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地下驚魂 第258章 頭骨港

積壓了這座光輝之城下的一切黑暗,頭骨港以深水城之影之名著稱於世,深水城著名的盜賊工會埃納薩爾就位於這個地方,平心而論,這裡並沒有外界想像的那般混亂,因為許多陰暗的交易在此進行,所以必須保持一定的秩序。

在這裡的地下酒館裡,還能夠看到罕見的黑暗精靈,比起地表精靈,他們更加矮小,袖珍的五官顯出一種迥異於他們地表近親的魅力,不過他們在端著餐盤酒壺穿梭在冷清的酒桌之間時,腰上仍然不忘掛著一把彎刀,提醒在座的各位客人如果喝酒不付錢就別想活著出去。

相對應的,就如普通的黑店,這間酒館也沒有把價碼標記在牌子或菜單上。

不過潘尼並不擔心不長眼的人坑他,一般只有腦子秀逗了或者口袋裡只剩下空氣的黑店老闆才會鋌而走險地對一個帶著大量侍從的巫師下手。

然而看著周圍的屍體還有那些蹲在街邊的一群一群的打手,注意到他們眼睛裡的虎視眈眈,潘尼也有點懷疑,如果自己拿不出錢來,他們是不是真的會撲上來綁票。

或許這群膽大包天的黑暗居民真的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氣魄也說不準,於是巫師提醒自己,一會兒點心和酒水端上來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檢測一下裡面是否有蒙汗藥一類的玩意,無論哪個位面的黑店,這一類物事都不可或缺。

然而做生意還是講究個和氣生財,面對一個帶著法師的團體,酒館的侍從們一直對著那個蒙面巫師殷勤問候,而海拉斯特借著巫師的嘴巴在那裡對酒館的侍者發號施令,潘尼就忍不住想笑,似乎自己的外貿過於缺乏說服力,以至於這裡的人反而把這個連自我意識都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傀儡當成了他們之中最有權威的傢伙。

而海拉斯特黑袍顯然也願意配合這種誤會,這就讓眼前的場景看起來無比的詭異。

奈菲絲眨著眼睛看著一群黑暗精靈在那個沒有海拉斯特黑袍操控就說不了話的傀儡面前卑躬屈膝,一雙眼球裡面全是好奇和好玩,她到現在還沒有徹底接受這個看來不過和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就是海拉斯特黑袍的事實,也有可能是這個名字在她心裏面沒有多大的分量——畢竟,她也只是個小孩子。

「能不能把它的面罩揭下來給我們看看。」她小聲對海拉斯特黑袍說道。

高傲的大法師海拉斯特大人輕蔑地看了這個小孩子一眼,鼻子一翹,把腦袋轉到了一邊。

奈菲絲頓時撅起了嘴,哼哼唧唧地鑽進潘尼的懷裡,巫師一陣好笑,捏了下小女孩的臉龐,她立即就放下了不快,再次轉過頭用好奇的眼神看著黑袍。

等待著侍從端上茶水的時光百無聊賴,潘尼一邊觀看者周圍的景色——頭骨港的風景談不上優美,陰沉可怖,有些地方的還擺著新鮮的屍首,頭骨港的西面連著海溝,一陣風吹過來,帶來一股爛魚一樣的氣息。

而那些打手看肥羊一樣的視線更讓他不愉快,所以他很快就失去了興緻,又把目光放回到桌面上,卻注意到蘭妮,一臉狐疑的表情卻不是望向黑袍,反而是望著黑袍身後那個明顯是傀儡奴僕的蒙面法師。

「你在看什麼?」潘尼詢問。

「沒……沒什麼。」她搖了搖頭,卻眼神帶著兩分閃爍地在潘尼耳旁悄聲說:「這個蒙臉的傢伙看起來……有點兒熟悉。」

但是她的悄悄話卻沒能瞞過黑袍的耳朵,作為傳奇級別轉生儀式的產物,海拉斯特·黑袍的新軀體非常完美:「熟悉?」

他皺了皺眉毛,蒙面巫師就掀開了面紗,淡淡的微光下,可以看到一張五十歲上下男人的臉。

蒼白,嚴肅,眼神空洞,不過眼角的紋路天生就帶著兩分陰沉,讓人看一眼就心生畏懼之感。

這個人曾經肯定不是一個小人物,幾乎就在看到的這一眼裡,潘尼就有了這樣一個想法。

而蘭妮的反應更誇張,她臉色立即蒼白,兩腿一軟,一雙眼睛裡面射出巨大的惶恐,似乎心底最深暗的夢魘被喚醒,虛弱地倒在巫師的身上。

這個反應讓所有人都有些吃驚。

「你認識這個人?」海拉斯特黑袍控制著蒙面巫師戴上面罩,皺了皺眉。

而蘭妮也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不過臉色卻並沒有變得好看多少,她搖了搖頭:「哦……真是令人驚奇,我認識一個傢伙長著和這個人一模一樣的臉,不過他不應該在這裡,力量……似乎也沒有這麼弱。」

