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海岸長夜 第285章 毒蛇

「夫人,你要知道,大陸上最強大的法師群體就在我的國家裡面,到了國外才知道,原來塞爾之外的國家都是奧法的荒漠。」

聽著「學徒」近似狂妄的敘述,達希亞·瓦莫斯幾乎是強忍著把這張喋喋不休的嘴巴堵死的衝動,還得含笑著讚許對方的話語。

在對上一位塞爾租界理事進行初擁的時候,她就見識過塞爾人的狂妄。

這種狂妄雖然顯得很自大,但是在費倫相當多的地域里,塞爾人的自大是有理由的,即使是費倫人再加以排斥否認,也改變不了紅袍法師會是全大陸最大的法師組織的事實。

好吧,即使有著這樣的物質基礎,很多時候,面對紅袍法師的人明知如此,仍然會對那股傲慢心生不快。

然而不痛快也沒有辦法,達希亞·瓦莫斯只能忍著,誰讓她還想從這張喋喋不休的討厭的嘴巴里掏出點什麼東西來呢?

她也看出來了,這個紅袍法師學徒雖然狀似狂妄,但她一旦把話題引入更深的地方,對方馬上就把話頭岔開,充分表現出作為一個紅袍學徒的傲慢與機警,不給吸血鬼公爵以絲毫的機會。

表現的狂妄自大就足夠了,如果裝扮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肯定會引起這個母吸血鬼的疑心——哪個法師學徒會是純粹的白痴?無論是潘尼還是公爵都明白這一點。

「看那個海岸巫師協會,裡面那幾位長老,那樣的施法水平,到了我們的國家,根本就排不上號。」潘尼繼續裝瘋賣傻地說道。

公爵有些煩躁,透過她微微顫抖的眉梢就能夠看得出來。

而這正是潘尼的目的。

這個母吸血鬼顯然對眼前無名小卒的耐性不高,很快就採取了行動,她趁著學徒長篇大論中間口乾舌燥的時候,將一杯酒放到了巫師的面前——這杯酒里沒有毒,更沒有下什麼法術,手腳在酒的本身。

釀造這種酒的原料里含有少量極為珍貴的紅蕉葉,用這種夏亞地區特產釀造出來的酒味道清甜,但是只有一點不太好。

如果空著肚子喝這種酒,很容易引起腹瀉。

宴會的正餐還沒有開始,別說是學徒,就是母吸血鬼自己,也僅僅吃了幾個餐前水果。

對於牛高馬大的壯漢或身體強健的戰士,空肚子喝這杯酒的結果很可能只是打兩個飽嗝,不過眾所周知法師學徒的體質大都不怎麼樣。

巫師喝下了這杯酒,再閑扯了幾句,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這回他可是真的中招了,於是告罪一聲,中斷了那近乎無窮無盡的聒噪,捂著肚子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大廳。

達希亞·瓦莫斯女士掩住兩片紅潤的嘴唇,發出一聲諷刺的冷笑。

她略略動了動眉毛,一道黑影在她身旁晃動了一下,旋即消失,而她自己則驅遣開了不明就裡的凡人僕從,消失在了大廳的一個角落。

暗暗痛罵著吸血鬼女公爵的陰險,潘尼掏出幾粒藥丸,止住了胃腸的異動——他當然不可能做出那種不雅觀的舉動。

現在是狩獵時間。

他走出了衛生間,踏上了外面的走廊。

西門歷史上曾出現過數位偉大的人類國王,雖然這些國王的統治都沒有延續過很長的時候,不過血統卻一代一代地傳了下來,曾經列席西門議政會的十家貴族,每一家都帶有一位國王的血脈。

雖然擁有王者之血,然而巨龍海岸混亂的歷史讓所有的貴族都缺乏歷史的積澱,過多的商人味也讓這些貴族沒心思經營那些「沒有用處」的東西。

從某些角度來看,這倒並不是壞事。

至少巫師不會被牆上那些簡陋俗艷的壁畫干擾到指向目標的視線。

在走廊中心的花園裡,那位達希亞·瓦莫斯夫人不知何時換了一套衣服,暴露出了肚臍,其他的關鍵部位則蒙著紗質的布料,將潔白的皮膚似露非露地掩蓋起來,這種朦朧的誘惑力量很容易抓住某些男士的眼球。

她嘴角的笑容也是魅惑十足,半卧半坐在花叢小道的椅子上,姿態舒展。

巫師頓時咽了一口口水,心知這個母吸血鬼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他很容易猜到這個傢伙是想從自己這個「近侍學徒」身上掏些消息出來,這幅姿態無疑說明了很多問題,他頓時眼睛裡露出一絲驚艷,馬上低下頭,轉身就走。

如果直接湊上去,那就太假了,他並沒有因為時機將至而放鬆自己的表演神經,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應該小心謹慎。

他的退避雖然沒有讓女公爵生疑,她發出一串充滿了引誘味道的笑容,起身走進了長廊,攔到潘尼身前:「哦?這位先生,我還沒有聽您講完塞爾的風俗呢,為什麼不在這裡為我好好說一說呢?」

