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萬里征途會英豪 第294章 裂痕

「張將軍,胡將軍……」

「趙將軍。」

一群西軍將領以張承,胡瞎子為首魚貫走入帳篷,向趙石點頭示意,拱手為禮,不一刻便將還算寬敞的大帳擠的滿滿當當,趙石趕緊令李全德等親兵搬來座椅。

「趙將軍,這次我等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些事情的。」張承目光掃過眾人,首先開言道,見眾人都是點頭稱是,這才又接著說道:「咱們都是武人,這廢話就不說了,此次東征,我西軍出人出力,大家的想頭也就是一個,建功立業罷了,不然在座誰也不會提著腦袋到潼關來混飯吃。」

說到這裡,才轉過頭來看著趙石,帳內這些將軍年紀小些的諸如李馳勛也有二十八九了,大一些的已經年近不惑,看著趙石這樣年輕的過份的臉龐,張承也不禁生出那麼幾分的嫉妒。

心裡雖然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念頭,臉上卻是不動半分的聲色,「說來趙將軍雖是出身羽林軍,但將軍家在鳳翔,初戰又在慶陽府,怎麼也算是我們西軍一系,你們說是不是?」

張承呵呵一笑,旁邊的那些將軍們也都紛紛點頭,但笑容看上去有些尷尬,畢竟他們都是武人,性格直接,有些攀附嫌疑的恭維話說來可沒有文臣那般委婉和坦然。

趙石旋即便也明白,這些將軍之所以聚集於此,無非是西軍和東軍的隔閡在作祟,再一個就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又立下了不小的戰功,只要能平安回京,以他國朝第一寵臣的名頭,榮華富貴已是唾手可得,所以張承的話里才帶出了些刻意討好的意思,但是這些將軍們到底有什麼打算,這才是這次聚會的真正目的。

「諸位將軍無須客套,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趙石這次在萬泉大開殺戒,若不是諸位將軍從中轉圜,說不得是要治罪的,趙石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今後與諸位將軍共同進退自乃應當應份之事。」

「好,趙將軍就是爽快,我就說嘛,趙將軍年紀雖輕,卻是我大秦一等一的豪傑,和他說話還拐什麼彎抹什麼角?這些話還是讓老胡來說吧,老張這小子打仗是一把好手,就是說話啰嗦,這有什麼難啟齒的?東軍那幫傢伙自認是魏王殿下嫡系,事事都想壓咱們一頭,就說解州之戰吧,這裡大多數兄弟都沒趕上,功勞都給了東軍,老子想起這事就憋氣……」

張承這時卻是壓了壓手,把臉虎了下來,打斷了他的話頭兒,「老胡,這話也是你能說的?不論東軍西軍,都是是大秦的軍旅,還好這裡都是自己人,若這話傳出去,魏王殿下砍了你都是輕的。」

「我到是覺得老胡說的不錯,攻解州時老張你是沒看見東軍的窩囊樣子,我們幾次請戰,都被駁了回來,最後如何?還是得咱們西軍來主攻,這才拿了下來,不過算來算去,卻是東軍那群王八蛋功勞大,你說氣人不氣人?要我看啊,就是……大帥偏心……」李馳勛卻是將話接了過來,憤懣之情顯而易見。

張承向趙石笑了笑,這才搖頭道:「你們都沒說到點子上,還是讓我來和趙將軍解釋一下吧,這不能怪魏王殿下,攻城拔寨自然是咱們西軍強上一些的,畢竟和西夏人搶寨子搶的多了,東軍守城的本事是不錯的,但要說野戰和攻城,肯定有所不如,也正是如此,這些小城小鎮的正是練兵的好所在,不能說殿下不公。

說起咱們西軍這次的援軍,當以老胡,馳勛你,還有慶陽府的李將軍所帶的顯鋒軍為精銳的,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點小場面有什麼好爭的?沒的讓東軍說咱們西北漢子度量不夠。

魏王殿下不是有功不賞有過不罰的人,這話你們得記住了,不然後悔的是你們自己,不過話說回來,東軍那群王八蛋確實讓人惱恨,咱們增援潼關,大家拚命為國守土,也便都有同袍之誼,但你們再看看,出了一個段其豹那樣的混賬不說,潼關內三營外三營那些傢伙哪個用正眼兒瞧過咱們?老子從他們眼裡看出的戒備,你們知道嗎?是戒備,老子可不想在前面正和金兵廝殺,後面被自己人捅上一刀……」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趙石算是完全明白了,甚至比在座的所有人體會都要深刻些,還是皇位之爭啊。

「那諸位將軍這次來……不是想要造反吧?」趙石笑著說道,不過在看到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身子僵直,也是大感無趣,難得開句玩笑,這些傢伙竟然當真了。

