事定下來時還在想,那位不會又不滿意自己的婚事,鬧出什麼幺蛾子來吧?

這會兒那位長公主殿下還真就又派了人來,而且這回更讓趙石無法容忍的是,竟然接著香侯府的人進到自己府中的,也就是說,這等干係不小的隱秘之事也許已經沒了秘密可言,這可不是小事,一旦事敗,那是會要人命的。

不說事涉一位皇家公主,外臣與公主結交,聽著就讓人有些不妙的想法,一旦傳出去,也許當即便是禍事臨頭,就說若再和西夏使節遇襲一事牽扯上,想想就能明白,那到底意味著什麼。

趙石現在就是有些想不明白,瞅著很有些精明樣子的靖佳公主,不會愚蠢到這個地步吧?那幾件事根本不能讓人知曉一定半點,一旦被人得知,也就是說,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要操之於人,而他趙石,也就莫名其妙成了其中最倒霉的那個。

想到這些,趙石是真的有些惱了,但臉上反而浮起了笑意,見少女恭恭敬敬的正要施禮說話,卻是擺手道:「你是長公主殿下身邊的人,這個禮趙石受不起,坐吧……」

說到這裡,卻也不管那頗有些手足無措的芍藥,眼睛只似漫不經心的瞅著不遠處的陸飄,笑容愈盛,「長公主殿下真是好手段,竟然能勞動香侯派人帶人前來,可是又有天大事情要趙石去做?」

聽著這話音兒,再瞄見那笑容,少女身上莫名的感覺發冷,還哪裡敢安然入座?一下便跪了下來,想到公主殿下的吩咐,再不敢有何遲疑,低聲急急道:「西北之事,殿下已然得知,殿下本欲當面謝伯爺援手大恩,然伯爺公務繁忙,每次皆是來去匆匆,殿下處之深宮,聲息不便,一直未得時機……」

「殿下非忘恩無情之人,恐伯爺心有芥蒂,今特予奴婢代傳,往事已矣,俱化雲煙,前次多有得罪之處,請伯爺念殿下柔弱之身,才行那無奈之事,再勿介懷,更為伯爺常祝,公侯萬代,子孫無絕……」

這姿態就放的有些太低了,又是感恩,又是祈祝的,那可是皇帝老子的妹妹,身份之尊貴實非常人可以想像,要是通俗些說,旁人為她做點什麼,那是應該的,根本用不著說個謝字出來的,所以說呢,這話說的確實有些過了。

趙石想了想,淡淡的打斷她的話頭,「也不知你知不知曉,我與殿下有些淵源,加之君臣分際,為殿下效些微勞,也是應該的,不用記在心裡,再者說了……西北出了什麼事?我這裡怎麼一點也沒聽聞?」

少女心中一凜,趕緊垂頭道:「奴婢只是代殿下傳話,並不知其中就裡,不過殿下殷殷之情,卻是真真切切……」

答對頗為得體,趙石總算放下了些擔心,也不願再兜圈子,問道:「公主殿下應該知道,有些事若想不為人知,就需謹慎再謹慎,但現在看來……」

下面的話沒說,不過趙石心裡已經補全了的,女人就是女人,成不得大事。

雖然話只說了半截,但一直跪在那裡的少女卻是猛然明白了這位為何在看到自己時那般的不善,清楚了關節,便不敢怠慢,立即解釋道:「香侯與殿下自幼相得,素以姊妹相稱,算不得外人……不過還請伯爺安心,此次出宮,也是事出有因,只是不欲外人知曉罷了,香侯這裡卻是無礙。」

趙石沒說話,他就知道,那位公主殿下派人找上門兒來,總不會是如方才所說般,想聊表謝意……不定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果然,這個瞧著頗為精明,進退也有些分寸的少女低聲繼續道:「不瞞伯爺,殿下大婚在即,有些事……還需相求於伯爺……」

趙石微惱,就知道會這樣,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還真當他趙石是門下走狗不成?心裡不爽,也就不願多說一個字出來了。

芍藥出身內宮,自然明白沉默多數時候不是什麼默許,而是在表達不滿,雖然想的肯定不會這般直白,但道理卻就是這般了。

不過既然來了,就算再為難,話也是要說的,說起來,長公主殿下看似尊榮無比,但自小養於深宮,母親不過是一不得寵的妃嬪,身世也遠遠談不上貴重,也就是說,根本沒有可以倚重的外戚,和前朝那些無法無天,權勢傾動朝野的長公主們比起來,真真是天差地遠,無法相提並論的。

所以前次才冒冒然向這位朝中新貴求助,試想一下,以長公主之尊,卻以玉石俱焚之心,要挾外臣,本身就說明了其窘境,不然的話,這等既非權謀,又非光明正大的手段,哪裡會出自一位公主之手?

