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萬里征途會英豪 第244章 國議(二)

眾人一聽之下,心中都是瞭然,趙石此人是眼前這位陛下出京時撿回來的人才,可以算是私人中的私人,心腹中的心腹,這人際遇雖是非凡,本人卻更出彩,先還是默默無聞,武舉上力奪魁首,力斃金國武士數人,從此得了聖寵,接著便是金鑾殿上一場比斗,活活將東宮侍衛統領秦克簡打死,得了羽林左衛副都指揮使一職,之後在皇城邊兒上遭遇金國刺客十數人,以一人之力,盡屠來者,保世子平安無事,到好像是當年長坂坡前趙子龍重生一般,接下來聖上親見溫勉,夜宿太液池,威名赫赫之餘,這恩寵也是一時無兩。

西山練兵,本來以為能消停些時候的,不想才半年,又立下了擁立之功,好像全天下的好事都讓這人給碰見了。

現在陛下提及此事,到多數是不想讓旁人說他任用私人,恩寵太過的意思了,不然一個小小的左衛副都指揮使還不至於讓他們一起來商議如何賞賜的吧?看來陛下是想著要光明正大的封其官職的了。

不過此人現在雖說官職並不算高,可是如今卻是權重之極,京中就只剩下了這麼一支可戰之軍,經歷了那晚的變故,接著又是給老皇帝置辦喪事,朝局頗為混亂之下,到也多虧了這人手下官兵將校維持協助,不然場面不定怎麼紛亂呢,有這人在側,那幾位皇兄可都是老老實實的,不過就是如此,連長安令尹都得聽這人號令行事,雖說只是權益之計,但這人的權位卻顯太高了些,如今長安城內,提起這位左衛副都指揮使大人,都是談之色變的居多,都道是拿人血染紅的官袍,其凶名可見一斑。

這樣一個人封賞起來確實也是一件頗為頭疼的事情,最關鍵處卻是此人年方十五,還不到弱冠之年,陛下那句話到是說的實在,賞的太重,以這人的年紀,以後還怎麼給其加恩?總不能封個異姓王爺出來吧?太輕了好像也不行,畢竟這滔天大的功勞都是實打實的,此人如今已是代表了陛下的臉面,賞賜太輕不光是讓陛下不高興,也叫有功之士心寒不是?這個火候兒著實難以把握了些。

既然想明白了此節,眾人便也放下了其他的心思,氣氛上也就輕鬆了很多。

「不若晉其官爵,以示榮寵。」

眾人都是紛紛點頭,大秦官爵比之唐時又要嚴密了許多的,官爵從公侯伯子男五級中又分為三等,像是郡王嫡子生便是三等男爵,其他朝臣卻也有可能一輩子也無緣於爵位,在這上面,因功授爵和唐時到是一般無二,至於緣由嘛,卻是因為大秦地域狹小,周遭又有強鄰,開國之初便征戰不休,這爵位的增多到多數是因為有功將士太多的緣故了,這個時候以爵代賞,到是頗為合適的。

「趙石知兵,觀如今左衛軍卒便可知一二,其人又勇冠三軍,乃不可多得之猛將,如今還只是代指揮使,酬其功勞的話,將代字去掉也就是了。」

「聽說他父親早逝,家中有一寡母,若能得一紙誥命封之,卻能增些尊榮的。」

「不然,封侯但在馬上取,觀此人言行,實有將帥之才,只是缺了些磨礪罷了,京師繁華天下,對他這樣的人卻不是什麼好事,若是換成老臣……寧願到邊關之上一刀一槍的拼些功名回來。」說這話的自然是那位折大將軍了。

聽他這麼一說,李圃也開了口,「陛下,御史台已經有摺子上來,參趙石專行獨斷,在京師重地妄動刀兵,致使羽林右衛死傷慘重,血濺宮門,此實國朝所未有之慘事,之後行事更有擅權之嫌,指使長安令尹如對下屬……麾下軍兵也多有對朝臣不敬之事,兼之嗜血成性,動輒殺戮,如今京師聞其名者莫不談虎色變,朝臣震恐之餘,多有微詞的,此時後賞其人,恐難以服眾啊。」

見李玄謹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其他人看向李圃的目光中都帶了些擔心的神色,這些事情誰都心裡明白的,右衛上下牽連甚廣,一旦有了死傷,在朝中多出許多名里暗裡的政敵那是難免的了,御史台有這樣的摺子呈上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他們本就是和所有人為敵的角色,這裡最重要的當然是皇上,皇上有個什麼心思,他們一定是得挑出些毛病來的,不然便是有虧值守了不是?

