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失意自有心胸在 第102章 夜執

「黃兄,這位便是鞏義縣鹽監張世文,字宗行,是小弟的表兄,家裡排行老三,對我頗有照拂的,三哥,這位是京師來的黃公子,與曾大人有舊,你把人都給管好了,閑雜人等不得近前來,我陪黃公子去見見曾大人。」

看著半夜一大群禁軍軍士沖入鹽場,張世文才剛睡下就被人喊了起來,臉上還掛著宿醉的迷糊,但這心裡可是忐忑的很的,不過見到趙石之後心情也便安定了下來,兩家向來交好,雖然如今他打心眼兒里有些畏懼這個他看著長大的表弟,但畢竟是刻意維持了這些年的親戚,情份非比尋常,再說了,弟媳還是他親自給找的呢,再怎麼說,他相信表弟也不會給他找麻煩的。

有些驚異的朝李玄瑾一抱拳,從表弟的態度上他也看出來了,這位從京師來的黃公子可能不簡單,但心裡還是放不下,一把將趙石拉開了一段距離,低聲道:「石頭,你帶著這些人來鹽場幹嘛?」

說到這裡眼神在那幾個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傢伙身上掃了一圈,神色更是不安了些,「石頭,你可得跟三哥說實話,是不是又捉到賊匪了,不送縣裡送這裡來幹嘛?我可告訴你啊,裡面的曾大人是三司使,三司使知道嗎?那得是多大的官兒?伸出一根小拇指來都比咱們腰要粗的,前些日子你怎麼沒去縣裡?人家嘴上沒說,這心裡估計就得存著疙瘩,我要是你躲還來不及呢,今晚這又是鬧的哪齣兒?」

趙石心裡微微一暖,這位三哥雖然辦事不太牢靠,性子也有些軟弱,但這份關切之情卻來不得半分虛假的,心裡雖然如此想著,但臉上卻沒露出半分來,只是沉聲道:「這位黃公子的身份非同小可,你在他面前仔細著點,之後必定有說不盡的好處的,至於今晚來這裡,說起來太複雜了些,三哥這事兒你不用知道,知道的太多也沒什麼好處,只要記住一點就成,今晚發生什麼事情你都當沒看見,過後兒在那位三司使大人面前該怎麼著就怎麼著,送走完事兒,過些日子我可能要進京,此行有些……我娘那裡你先給照拂著,等在京里安定下來我再接過去。

行了,過後再跟你詳細的說說,叫閑雜人等都退下去,你去給指指路,別的就不用管了。」

經了這長時間,張世文對這位表弟不說言聽計從吧,也差不了多少的,在他看來,這個表弟以後是要有大出息的人,如今的名聲便已經了不得了,以後那更是前途不可限量的,現在更要進京去,心氣兒之高可不是他比得了的,雖然此時滿心的疑慮消散不去,但他也顧不得那許多了,那又沒什麼主意,難道這個時候還跟表弟對著幹不成。

於是在前頭領著,對錶弟嘴裡的那位黃公子更是不敢怠慢了,態度之恭謹不在於面對三司使大人時之下的,「那裡便是三司使大人的臨時宿處了,下官只能陪公子走到這裡了,您也知道,三司使大人……」

他話兒也沒說全,但意思誰都明白,李玄瑾微微一笑,回頭瞟了趙石一眼,卻是拍了張世文肩膀一下,「趙大人,你這個表哥……很不錯,將來你可要好好照拂才是啊。」

他能把話說到這裡,相對於他的身份來說,已是十分了不得的了,只要他這個景王以後權位穩固,只此一句便夠張世文受用的了,在張世文連稱不敢中,趙石一拱手,微微行了一禮,李玄瑾這才滿意的放了張世文離去,笑著道:「走,讓我們去見見這位三司使大人吧。」

離著還有老遠,就已經驚動了守在門邊上的護衛,這些都是曾度從京裡帶來的府里人,說是護衛,其實多是府里的一些僕役,跟著來是照顧曾度起居的,晚宴之時這些人上不得正席,張世文也不敢虧待了這些下人,好酒好肉的讓幾個管事兒陪著,也都喝的不少,勉強把自家大人扶回去休息,站在這裡的兩個人已經是上眼皮直打下眼皮,依在門口就瞌睡了過去,要不然這麼大的動靜,早就被驚動了的,不會人到這裡才說出話來的。

「什麼人,站住了,這裡宿著三司使大人,驚動了大人可要你們好看。」一個晃晃蕩盪的已經迎了上來。

趙石照著周圍的軍士揮了揮手,這些人立即四下里散了開去,將這座三進的房子的正門圍了起來,那兩人開始時還沒怎在意,這等深夜來訪的事情一路上沒少見,不定又是來送禮走門子的官兒,但隱約的火光之中,一群如狼似虎的軍士來回跑動,這等的聲勢可是將兩個人嚇了一跳,酒也醒了,瞌睡也沒了,心立馬就拎了起來,早就聽說這鞏義縣鬧匪患,不是這些賊人冒充禁軍進了鹽場吧?