既然少有外援,那麼有些事……即便覺著屢次三番,相求於人,有得寸進尺之嫌,不免顏面掃地,卻也不得不如此,誰讓自家只擔著個長公主的尊號,卻又偏偏無根無基呢。

所以這一次上門,說辭卻是準備的足足的,更不敢擺一點的架子。

「伯爺容稟,殿下有言,屢屢厚顏相求,卻無以報之,實感羞慚無地,只是近聞伯爺出掌國武監之事,心中偶動……」

下面多數就是芍藥自己的話了,意思也表達的很明白,趙石一聽,卻是有些意外,只因和自己想的差的太遠,還以為那位又不滿婚事,想個法子來鬧一鬧,讓婚事黃了呢,不想,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那位根本沒這個意思,卻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婚事在操心。

按照少女所說,長公主殿下即將大婚,不過婚後卻是不能再在宮中居住了,公主下嫁的章程趙石不熟,但人家卻說的明白,皇上有意下旨,給自己妹子建一處公主府,注意,是新建一座,而不是賜宅。

即便是長公主,能得如此加恩,也是一種了不得的榮耀,更顯示了長公主殿下在皇帝陛下心目中的份量,而這又多少給了靖佳公主一個選擇的餘地,什麼餘地?既然是新建居所,這建在哪裡,又建成什麼樣子,自然是公主自己說了算了,在這個上面,皇帝陛下優容的很,沒一點干涉的意思,難得的顯出了少有的寵溺。

而公主殿下那邊想了許久,終是覺著自己出宮獨居,雖有陛下寵愛,但卻沒有幾個靠得住的人幫襯,加之身在皇家,自然知道陛下的寵愛只能是一時,斷不會是一世,說不定過上些時候,陛下也就不會記得還有這麼個自小跟在他身後,景王哥哥,景王哥哥的叫著的妹子了。

而她久居宮中,對於朝堂上的紛爭身懷戒懼,萬一再失寵於陛下,在外間的境況說不定比之母親還有不如,若再一個不經意捲入朝廷政爭,那還得了?這個可不是什麼杞人憂天,她將來的公公如今可是羽林左衛都指揮使,陛下倚重之臣,下嫁這樣的人家,想要置身於朝堂之外,何其難也?

想的既多,且還長遠,要不怎麼說皇家之人,沒一個好相與的呢,隨著年紀漸長,當初那位乍逢於太液池,後遇於乾元殿外,在雪中怡然獨立,透著幾許天真,帶著幾許嬌怯的皇家公主卻是也變得滿腹機謀了。

這些事情放在尋常女子身上,哪裡會想的如此繁複周詳?兼且不經意間,便有無情的味道透出來,防著公公,也從未為未來的夫君設想,一心一意,只為自己將來謀劃,這便是皇家女兒,雖身不由己,卻在最大程度的為將來掙扎,可憐嗎?可憐,卻也著實沒有半點可愛之處的。

這般一番堪稱慎密的思慮下來,靖佳長公主殿下卻是欲將長公主府建在長安城西的承恩湖畔,這卻是一舉數得之舉,一來表明自己遠離朝堂紛爭的心思,二來國武監就建在那裡,國武監祭酒雖一直還掛在已故的鎮北大將軍折木清名下,但實權一直握在誰手中卻是盡人皆知之事,有趙石若有若無的庇護,想來那位公公即便有什麼心思,也要忌憚幾分的。

再有,那裡山清水秀,離長安不遠不近,正是一個遠離紛爭,卻又不至於擱的太遠,什麼事都不得聽聞的好所在。

說到這裡,為什麼來找趙石也就清楚了,承恩湖都已經是國武監的了,周圍方圓十數里,漸漸都已劃歸國武監所有,所以,想要在這裡起一座府邸,即便是公主府,沒有趙石點頭,又怎麼能成?

按照公主殿下的打算,在承恩湖畔建府,要由香侯府督建,趙石再能掛個名兒,那是最好,因為不但能向旁人稍微展示一下長公主殿下的權勢,而且,趙石手下現在握著許多工部匠人之類的人手,用起來會更方便,工期也會縮短不少。

但意思是這麼個意思,話卻沒有說死,只是言道,得勝伯若是不願,也就算了,但選址之事,卻還是要落在趙石身上。

當然,這回長公主殿下沒有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也是準備了說辭的,國武監草創,名聲不顯,若有公主府相伴在側,當有助於國武監之名傳揚於外……又聞國武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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