張承尷尬的笑了笑道:「趙將軍說笑了,給咱們個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起這個念頭啊,呵呵,大伙兒的意思呢,就是想以後互通聲息,多多幫襯,咱們為大局著想,卻也不能讓卑鄙小人暗算了去,諸位將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個自然。」見眾人都是點頭稱是,趙石也頷了頷首,不過還是問道:「要是只是如此,只需派人只會一聲便是了,何必眾位將軍齊集於此?若是讓大帥知道,還不得疑心咱們結連生事?」

「你們說話就是費勁兒,還是老胡來說吧,咱們都商量好了,咱們的命可也都是自家的,看這些東軍的意思,像防賊一樣放著咱們,保不準什麼時候就給咱們使個絆子,所以呢,大伙兒覺著若是到了緊要關頭,就他娘的來個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不過大伙兒又覺著份量都不夠,回來被大帥給宰了可有些冤枉,趙將軍是鷹揚將軍,又能在陛下面前說的上話,魏王殿下那裡還不得給些面子?旁邊又有諸位將軍幫襯,這麼一來,總歸不會糊裡糊塗丟了性命,所以大伙兒才厚著臉皮來求上一求。」

「是啊,不說別的,就說在河中的時候吧,段其豹那個王八蛋就對趙將軍不安好心,當然了,以趙將軍的身份,自然是不怕他的,但大伙兒征戰在外,有些小人卻在主帥面前搬弄是非,讓人實在擔心,若能有趙將軍,張將軍這樣的人物仗義執言,說上幾句公道話,咱們也安心一些不是?」

既然把話已經說開了,見趙石並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也不做反對,其他眾將這個時候才都來了精神,說起來這些話要傳出去真還不好說結果如何,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這樣的話語雖然膾炙人口,但真敢這麼乾的可是鳳毛麟角,大秦軍紀嚴厲,如今戰事在即,更是令行禁止,這句話說出來,讓魏王聽見,保不準就得掉腦袋,不過有人帶頭兒,其他人也就沒了什麼忌諱,一時間議論紛紛,都將這陣子的怨氣發泄了出來,大罵東軍不是東西的有之,說自己受了什麼委屈的有之,著實亂的很。

直到趙石點頭應諾,眾將又說了些閑話,這才紛紛起身告辭離去,趙石也是有些撓頭,要說魏王應該想方設法收攏人心才對,這時卻好像激起了眾怒,已這些皇家子孫的城府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這些事情現在想來也是無用,到是這些將軍們的恭敬態度讓他回味了半天,但隨即他便也明白,這也不過是表面現象罷了,他那一千五百人的京兆軍還不會看在這些將軍們的眼裡,之所以有這等場景出現,也許是因為這些將軍嗅出了些味道,而他又是景帝寵臣,政治上的因素多過於對他本身實力的看重的,恐怕這些人說的話,很是有些讓他傳到皇帝的耳朵里的意思。

這是一個插曲,卻也是一個開端,東軍和西軍是大秦東西屏障,但在交通並不算髮達的這個時代,東西兩軍簡直就是大秦的兩個軍事集團,麾下將士大多都來自本鄉本土,交流又少,戰事不過一個多月,便已經產生了一絲裂痕,其中又夾雜上了一些政治上的因素,這以後裂痕是越來越大,還是消逝於無形,多數卻要看魏王李玄道的統軍之能了。

五日之後,大軍起行,兩日後克安邑,繞過中條山,進逼聞喜,聞喜屬解州轄下,乃河東西南之門戶,漢武帝劉秀北征匈奴至此,聞聽南粵大捷,於是改名聞喜,西有稷王山,東有紫金山,中條山橫亘東南,乃由南向北的戰略要地。

聞喜向來有人傑地靈之說,始於商周,至今蔓延兩千年,名垂後世者數不勝數的裴氏一族便出於此處,這樣的大族雖說如今已經煙消雲散,但在聞喜還留有根基,畢竟這裡是裴氏宗祠所在嘛。

其他如文廟,平淮碑等古迹也是聞名天下,不過秦軍可不是來此遊山玩水的,大軍一過,聞喜守備鬆弛的一千金兵立時便被碾為齏粉,聞喜一失,整個河東便暴露在了秦軍面前。

過聞喜之後,不過兩日,金兵蹤跡終於出現在秦軍面前,出於謹慎,李玄道立即命令全軍紮營備戰,一場大戰已然迫在眉睫。

也不怪魏王李玄道這般謹慎,因為金兵來得太遲了,他預備和金兵在聞喜大戰上一場的,不成想在解州城下拖了這麼長的時間,竟然還是一路平安的過了聞喜,金兵反應之遲鈍讓人摸不著頭腦,這就由不得他不謹慎行事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完顏烈根本不在芬州,而是已經回到了西京大同,和他之前的預想的一樣,耶律元宜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第二日,耶律元宜以及他的親族的人頭便已經被掛在了上京城頭之上。

一直以來默默無名的兵部尚書,遙領南京留守的完顏雍驟起發難,將耶律元宜等人拿下,當即便以謀逆刺君的罪名抄家滅族,在朝中幾位重臣的推舉之下登基為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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