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月之海風 第395章 造訪

正如預想一般,這座別墅被隱蔽的法術監視著,不過巫師對此並不介意,僅憑著這些奧術,就想要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實在是太困難了,這座城市裡最強大的施法者水平也並不比他高。

麗姬塔走進門來,皺皺眉頭之後,就走上了樓梯,而巫師拉開大廳的門後,前面的空間突然出現變化,讓他彷彿一腳踏入黑霧之內。

他頓時一陣驚愕,沒想到這裡居然埋藏著陷阱,這一剎那他素來引以為傲的感覺統統失靈,只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黑霧瀰漫在他周圍。

潘尼深吸了兩口氣,不知道穆爾瑪斯特人這樣對付他意欲何為,不過他更警惕的卻是這個陷阱的布置者,能夠讓他全無所覺地踩進黑霧,這本身就是一種了不起的奧術本領。

然而當他看到黑霧中間那乾枯高大的身影以及那身破爛的長袍時,他微微鬆了口氣,卻馬上更緊張了:「薩扎斯坦大人。」

「從巨龍海岸到月海。」巫妖帶著一串不帶表情的嘶啞笑聲回頭:「這個圈子兜得可是夠大的,看來你對我真的是連一點點的信任都沒有啊……」

「您的睿智真是無與倫比。」潘尼恭敬地回答,心臟卻緊縮得厲害,他偽裝得非常到位,自以為無人能夠識破,但卻沒有料到仍然被這個老而不死的怪物找了出來。

這讓他從心底浮出一股恐懼,這股恐懼似乎並不是因為他的偽裝可能有著巨大的破綻,而是來自於其他的原因。

這個原因他一時想不到,但卻讓他難以安心。

不過在這個時候,他還要做出冷靜的樣子,與這位突然找來的巫妖大人打好交道。

「睿智嗎?不過是活得長了些而已,哦,我的小朋友,你不需要提心弔膽,你的偽裝沒有多少漏洞,我能找到你,是因為我一直在注意著你。」似乎知道了潘尼心中的顧慮,薩扎斯坦解釋了一句,令巫師心中稍稍安定下來,開始思考這位巫妖大人來找他的目的。

不過猜測始終不能靠近真正的答案,所以潘尼進行了直截了當地詢問:「薩扎斯坦大人,您這次到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當然是為了你。」薩扎斯坦漫不經意地搖著手杖,潘尼注意到,這根法杖上沒有了原有的碩大寶石,心裡卻在想著,似乎在這個巫妖的眼睛裡,他有著特別的價值,不然他怎麼會特意過來找他。

「哦,是這樣的,我本來已經準備了一個計畫,但是你的行動卻讓我不得不臨時改變主意。」巫妖空洞的眼眶裡磷火漸漸轉暗,周圍的黑霧似乎也淡薄了許多:「我想知道你的計畫,小朋友。」

「我的計畫?」潘尼皺了皺眉:「我的計畫進展還算順利,薩扎斯坦大人。」

他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下來。

「還算順利?」巫妖語氣有些不以為然,眼睛裡的火焰跳躍了兩下:「你還沒有見到迪米卓,而按照他們夫妻兩個的慣例,下一次見面還要很長時間,你要知道,他們一年只見面三次。」

「更何況你扮演的只是一個有點本領的小人物,這樣的身份是無法吸引到迪米卓的注意力的。」

薩扎斯坦的語氣十分冷靜,卻點出了巫師計畫中的破綻。

對此巫師皺了皺眉:「薩扎斯坦大人,您的說法有失偏頗,現在月海和希瑞克教徒之間的鬥爭十分激烈,我有很多的機會,來博取這位城主大人的信任。」

「信任,哦,你倒是說了一句比較有道理的話,希瑞克教會和月海的衝突確實越來越激烈了。」薩扎斯坦說道:「我可以通知你一個消息,今天晚上,希瑞克教會的刺客就策劃對薩法利爾先生進行一次刺殺,這對你而言,是難得的好機會啊……」

巫師心臟猛跳兩下,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看著薩扎斯坦的骷髏臉,卻感覺到上面似乎能看得到一種神秘的笑意。

「哦,另外還要讓你知道,雖然奈維隆和勞佐瑞爾躲了起來,但我有將他們找出來的辦法,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待你成功潛入塞爾之後再說了,現在他們已經封鎖了所有的渠道,只有足夠強力的身份才能夠讓你安全地進入塞爾,能否保密倒是其次,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在薩扎斯坦的觀念里,這場談話似乎到了完結的時候,黑霧漸漸向他身體周圍凝聚,將他的身影掩蓋,緩緩消失,不過就在即將消失的時候,變化忽然靜止了下來:「對了,如果這些班恩教徒想要讓你做信仰鑒定之類的把戲,你不用費心思找借口拒絕了,接受班恩的教化也沒什麼不好的。」

