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海岸長夜 第287章 吸能

慘白色的月光灑在那張同樣慘白色的臉上,照出的影像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當尖銳的鍍銀精金箭矢穿過腦子的時候,不免碰到一些控制肢體運動的神經,在這些神經的操縱之下,女公爵的四肢和五官都呈現出一種異樣的扭曲,尖銳的獠牙突出在外,屬於暗夜貴族的優雅早就被這股猙獰破壞得一乾二淨,也就更讓人感到恐懼。

不需要懷疑學徒對這位夫人「謀殺」的指控是否真實,只是一個吸血鬼的身份,就可以讓所有的人打消懷疑。

別說謀殺一個紅袍法師,就是殺掉這裡所有的人,都是有可能的。

剛才那一番吸血鬼的襲擊已經為這些人的這番想法做了註腳。

不知道為了泄憤而招來這群吸血衍體的夜之王知道之後會有何感想?

而潘尼對於這些貴族的反應還算滿意,不過這時另一個被抓住的議員瓦莫斯——受害者的兄弟卻再次發出殺豬般的大吼:「假的!都是假的!假的!朋友們,請相信這是幻術!我的姐姐怎麼會是吸血鬼?別忘了,這些人都是紅袍法師!他們擅長這些把戲。」

巫師搖了搖頭,趁著這些人半信半疑的功夫,將吸血鬼的屍體一拋,丟進那群貴族中間:「你們大可自己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吸血鬼?」

確認的過程並不複雜,甚至都不用紅袍法師做手腳——這些貴族們都不是瞎子,其中也有不少對於奧法和幻術有所了解,即使他們不了解,他們的供奉也會了解,顫顫巍巍地靠近這具猙獰的吸血鬼屍體之後,經過一番檢查,這群貴族面色更為難看,看著仍在嚎叫不休的瓦莫斯議員的目光就帶上了懷疑。

「假的!」瓦莫斯議員仍在徒勞地嘶吼。

巫師暗暗搖頭,他沒在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上察覺到血珠戒指的氣息,因此不敢肯定這個人是不是公爵的僕從——估計可能性不低,但是無論是不是,潘尼都要將之繼續拘押著,巫師交代羅姆尼剋扣住的這幾個貴族,無一例外地或是身懷血珠戒指的公爵僕從,或是有溝通吸血鬼嫌疑重大而且積極聯繫塞爾租界對付埃德蒙特家族的傢伙。

反正在他的立場上來看,都不是什麼好貨:「你們都看到了,很抱歉,塞爾人需要一個解釋,這幾位貴族老爺看起來有很深的嫌疑,我們要將他們帶回租界進行調查。」

「你說什麼?」一個被塞爾護衛按住的西門貴族聲嘶力竭地吼叫掙紮起來:「你們沒權利這樣做!沒有權利!」

「為了處理前日和埃德蒙特家族發生的爭端,我選擇了信任諸位。」臉色鐵青的羅姆尼克開口了,他不僅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難看,說話聲也是陰沉沉的:「但是這裡卻藏著意圖對我不利的吸血鬼,因此我不能再對各位添加不理智的信任了,這幾位都是這次宴會的主要發起者,嫌疑重大,自身安全遭受到直接威脅的塞爾人必須得到一個答案!」

他一揮袖子,一群塞爾人夾著那幾個可憐的貴族,就要離開這片庭院返回租界。

「等一下。」沒被抓走的貴族中,一個中年人開口了,這個人是巴特斯·古德爾。

潘尼原本準備將古德爾先生一起抓走——這個一眼看上去就一肚子壞水的傢伙和薇卡似乎天生過不去,而且與神秘莫測的血帆頭子聯合,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安分的傢伙,不過顧慮到那個力量恐怖的黑幫頭子,並為日後計畫埋一個棋子,他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

這種情況下,不宜輕啟爭端。

「西門執政會能夠給予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在此之前,請放下我們的貴族,這與我們的規矩不符,並且會嚴重地傷害到西門與塞爾之間的感情。」巴特斯·古德爾站到了那一批貴族之前,一臉嚴肅地勸告道,這番話在潘尼看來別有用心——因為有不少沒被紅袍法師拘捕的貴族在這時都用一副欽佩的目光看著說話的巴特斯·古德爾。

在他們看來,塞爾人拘捕貴族的行為確實是無理取鬧,然而紅袍法師表現出的蠻橫與憤怒讓他們熄了立即出聲的念頭——天知道這些已經因為被刺殺被算計而極度憤怒的塞爾人會做出什麼更瘋狂的舉動來?

