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虎入長安聚風雲 第154章 開場

李樹走在人群當中,心思翻湧,這已經是他在慶陽府之戰後第二次見到那個少年,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有些複雜,心意更是難以推測,尤其是這人身份上的變化,簡直是見一次一個樣子,這人現在竟然已經進了景王府,還當了護衛都頭,想來已經是景王最親近的人之一了吧?

想到這裡,心中也是一凜,慶陽之戰,李家作的很不地道,奪人功勞的事情在大秦軍中也不是沒有,像那些將領,披堅執銳,遇有戰陣便身先士卒的畢竟是少數,那平時功勞從何而來?議功的時候便是將領要居首功,如此其實便是奪了手下的功勞,有時麾下士卒也會將自己的斬獲上交一部分,充為主將軍功的,這在軍中都不稀奇。

但慶陽之戰,這個少年屢出奇計,不但救了各人的性命,還建了一場奇功,首功之議當無異議的,若不是中間有太子作梗,此時這人已經是個將軍了吧?

當日已經把話說透,小姐做的雖然不對,不過到也不算絕情,之後看小姐的心意也是……但此人嘛,那天晚上的話可是透著決絕,如今不到三年的功夫,此人便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看那樣子性情也是改了很多,當日那個冷漠寡言,鋒芒畢露的少年依稀只剩下了影子,便是杜山虎這樣的猛將在他面前都是俯首帖耳,惟命是從的樣子,真真是好本事,若是此人還記掛著當年的恩怨,小姐那裡又念念不忘他的恩德,以後難免落個凄涼下場的,唉,這事可真是難辦了。

思索之間,已經遠遠看見了自家小姐正朝這邊望了過來,趕緊疾走了兩步,來到近前。

「那邊什麼事?怎麼聚了那麼多的人?」

李樹見她問起,嘴唇蠕動了一下,將眼光挪開,最終還是說道:「沒什麼,幾個人發生了口角罷了。」

見李金花轉過臉去,並不在意的樣子,他這裡卻是鬆了一口氣,不過也是暗自嘆息,小姐常以當年香侯而自勵,別真箇走了香侯的老路,獨身終老,一生孤獨寂寞才好,若是那樣的話,便是一生榮華富貴又能有什麼用?

不提李樹這番前前後後的心思,趙石几個經歷了一場口角,卻是興緻不減,杜山虎衣衫雖是破爛,但這神情卻像是已經中了狀元一般紅光滿面的,炫耀似的挺直自己的胸膛,不過在看到幾個不像姑娘家的女人指點著這邊咯咯直笑,這老臉還是紅了紅,一把揪住了王虎,死活要跟對方換衣服,王虎自從鞏義縣到了景王府,一直被這個兇橫的傢伙吃的死死的,被逼無奈之下,也只好將外衫脫了下來,不過一張臉卻是紅的能滴出血來。

李全壽剛經了一場熱鬧,雖然沒他什麼事兒,但斗贏了別人他就高興,至於什麼折家李家的,他可不管那麼多,這時一邊挺著小胸脯,一邊興高采烈的道:「我說老杜,平日里就你嚷嚷的最凶,剛才怎麼不上去揍那個小白臉……嘻嘻……」

想到折潛被人小白臉小白臉的叫著,之後便灰溜溜的夾著尾巴走了,不由笑的喘不過氣來。

杜山虎嘿嘿一笑,眼睛掃了趙石一眼,「這些傢伙確實欠收拾,不過旅帥不讓,咱家有什麼辦法?不過旅帥也是對的,折家那麼多的人,要是來一個打一個,還不得把老杜累死?」他這裡小小的拍了趙石一個馬屁。

那邊廂李全壽卻是直起腰桿說道:「也是,折家的人太多了些,要是能多砍幾個,就累不死你了。」他這話說的隨意,誰也沒當真,不過小孩子的心思誰能猜得到?此時是玩笑之語,卻在他幼小的心裡埋下了一粒種子,日後卻為折家著著實實種下了禍根,此是後話,這裡暫且不提。

正說話間,突然地表便是顫動起來,低沉如同悶雷般的聲響由遠而近滾滾而來,有些人還有些不明所以,但在場眾人中自有那經過戰陣的,神色卻是猛然一緊,四下張望……

杜山虎此時也是低呼了一聲,「騎兵。」臉上神色有些惶急。

趙石擺了擺手,「說不準是皇上到了,沒什麼好緊張的。」

聲音越來越響,遠遠一條黑線湧現,黃色的龍旗迎風招展,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雖然隔著還有數里,但這壓力好像已經傳了過來,壓得人透不過氣來,便是大聲說話的人也再沒有一個。

鐵騎如流,滾滾向前,低沉的馬蹄踏在地上,震動的不僅是地表,人的心臟也好像顫動不已,這等的威勢趙石也是頭一次見到,萬馬奔騰,刀槍耀目,趙石心中暗自凜然,這就是騎兵了,也便是皇帝身邊的儀衛,按說這些人上過戰場的應該很少,但威勢已然如此,若是將那些還不知在哪裡的蒙古鐵騎弄來,還不定是個什麼樣子……