「什麼?」這句話讓潘尼驚愕萬分。

他深深地明白,想要靠近這群班恩的信徒,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接受黑手暴君的教化,但是這位主君對於信仰的檢測十分嚴格,想要混過去並不容易,他對班恩的那一套,根本就毫不感冒,也就談不上信仰可言了。

儘管散塔林會並不強求他們所有的盟友都信奉班恩——這是順應時勢做出的妥協,費倫在緩慢地發展,暴力壓迫局限性和弊端漸漸暴露,班恩教會也懂得與時俱進,不過只有班恩的信徒,才能夠得到他們真正的信任,如果潘尼能夠通過這種鑒定,必然會立即得到許多月海人的認同。

「純粹信仰……對於一個神明當然重要,但是對這些被束縛在單個位面的可憐蟲而言,更重要的是那些能為他做出貢獻的人啊……呵……」迷霧中傳來薩扎斯坦的笑聲:「對於班恩而言,你會是一個很有用的人。」

他留下了這句潘尼聽不太懂的話語,黑色的迷霧徹底消失,這間大廳就現出了潘尼所未見過的真面目。

乾淨,精緻,陳設得體,不過潘尼一轉頭時,卻猛地吃了一驚。

一張死灰色的臉定定地盯著薩扎斯坦消失的地方,如同一件僵硬的死物,渾身不散發出任何氣味。

他看清楚這張臉後,剛鬆了口氣,又猛然感到一絲驚悚。

「我怎麼會在這裡?」就在這時,這張臉漸漸回覆了生氣,菲娜茫然地看著周圍的景色,一臉莫名其妙,然後就將視線放到潘尼身上:「是你把我搬進來的?」

巫師搖了搖頭,菲娜的表情更加迷惑,抬手按了按額頭:「奇怪,難道是我自己走進來的?我明明剛才在馬車上睡覺……」

她的話沒說完,巫師就按住了她的嘴巴,緊緊地頂上她的額頭:「別胡思亂想。」

菲娜愣了一下,氣血翻湧,腳下一軟,潘尼伸手一扶,把她扶上了旁邊的躺椅,她呻吟一聲,昏睡了過去。

潘尼臉色迅速地沉了下去,菲娜的異狀似乎預示著更巨大的麻煩就要落在這個小丫頭身上——維沙倫的神力似乎沒有消失,而且摻入了更為恐怖的東西。

在此同時,另一個問題更讓他感到疑慮——薩扎斯坦究竟是如何找到他的?

他並不相信這位傳奇巫妖所說的「一直關注著他」,他在偽造身份之時,所有的步驟都十分謹慎精細,塞爾的紅袍法師,更是他重點防範的對象——他能想像在西門的身份暴露後,他必然會受到無比嚴密的監視,因此也就分外地小心,身為九環大法師,能夠影響費倫世界的源海外層都在他的力量感應之下,只要他小心謹慎,不可能受到任何來自奧術的監視——即使是力量來自巫師本身傳奇法術,也要在源海內部進行作用,加上潘尼使用過種種防範措施,因此,他並不認為有人能夠通過法術監視到他。

至於世俗的跟蹤監視,那就更不現實,他在巨龍海岸的龐大勢力並不是吃素的。

那麼薩扎斯坦為什麼還能精確地找到自己?

雖然這隻巫妖沒有明確地表現出來,但是他談話時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給潘尼一種「你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我的眼睛」的感覺,雖然明明知道這只是過於緊張產生的臆想,薩扎斯坦不可能對他每一件隱秘事務都了如指掌,但是也足夠讓他感到警惕。

自從第一次接觸到現在以來,這位死靈學派的首席大法師一直給予了潘尼相當的照顧和幫助,而潘尼在塞爾的沉浮起落,也和薩扎斯坦有著巨大的關聯。

雖然並未給與信任,但是在潘尼的心裡,卻也一直沒有把薩扎斯坦當成敵人,因此也沒存著什麼特別的戒備,那種不信任也只是巫師之間心照不宣的自我保護而已。

不過今天薩扎斯坦的出現引起的疑慮,卻讓他升起了濃濃的戒備,從這一刻起,這位死靈首席在潘尼的心目中,將不再是一個純粹的盟友或導師了。

潘尼隱約感覺到,這位大人似乎掌握了一些對他而言頗為要命的東西——雖沒什麼實據,但是潘尼卻因為這個想法感到萬分不安。

這是一種直覺,而他的直覺一向準確。

這股不安讓他一整個下午都坐卧不寧,原本還算優良的定力似乎在這時消散得無影無蹤,這位費倫最著名的紅袍法師,單論法力未必比薩馬斯特更加高明,但是這一刻展現出來的隱而未露的威脅,卻讓潘尼腦海中不斷湧起寒冷的黑霧。

不過最終他還是勉強把這不安壓在了心底,黃昏的日光透過繽紛的窗格,轉變成五顏六色的炫彩,落在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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