「哦?有意思,其實他的力量本來也不是這麼弱的。」海拉斯特眼睛裡出現了探究:「這個傢伙十幾年前闖進我的巢穴裡面,想要利用我的病來抽空子操縱我,但是我當然不會讓他得逞,尤其還是在我儀式正要開始的關鍵時刻。」

「所以你把他弄成了傀儡?」潘尼詢問。

「算是吧,但是太可惜了……他的力量並不比我弱小太多,我在對付他的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不小心把他玩壞了,所以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海拉斯特撓了撓腦袋,有些興味索然:「哦,他的方法論和心智一樣在我的攻擊下殘缺不全,只能作為我的傀儡。」

「您在對付他的時候,居然會控制不住力量?」潘尼皺緊了眉毛,注視著蒙面巫師,更加懷疑這個傢伙原先的身份。

放眼整個費倫,海拉斯特黑袍的法力在傳奇法師中絕對名列前茅,別說還在源海外圍掙扎的普通法師,就是一般的傳奇施法者都絕對不是那個曾經的瘋老頭子的對手,而這個人在與黑袍戰鬥的時候居然能逼迫黑袍「控制不住力量」,就說明這個傢伙的力量絕對非同凡響。

「哦……總之,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他只是我手下的一條狗而已,去,蹲在地上叫兩聲。」海拉斯特黑袍對著蒙面巫師一揮袖子,這個巫師就立即謙卑地蹲了下去,如同狗一般響亮地叫了兩聲。

無論潘尼,奈菲絲還是蘭妮、阿內爾,都在這兩聲狗叫聲中嘴角抽筋,那些酒館侍者們見到他們剛剛恭維的對象現在那個渾身只裹了張黑布的小男孩一聲命令下如條狗般蹲在地上吠叫,頓時身體好像中了石化術——除了不斷抽動的嘴皮和眼眶。

海拉斯特看了一圈那些侍者的反應,似乎十分滿意這樣的效果,開心地大笑起來,那些侍者的首領——剛才獻殷勤獻得最勤的那個似乎因此而惱羞成怒——因為他們剛剛的恭維對象無疑是一條狗,這立即讓他們立刻感受到了屈辱,幾個侍者聚在一起開始竊竊私語,不知道討論著什麼陰謀詭計,過了一會兒的時候,外面那些充作打手的地痞流氓望著潘尼一行的目光更加地不懷好意了。

沒有立即動手,大概也是顧忌這一行人的力量——酒館裡的侍從究竟沒被怒火沖昏頭腦,這批人無論行蹤多詭異,都是從地脈迷城裡面鑽出來的,絕對不容小視。

生活在這種地方,不長眼睛的人通常死得很快。

惡作劇收到了良好效果,黑袍先生非常滿意,對於這種事情,潘尼能做的也只能是聳肩,即使從瘋病中恢複了回來,這位大法師仍然保持著一些惡劣的脾性。

而他日後免不得要忍受這一點。

在地脈迷城之中,潘尼許諾暫時作為海拉斯特的借宿者,交換的則是瘋法師淵博如海的學識與經驗,這個交易的達成並不值得奇怪,儘管已經失去了力量,但海拉斯特依然價值連城。而對海拉斯特而言,這個能夠說洛紹恩語的巫師似乎也值得利用——他不敢繼續呆在已經不受控制的地脈迷城裡面,他老人家在深水城外定居至今,縱橫費倫一千多年,憑著一身瘋病和肆無忌憚的作風,敵人遠遠多過朋友,當然需要一個借力為自己營造更好的獲取力量的途經,那麼一個會說洛紹恩語的巫師顯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經過地底下的一番交道,海拉斯特認為這個後輩未必不可信賴。

潘尼想了想兩人在地底下達成的約定,晃了晃頭,又看著神態啼笑皆非的蘭妮:「對了,你還沒說,那個和這個傀儡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誰呢?」

「不不不,那個人不在這裡,也不可能是他,不過,那個人也擁有很強的力量。」蘭妮皺起了眉,傀儡在瘋法師操縱下的滑稽行為讓她心中因為那張臉產生的恐懼降低不少,啼笑皆非的情緒與懷疑還有殘餘的恐懼混在一起,讓她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古怪:「他應該還在月之海的散提爾堡,我在黑手聖堂受印的時候見過他一次,他曾經是我們至高無上的首領,也是名聞整個月海的大法師。」

「你是說曼松?」一直在一旁聆聽的阿內爾眨了眨眼睛,忽然低聲插口詢問。

潘尼的手頓了一下,在費倫,這個名字的知名度並不在瘋法師海拉斯特黑袍之下,在月海地區尤甚,他是散塔林會的締造者,黑手暴君麾下的首席大法師,曾經籠罩了月海地區無數個年月的陰影與夢魘。

「是的。」蘭妮點了點頭,回答了阿內爾的詢問。

「你是說這個人長了一張和曼松一模一樣的臉?」潘尼看著傀儡,又看了眼蘭妮,表情越來越古怪了:「而你受印的時候,這個傀儡已經在我們的黑袍大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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