但話又說回來,那個趙石擎天保駕的功勞可就是那晚立下的,刀光劍影,身披十數創,力戰不退之下將老皇帝硬是救了出來,這才等來了景王回京即位,這裡面不但有拚死救駕之功,而且是實打實的擁立第一功勛之人,相比較下來,右衛死傷上些人好像也就不算什麼了,這位李大人性子真是倔強,在這個時候阻了陛下的興頭兒,能落得什麼好處?心中雖是腹誹不止,但也暗自佩服此人的耿介。

李玄謹心裡的火氣已經有些不可抑止,今天他提的頭一件事便受了阻撓,現在想封賞一下功臣也不得安生,陰沉著臉將李圃的話聽完,臉上已是怒意漸顯,不過眼睛掃過書案之上的文牘,當初這裡就是正德皇帝處理國事所在,睹物思人,心中卻是有些悲戚,再一想到父皇生前在大臣面前少有大發雷霆之時,便是犯了錯處,也是諄諄告誡居多,並不見如何的疾言厲色,但是威嚴自顯的。

想到這些,心中升起的怒火也漸漸平息了下來,不過臉色終是有些難看,「哼,這些都不用去管,他們的心思難道朕還不明白?就是看不得旁人的功勞比自己大,總想躥叨著把事情壞了才好,什麼擅權?什麼嗜殺?權是朕給的,人也是朕下令讓殺的。

這其中的關節朕還不明白?右衛上下盤根錯節,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給他們打不平的呢,也不想想右衛是個什麼樣子,一戰之下,兵無戰心,將無鬥志,便是散兵游勇都不外如是,他們是怎麼帶的兵?宋勝死了,鄭世武死了,要是他們還活著,朕現在就得問問他們,朝廷一年拿那麼多的銀子養著他們有什麼用?拿著朝廷的俸祿他們就不覺得虧心?

下旨給兵部左侍郎李嚴蓄,讓他會同大理寺卿徹查右衛上下,就照方才朕說的一個個的問他們……哼,死傷慘重?虧他們說的出口,死傷加在一起不過百餘人,數千人的羽林軍,作鳥獸散,場面真是壯觀的緊呢。

那個什麼叫王前的,竟然膽大包天到要衝擊皇宮的份兒上,這個罪朕還沒來得及問呢,是什麼人給他的諭令?大軍調度竟然不經兵部,聽說這人逃跑的時候到是快的很,就這樣的人竟然能作到右衛中軍官兒的位子上?詔大理寺嚴刑問訊……」

一口氣說完這些,周圍的幾個人都是神色凜然,李圃也是鬧了個大紅臉,從左衛牽扯出右衛,刻薄話兒一句連著一句,竟是還要將前太子一黨的李延蓄拿出來架在火上,到真可謂是一石二鳥,當初李嚴祿一案就是勞心費力,鬧的宣宣揚揚,看來這次又要輪到右衛頭上了,不過右衛確實也確實應整治一下了,數千人一戰皆潰,就算是他們這些文官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就這樣的兵,養是養的肥了,卻各個不頂用,傳出去可是一段讓朝廷蒙羞的笑話了,這次碰在這位兵部出身的陛下手裡,自然是得不了好去的。

「陛下,羽林右衛確實很不成話,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畢竟不習戰陣多少年了……幾個帶兵官兒當嚴懲不怠,但為如今朝廷政局計,不能涉及太廣,應慢慢整治才行。」

李玄謹經了這番發泄,火氣已經消了下去,聽楊感開口說話,微微點頭,聲音放緩道:「為政不能苛急,要善納臣子諫言,不能以一己好惡行事,這些都是父皇生前常自教導的,朕也明白。

但方今天下,諸國林立,又有強胡在側,大秦歷代先皇為政都是如履薄冰,生恐毀了祖宗基業,父皇動心忍性三十年,積蓄國力,開我大秦立國百餘年從未有過之局面,再觀其他諸國,西夏金國君主都已年老,兼且黨同伐異,內亂不休,國力已是大不如前,南方我漢人諸國也無半點進取之心,皆有偏安之心,獨我大秦擁兵三十萬,常懷恢複中原之念。

當此之時,我大秦平安日久,朝中大臣壯志漸消,朕能不心急?難道朕有為千古明君之志,爾等卻無為千古名臣之心?」

這話說的可是重了,楊感先自便起身跪倒在地,這位陛下的志氣他是知道的,大秦如今的國力也是百年來最強盛之時,有了這麼一位銳意進取的君主當政,實是正應其時的,不過福禍也是難料的很了。

但在這個時候,斷不能給這位陛下火炭兒般的心思澆冷水的,這位陛下也算是變相的向他們這些臣子表露了一下心跡,意思嘛,自是不言自明的,得過且過的日子過去了,不能給他出謀劃策的,辦事不盡心儘力的,才能不足的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既然想到了這些,當下便率幾人跪倒在地表明心跡不提。

第二日朝會之上,除了任命兵部右侍郎李承乾為兵部尚書,以參知政事李圃兼理戶部,會同吏部員外郎劉芳第,御史台的一干人等進駐戶部,察查賬目,減除冗員。

之後便是羽林右衛副將王前交大理寺會同兵部左侍郎李嚴蓄議處,羽林右衛上下官兵將校皆駐於城外軍營,隨傳隨到,不得擅離營門一步外,便是重賞羽林左衛上下官兵將校的事宜了。

其他賞賜不過是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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