何況吸血鬼的出現,已經讓他們有一點兒神經衰弱,再經不起更大的刺激了。

巴特斯·古德爾的仗義執言,在他們看來是值得敬佩的,畢竟,這個人陳述出了貴族們心中隱約的想法。

潘尼卻暗暗讚許著這個傢伙的眼光和膽色,知道在這個時候出來收買人心,同時心裡對這個人也就多了一層提防。

不過紅袍法師明顯沒有滿足他們的意思:「少廢話,這裡沒有人真心幫助塞爾人,我們要自己找出答案。」

羅姆尼克怒意十足地吼叫道,他當然沒工夫顧及西門和塞爾之間的「感情」,拘捕這些貴族,那是潘尼的吩咐,他當然要忠實地執行,他說完這句令所有貴族嗆了一下的話語,帶著一群人頭也不回地朝庭院外走去。

「你們會後悔的。」古德爾不太有底氣地對著塞爾人們遠去的背影喊了一聲,見到塞爾人頭也不回地走遠,又一臉陰沉地轉頭看著那具女吸血鬼的屍體,心中飛快地盤算起來。

「大人,真是太圓滿了。」用大規模傳送術返回租界里的法師塔,羅姆尼克臉上掃去了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帶著一副笑容轉向這時開始面色鐵青的巫師:「沒想到居然能夠這麼順利。」

不過他的眼睛裡卻藏著一絲隱約的憂色,似乎是在擔心著什麼。

巫師皺了皺眉,便知道了這位僕從的想法,對著他伸出根手指:「你在擔心什麼?是不是擔心我們的行動會讓下層的租界成員起疑?」

羅姆尼克臉色滯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嗯,大人,要知道,我們這樣大幅度地折騰,雖然盡量將由頭扯到糾紛和仇恨上面,但是租界里仍然有些人為此感到不滿,要知道,這裡面不乏其他大人物的眼線,我們的動作,已經嚴重干擾到租界的正常生意,並且可能對塞爾在西門的聲譽產生危害,尤其是這次,還扣留西門貴族……這……」

他沒有將話說完,但是意思也很明顯,這麼明目張胆地得罪西門,塞爾租界必然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裡面處於一個極為尷尬的位置:「大人,雖然您的計畫能夠完美解決這些爭端,但是下面那些人不會了解到的,我們更無法對他們做出解釋,他們難免會生出疑慮。」

「……這沒有什麼好辦法。」巫師思謀了片刻,搖了搖頭低聲道:「只能盡量散布謠言進行安撫,然後讓盧米森盯緊,只要有人露出嫌疑,如果是重要人物,立刻控制起來,如果不重要的……大可酌情處理。」

他有些不太舒服地揮了揮手,不過很快就自然了。

「對了,大人,那幾頭肉票。」羅姆尼克眼眉朝旁邊幾個被打昏了的倒霉貴族瞥了瞥:「該怎麼處理,您還沒明說過。」

「先想辦法把他們弄成傻子。」巫師輕描淡寫地回覆:「我以後會用法術洗腦他們。」

他說完了這句話,臉色忽地微微變了一下,突然呈現一片異樣的紅色,然而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他皺了皺眉頭,神態自若地朝羅姆尼克擺了擺手:「其他的事,我已經交代過你了,現在我先回去準備,你這些時候多加小心,租界的防備工作一定要嚴密。」

「是。」雖然奇怪潘尼為何如此焦急,但羅姆尼克還是選擇了恭敬從命。

一道光芒閃過,巫師就消失在了法師塔之中。

傳送術直接將他傳送到了位於自己法師塔內的卧室裡面,奈菲絲已經睡熟——自從到了西門,她一天比一天地嗜睡起來,而蘭妮和希柯爾也換上了睡衣,正準備就寢,忽然見到旁邊的房間里放出傳送術的光亮,都不大不小地驚訝了一下,然而過了幾秒鐘都不見人走出來,好奇地走了過去,卻見到光芒黯淡的傳送坐標之中,巫師側身倒在那裡,手腳抽搐,希柯爾手一哆嗦,臉色頓時變成雪白色,而蘭妮則表情陰沉地跑過去扶起巫師的上身——所有裸露出來的肌膚都呈現出一股病態的紅黑色,不像是淤血,倒像是被一股邪惡的光芒浸透,希柯爾稍稍靠近,就感受到了那股讓她渾身顫抖的陰冷。

「喂,醒醒。」蘭妮輕輕拍了拍巫師的臉,一臉壓抑的表情,在巫師的耳邊低聲呢喃:「這幅快死掉的樣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巫師睜開眼睛,看到蘭妮的臉,然後點了點頭,再次閉上眼睛,這個動作無疑更讓蘭妮和希柯爾愁眉不展。

「他他他他怎麼了?」希柯爾倚在牆上,揪著自己的領口,一臉恐懼地咬著下唇,兩隻水汽十足的眼睛看著昏迷不醒像是丟了半條命的巫師。

「像是中了什麼法術。」蘭妮見多識廣一些,她表情沉重將耳朵俯在巫師心口,仔細地聆聽了幾秒潘尼的心跳,然後抬起頭,抱著潘尼站了起來:「還死不了,先回卧室。」

希柯爾如蒙大赦地跑回卧室,手忙腳亂地將床鋪整理出一片空間,讓蘭妮將巫師平放在床上,旁邊熟睡的小奈菲絲察覺到一陣冷氣從旁襲來,不滿意地咕噥一聲,睜開眼睛,見到旁邊膚色怪異的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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