想到這裡,滿心驚恐之餘,張開嘴巴就要回身示警,自己轉過身子也正要逃跑,卻聽一個聲音道:「鞏義縣禁軍團練趙石求見三司使曾大人。」

那人聽了,身子一定,這才轉了過來,看見兩人慢慢跺了過來,接著火光一看,一個身穿禁軍軍服之人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這才心神稍安,「這麼晚了……你帶這麼的多人來……大人正在休息,若是驚擾了大人你……」

驚魂未定間,說話便也磕磕巴巴,趙石也不待他說完,直接沉聲道:「今晚趙家莊鬧匪,下官帶兵是來護衛大人安全的,嗯,順便再給大人引見個人,勞煩通秉一聲可好?」

那人一聽這話,驚慌立即盡去,胸脯也拔了起來,說話不緊不慢的好像剛才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大人正在休息,你等明日再來吧,這些軍兵都留下來護衛大人安全,要說鞏義縣這個地方可不怎麼樣,大晚上的也不讓人消停了,你們可仔細了,若是擾了大人清夢,回京說上一句,仔細你們腦袋上的官帽……」

他們這些人在京里自然不敢如此張揚,但出了京之後,一路上仗著曾度的勢力擺架子擺的慣了,說起話來便也趾高氣揚,生像自己便是三司使一般。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一個溫和中帶著幾許倨傲的聲音已經插了進來,「曾度好大的架子,門下的一個奴才就敢在朝廷命官面前信口開河,到真是讓人見識了他的威風。」

那人正說的高興,被人插了這麼一句,臉子一沉,也沒看是誰,便罵了一句,「誰在說話,也不拿鏡子照照你的臉,你是個什麼東西,敢……」

說到這裡,接著火把的光亮,一個人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看上去有些眼熟的,不過還沒等他看清楚,那人卻已經抬起手來,一巴掌扇了過來,啪的一聲脆響,這一下挨的實成,打的他在原地轉了一圈兒,耳中好像鐘鼓齊鳴一般。

這人哪裡吃過這虧,在京里時,曾家是宿有清名的,對下人管的也就分外嚴厲,但出了京,連曾度自己都有些拿捏不住,還指望他能約束住這些得意便猖狂的下人?這人被人平白打了一巴掌,張嘴就要開罵,沒成想,旁邊的那個剛才還算老實的禁軍掄起巴掌來,照著他臉上又是一巴掌,這一下可比上一下重的多了,要說剛才那一下只是個耳光罷了,那這一下只能用砸來形容了,一巴掌就已經橫著將其拍倒在地上,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立時昏了過去。

李玄瑾也愣了愣,他可沒想到趙石下手如此之狠,彷彿一點顧忌也沒有,將一個大活人一巴掌掄倒在地,這得多大的力氣?

沒等他想太多,趙石冷笑道:「這些下人不打不長記性,相信見到曾大人就不會這麼不好說話了,黃兄請。」

門前的另一人已經進去報信兒,再加上所有扈從這時都睡的正香,兩人一路無阻,直入內堂,曾度才在下人的攙扶下出來,還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見了兩人楞了楞,趙石舉著火把,將李玄瑾周圍照的通亮,曾度掃了一眼,愣了愣神兒,接著擦了擦眼睛,好像不怎麼相信會在這裡見到李玄瑾一般,接著激靈一下,一把將還待呵斥的下人推開,撲通一聲已經跪倒在地上,「下官曾度參見景王殿下。」

看他衣衫不整的狼狽樣子,和在京師時那副清廉自守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本來還憋著火兒的李玄瑾到是樂了,「曾大人,咱們緣分不淺啊,在這裡都能碰頭兒,真是應了那一句,有緣千里來相見了。」

曾度也是震驚,再加上腦袋昏沉,頗有些不知這裡是京師還是在鞏義縣的感覺,聽了這話,順著李玄瑾的話頭兒接道:「不敢,不敢,下官未曾遠迎,還請殿下恕罪。」

「恕罪?」想起和這父子兩人的恩怨,李玄瑾咬著牙樂了,語氣中更滿是寒氣,「我來這裡正是向曾大人來問罪的,還沒問呢,恕個什麼罪?難道曾大人自知有罪不成?」

這話一說,曾度卻有些發矇,他知道自己父子已經把這位景王殿下得罪的狠了的,只是沒成想在這裡能遇到這位,自己有什麼把柄被他攥住了?回想出京這一路上,也沒作什麼出格的事情,再一個要是有罪的話也不用他景王來問啊,想到這裡心中一安,見這位絲毫沒有讓自己起來的意思,他如今是朝廷的三品大員,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見人就要下跪的小小禮部小吏了,就算對方是個王爺,也不能如此戲耍他的,心中也是惱怒,此時的他也是完全清醒了過來,抬頭梗著脖子便問道:「曾度出京所為的是公事,便是有罪也待有司查勘,不是殿下說的算的。」

「公事?好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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