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千里江山入戰圖 第566章 奪關

「擋住他們,擋住他們,不然大伙兒都要死。」

「和他們拼了。」

「落在秦人手裡,大伙兒都掉腦袋。」

不到半個時辰,廝殺便到了最殘酷的時候,在亂匪頭領們不遺餘力的鼓動之下,亂匪也漸漸適應了這種血肉橫飛的場面,在一些悍勇的頭目率領之下,和秦軍展開了慘烈的搏殺。

兩軍陣前,亂匪與秦軍已經混在一起,刀光閃耀,人影交錯,兵刃每一揮舞,都可能帶起一蓬血水,傷者在地上碾轉哀嚎,很快就沒了聲息,死者的身體栽倒在地,被踐踏的支離破碎,鮮血慢慢流淌開來,揮發出刺鼻的味道,混戰當中,不時可以看見雙方的戰士抱在一起,糾纏著倒在地上,在這樣的戰場上,只要倒下,幾乎就不可能再重新站起來。

一個亂匪頭目剛將短刀插入一個秦軍的腹部,他犯下的是戰陣之上的大忌,兵刃一旦刺入人體,往往會被夾住,根本不能很快的抽出,這在廝殺激烈的戰場上簡直就是不可饒恕的錯誤,所以戰場上的秦軍一般都是劈砍居多,甚至是將刀刃前邊故意揚起,以致用再大的力氣,也只是破開一道傷口,卻不會讓刀刃嵌入對方的骨頭。

亂匪們犯下這樣的錯誤已經不是一個兩個,根本不需多說,這個亂匪頭目也是悍勇,這已經是他殺死的第二個秦軍了,臉上掛著猙獰之色,狠命的攪動了一下短刀,就想將短刀抽回,對面的秦軍慘叫著,但卻下意識的一把捂住刀刃,旁邊一個秦軍立即揮刀而下,那亂匪頭目一下未曾抽動短刀,再想棄兵刃的時候已經晚了,一聲驚叫,一雙前臂已被斬了下來。

不似人聲的慘叫響起,斷臂上鮮血像噴泉般濺射而出,兩人幾乎同時倒地哀嚎,隨即便被淹沒在人群當中。

這樣的場景接連上演,亂匪在這一刻,爆發出了驚人的戰力,他們簇擁在一起,幾乎是用血肉之軀將秦人的兵刃擋住,一片片的倒下,後面的人踏著屍體和鮮血再度湧上,揮舞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將一個個秦軍砍翻在地,靠著這股突然爆發出來的狠勁,亂匪漸漸止住了後退的腳步,和秦軍糾纏在了一起。

經過周成簡單的訓練,又以悍勇之輩充當頭領,雖然還缺少紀律,但有人帶領的他們,卻再非是一觸即潰的烏合之眾,如果這一仗打贏了,可以想見的,經過鮮血和殺戮錘鍊的他們將成為一支不容輕辱的勁旅。

「去問問種遂和段瑞,他們若是沒了力氣,就滾回來歇歇。」趙石皺著眉頭望著前方漸漸被阻住腳步,甚至已有退卻之象的前陣冷冷下令,亂匪出乎意料的頑強,讓他意外之餘,也有些憤怒,膠著的佔據對於佔據優勢的一方往往是不利的,他們的戰鬥意志不如拚死反抗的一方來的那麼堅定,這便是許多上演逆轉的戰鬥的主要因素,而現在,前陣的陣型已經有些彎曲,進攻不利的壞處正在逐漸顯現。

就在這時,戰場西北邊緣處,猛的爆發出一陣喊殺聲,甚至將中間廝殺最激烈處的聲音整個蓋了過去。

一隊亂匪明顯是養精蓄銳已久,就在這個時候猛的沖了上來,已經鏖戰近半個時辰,又不在戰陣中間,秦軍漫無防備,立時被沖開了一道缺口,這一隊亂匪足有數千之眾,連透秦軍數陣,穿著各異的亂匪從缺口處陸續涌了出來,前面的秦軍拚命阻擋,卻無法遏制其勢頭,只須臾之間,一隊人馬便已經破陣而出。

趙石立時一驚,前陣秦軍立馬出現了騷動,亂匪那邊卻響起一陣歡呼聲,趙石不敢耽擱,立即下令,「告訴遲殿虎,讓他率兵上去擋住,李存義,帶刀斧手上前,但有後退者,斬。」

中軍立即分出一隊人馬向前迎去,此時此刻,秦軍雖然靠著一萬人馬便將亂匪數萬人壓在城牆底下,但戰局卻有些兇險了起來。

讓人驚訝的是,這數千衝殺出來的亂匪並未回擊秦軍前陣側翼,而是直向中軍殺了過來,他們揮舞著兵器,嚎叫著,狂奔著,在前面一個手持後背砍刀的肥大漢子率領之下,等著血紅的眼睛便生生和上前阻截的秦軍一部撞了一起。

沖開秦軍前陣的亂匪士氣如虹,中軍團練竟被壓的連連後退,若非秦軍軍規嚴厲,這個時候,沒經過什麼戰陣的他們早已經在亂匪蠻橫的衝撞中崩潰下來,就算如此,秦軍各部混雜的弊端也顯現了出來,各州團練各有所屬,而領兵的卻是禁軍之人,連各部統領都只見過數面,就更別說協同一致了,陣型開始分散,前面的人抵敵不住,不斷退後,擠的後面的人也是連連後退,一萬團練,竟然被數千亂匪沖的搖搖欲墜,若只是兩軍在,潰敗估計是早晚的事情。

陣中,「一群廢物。」種七娘一把將頭盔摔在地上,怒目圓睜,她本應在禁軍陣中,但因為哥哥當了領兵官兒,估計是怕她出了什麼岔子,硬是不顧她的反對將她調來團練,領了一營鳳翔團練兵,這本來讓她已經怒火熊熊,不想這時更讓她忍受不了的是,一萬多人,竟然被數千亂匪沖的連連後退,身後就是中軍本陣,再退怎麼行?