她挺了挺胸,讓敏感地帶若有似無地掠過巫師的視線,一臉笑容:「我可是為了繼續聽您的講述才追過來的。」

「夫人,沒想到你對我國的偉大文化如此感興趣。」潘尼故作驚喜地眼眉一挑,旋即做出一副急躁的樣子,朝十幾碼外的走廊拐角張望,最後對母吸血鬼堆出一臉歉意:「不過我的導師不允許我們這些學徒離開他太久,抱歉……」

他推開瓦莫斯女士,就要繼續往前走,腳步雖然急促,然而卻不是很快。

獵人當然不會允許她的獵物就這樣子跑了,達希亞·瓦莫斯立刻伸手一把將巫師在後面的一條手臂拽進了懷裡,並讓自己用魔法撐起來的胸部擠住這條有些乾瘦的胳膊:「等等,先生,我就問一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

她用焦急的語氣請求著,見到學徒轉身,眼睛裡卻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在一臉魅惑的笑容之下,這點光芒被化解於無形:「據說紅袍法師的刺青會毀掉身上的毛髮,不知道……這裡也是一樣嗎?」

她拽住了巫師,下探的右手伸入獵物的胯下,輕輕地捏了一下,然後她就看到獵物臉上的表情陷入混亂與崩潰。

「夫人,你……」

「我實在是很感興趣。」夫人做出一副極為好奇的模樣,半邊身子貼在了學徒的身上,這樣近的距離上,女人身上的風騷氣息讓她的獵物血脈賁張,渾身的肌膚都透紅起來。

原來是只嫩雞。

達希亞·瓦莫斯見到學徒這樣的反應,心中不屑地想到,但卻不感到有多奇怪,常年累月呆在法師塔里,巫師和巫師學徒大多如此,這樣的貨色反倒更好對付。

「別開玩笑,夫人。」吸血鬼公爵看到學徒一臉熱汗,手忙腳亂地試圖擺脫自己,心中暗笑,而卻加緊了攻勢——她可不希望這個獵物就這麼跑了,只見她伸臂摟住巫師的脖子,把他的臉放到自己的眼睛之前,魅惑和尷尬的視線一相接觸,實在是一副頗具喜感的畫面。

「我當然沒開玩笑,或許我有機會親自看一下,不知道您能不能滿足我的這個願望……」這頭風騷的母吸血鬼的語調帶著餘韻悠長的顫音,彷彿帶著奇特的魔力,能夠讓聽到的人思維陷入徹底的混亂,在達希亞·瓦莫斯眼中,眼前這個學徒似乎也不例外——一個嫩雞,即使再謹小慎微,也無法抵擋她這樣驚人的誘惑力。

又一個上鉤的。

注視著眼神徹底混亂的獵物,她眼眉微微上挑,露出一絲傲慢,手指輕佻地抬起獵物的下巴,便將雙唇湊上那張因為獃滯略微張開的嘴。

一個吸血鬼之吻後,她可以知道一切自己想知道的事。

不過四片嘴唇相接處之後,她的臉皮一瞬間抽搐起來,喉嚨里發出一聲似乎代表著痛苦不已的慘叫,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狠狠一把推開這個「獵物」捂著嘴巴,踉踉蹌蹌地後退到一根欄杆上。

她不斷發出粗重的喘息聲,黑色的血液從她捂著嘴巴的手指縫間不斷地流出來,誘人的膚質一瞬間變成帶著死亡氣息的蒼白,彷彿一瞬間被打回原形,她抬起兩隻深紫紅色的眼睛,狠狠地注視著約四碼外站立的「獵物」。

這個學徒卻已經恢複了冷靜,宴會廳中夸夸其談的狂妄還有剛才那不堪誘惑的局促均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嘲諷式的沉穩,從他口中伸出一條牙齒沾著血液的毒蛇,不斷地發出輕輕地嘶嘶聲,只過了不到兩秒,這條毒蛇就縮回了他的嘴裡,他再次張口說話時,只能看到一條還沾著點黑血的舌頭:「夫人,你看起來有點兒不舒服?」他戲謔地看著女公爵的臉:「這是我根據觸手之舌改造出的法術,不知道夫人您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有快感?」

「你……」含混不輕的聲音從母吸血鬼的手指縫間流出來,通過空氣傳播進巫師的耳朵里,雖然吸血鬼擁有很強的自愈能力,但是巫師舌頭變成的蛇蘊含著特別的毒素,不斷地破壞著她的創口——這無疑會讓她痛苦不堪。

不止如此,許多需要念咒才能施展的法術……在這種情況下無疑成了浮雲。

「我的大人很清楚這座城市裡的吸血鬼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對付他的念頭,所以我得說聲很遺憾,親愛的夫人。」巫師攤開手掌,漫步向吸血鬼公爵逼近。

「殺了他!」達希亞·瓦莫斯的眼睛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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