思索之間,騎軍越來越近,樣子也看的越發清晰,甲胄乃是玄色為主,披風卻是紅玄兩色,這些騎兵都是人高馬大,雖是縱馬賓士,但隊形始終如一。

來到近前,號令之聲不絕於耳,整個隊伍立時速度一緩,接著便分成兩隊,繞著中間的場地開始布防,幾個背插旗標的小校奔出,然後分散開來,繞場疾呼,「皇上駕臨,所有人等兩邊站立,準備迎駕。」

人群立時如同波浪般分開,將中間直通高台的道路讓了開來,趙石几個也夾在人群當中緩緩移動。

李全壽跳了跳腳,但他個子矮小,卻怎麼也無法看到外面的情形,嘴不由撅了起來,不過轉瞬之間便拉住杜山虎說道:「老杜,我跟你打個賭,你說我父王是騎馬過來,還是坐轎過來?」

杜山虎嘿嘿一笑,「誰不知道王爺尚武,總是騎馬的,那還用說嗎?」

李全壽小臉微揚,得意道:「我賭父王是坐轎過來,若是你輸了,一會兒你得把我舉起來,不然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怎麼樣?」

杜山虎一聽他這麼說,就知道自己上了對方的套子,這武舉他還是第一次參加,自然不如這個長在京師的小王爺熟悉了,心裡雖然這麼想著,但嘴裡卻是痛快答道,「成,這個賭我賭了。」卻也未提自己若是贏了該得些什麼。

又一刻鐘以後,才看見一支隊伍浩浩蕩蕩而來,先是一群如前般的玄甲騎士在前面開路,手中儀刀都是舉在胸前,接著又是一隊羽林衛士,在軍官的呼喝之下,緩緩走來,看這些人軍服,最小的也是從七品的武官。

羽林衛士之後,便是一隊雄健大漢,手中舉著的金瓜銀錘,趙石知道,這些人便是殿前值守軍士了,隸屬於羽林衛。

再之後便是一群宮人,高舉著黃羅傘蓋,儀帶飄飄,後面便是皇帝的御攆了,由多少匹馬拉著趙石也沒看清,想來那麼大一輛車總得十餘匹健馬才夠吧?

御攆周圍卻是一圈羽林衛士圍著,這些衛士的衣服與之前的截然不同,是深紅顏色,前心處的圖案趙石看不太清,不過這些人都是身材雄健,神情彪悍,趙石卻是知道,這才是羽林衛中的精銳之士。

御攆周圍前後,則是一群騎著馬的朝官們,服色由淺入深,越是靠近御攆的,官階則是越高。

至於其他的東西趙石也沒來得及再看,御攆出現之後,在場人等立時呼啦啦跪倒了一片,雖然並不齊整,但到得後來,場中卻是再沒一個站著的人了,聲音更是不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沒有一刻停歇,越喊越是齊整,到了後來,更是好像由一人之口發出的一般。

就算是趙石這樣的人也感到一種由環境,人群種種因素造就的威嚴撲面而來,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但他卻不知,此次武舉,這皇帝的依仗等物都是從簡,若是真箇皇帝出巡,清水鋪街,鼓樂開路是免不了的,便是伺候的宮女和太監便不是這麼幾個人可以比得了的……

那些衣衫飄飄,神情肅穆的各等官員緩緩在人群中間走過,御攆更是居高臨下,趙石偷眼望去,御攆之上卻有好幾人在,景王赫然正在其中,一個長的和景王有七八分相似的估計不是太子也差不多少,這人身後還站著一個青年,二十多歲的模樣,神情恭謹,趙石瞅了一眼身旁的李全壽,心裡想著,這個估計身份應該和李全壽差不多吧?

御攆其中還有兩個老者,都是鬚髮皆白,一個身材高大長相有些猙獰,面容之上傷痕纍纍,估計年輕時便是個俊俏之人,有了這麼一張臉,也會透出幾許凶厲之氣的,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轉動之間,威風自現。

身上穿著一身紫袍,金玉束帶,金魚袋配在腰間,玉勾之上,卻還隨身帶著一把橫刀,旁的卻還罷了,這御前帶刀卻已是顯示了這位老者實已經到了位極人臣地步。

另一個老者卻是面容清消,身材頎長,也是一身紫色袍服,與那威嚴老者一式兩樣,配飾基本相同,只是在胸前紋著一個繁複圖樣,離的太遠,趙石也是沒有細看,這個老者笑語妍妍的樣子,很容易便能讓人起那親近之意的。

中間一人高踞上座,臉色有些蒼白,鬚髮也已是花白模樣,眼睛微微眯起,卻是透著一股疲憊的味道,身後站著兩個打著團扇的女子,身旁還侍立著一個老太監,此時這人嘴角含笑,四下里張望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身旁之人說著什麼,他身上的服飾很是簡單,玄冕,牟服,只是在顏色上都是淡黃色,這位就是當今大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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