身後戰鼓急促,像是在昭示著那位大帥心中的惱怒,種七娘咬緊了牙關,回身怒喝:「是男人的,跟我來。」

趙葫蘆已殺的渾身是血,他身子雖然肥大,但氣力雄渾,動作卻也不慢,低頭讓過砍向脖子的橫刀,手裡的厚背大刀橫著揮斬而出,口中怒吼了一聲,將身前一個秦軍攔腰斬為兩段,鮮血如雨,身前的秦軍見了此景,皆是驚懼而呼,身子連連後退。

趙葫蘆獰笑了一聲,秦軍帥旗越來越近,只要殺到那裡,砍了狗官的腦袋,這一仗估計就要贏了,已經狂暴如凶獸的眸子猛的睜圓,怒吼著大步向前,又是連殺數人,將秦軍陣型切開。

就在這時,他面前的秦軍這列一陣混亂,他心中大喜,秦軍這是要敗了,正待奮起餘力,再拼殺一陣。

就見前面的秦軍一陣東倒西歪,身前一個秦軍猛的被人拎住領子,礽飛了出去,他這裡到是一愣,難道秦人窩裡反了不成?但此時此刻,哪裡會容他多想,一柄黑沉沉的大刀帶著猛惡的風聲,當頭劈下,同時,一個略顯嬌小,披散著頭髮,只露出一雙滿溢殺氣的眸子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女人?

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瞅清了眼前這個身穿秦軍軍服,手握一把黑沉沉的大刀的秦人軍官竟然是一個女人。

但這個時候卻不容他多想什麼,本能的一舉後背大刀,準備磕開對方兵刃,接著順勢連斬,將對方斬殺在這裡。

兩把大刀相撞,砰的一聲大響,震耳欲聾,趙葫蘆雙手虎口一下子便被震裂開來,手中的厚背大刀脫手而落,砸在他的腿上,腿上的劇痛還未傳來,那把黑沉沉的大刀順勢而下,在趙葫蘆一聲凄厲的驚呼聲中,從他的額頭劈下,直透腰際,一刀之下,竟是將他整個人劈成了兩半,身子慢慢分離,趙葫蘆眼中不可思議以及那一瞬間的恐懼竟還未有褪去。

一刀之威,竟至於斯。

趙葫蘆身後的亂匪見了此景,齊聲驚呼,膽子小些的,腿已經軟了,但也有人紅著眼睛要上來給頭領報仇。

種七娘忍住胃裡的翻騰,揮刀連斬,在她的一身蠻力以及純熟的刀法之下,亂匪竟無一合之敵,擋者披靡,片刻間,便已連殺十數人,血滿戎裝,她身後所率兵卒順勢壓上,將已現驚慌之色的亂匪殺的連連後退。

「趙頭領死了。」

「趙頭領死了。」

鋒頭被遏,頭領已死,亂匪的士氣幾乎是轉瞬間便土崩瓦解,陷入秦軍中的亂匪一一被戮倒在地,秦軍陣型漸漸合攏,陣外的亂匪被壓制的不斷後退,緊接著,亂匪的缺乏約束和戰鬥意志薄弱的弱點暴露無遺,開始有人轉身向後逃去,然後便是大敗而走,作鳥獸散。

種七娘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持刀而立,周圍滾滾而過的軍兵皆投以敬畏之色,不想,這位威風凜凜的巾幗英雄,一下子彎下腰,嘩的一聲,差不多將隔夜飯都吐了出來,這到底是她第一次大開殺戒,一刀將人劈成兩半,腸子肚子稀里嘩啦落在地上,敵手死的如此慘烈,感覺自是分外不同。

種七娘剛直起腰,他的親衛衙兵趙老四已來到她身邊,獻寶似的送上一物,種七娘轉頭望去,血腥之氣撲鼻而來,她眼睛猛的睜大,一腳將趙老四踹出老遠,自己則彎下腰,又是大吐特吐,那物什摔在地上,一下變成兩半,原來卻是方才被她一刀劈開的腦袋。

而這時,種遂,段瑞兩人也率領自己親衛衙兵到了陣前,將旗前移,眾軍皆知,這是率軍死戰不退之意,種遂率左軍,段瑞率右軍,聚集軍兵,拚命向前,秦軍軍心大振,狂呼而斗。

後面中軍擊退亂匪之後,在趙石命令之下,分成左右兩軍,向亂匪側翼壓了過去,又派出三千弓箭手,不但將城牆上的亂匪弓手壓的不敢抬頭,亂匪上空,也是箭如雨下,這一刻,秦軍終於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到了頂點。

亂匪漸漸被圍成一團,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每一刻都有鮮血噴濺而出,喊殺聲,慘叫聲,震天動地,刀光如雪,箭雨橫空,陽平關下,兩軍整個糾纏在了一起,就像兩條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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