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塵埃之路 第156章 動蕩

「這麼說,我們的小朋友已經剷除了他所有的敵人?」

達倫摩爾的實驗室里,現在的盧森迪爾莫斯特心情還算不錯,因為他的奧術研究有所進展。

而嘉瑞娜新帶來的消息無疑是另一種刺激。

他的心情更好了,不過眉宇之間,更多的卻是一種戲謔:「唔?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哈特蘭德,會有無數自以為正義的傢伙一天二十四小時不歇止地糾纏著他,而他多半會被當地的上司罷免丟入監獄,而在塞爾,只要他哄好了上面那些大佬,有人願意保他,這件事情在許多人的眼裡恐怕等於沒發生過。」

「你在感嘆什麼?」嘉瑞娜嗤之以鼻:「這種感嘆應該出現在豎琴手的嘴巴里,可你是紅袍法師。」

「好吧,請相信,我當年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曾很嚮往外面的世界,你也知道,塞爾的學院和政府裡面黑得一塌糊塗。」盧森迪爾嘿嘿地失笑著:「但是到了外面才發現,如果說塞爾的上層是一群惡狼,而那些地方的大人們,不過都是披著羊皮的狼而已,一樣壓榨著下面的羔羊身上的血肉,那一層羊皮,就區別出了所謂的正義與邪惡。」

「唔,這真是毫無意義的感嘆啊。」嘉瑞娜嘆了口氣:「我說,我還不知道你有這樣纖細的一顆心臟。」

「我只是因為看到一隻羊漸漸變成了一條不折不扣的惡狼,而覺得有必要感嘆一下而已。」盧森迪爾嘆了口氣:「你不知道,像他那樣的孩子在塞爾是多麼的難得。」

「呦呦呦~」嘉瑞娜鼻子因為這種過度虛偽的言詞皺了起來:「我的天,你居然懂得珍惜那樣的東西?」

「美德當然值得珍惜,但是很多時候,那種東西只會出現在羊羔的身上,因為只有柔弱,才能促使它們聚成一團,相互愛護,但如果進入了狼的階層還把那些德行作為自己的生存理念……」盧森迪爾撇了撇嘴:「我相信他離死不遠了。」

「呵!」嘉瑞娜翻了個白眼:「至理名言,可惜是廢話。」

「好吧,總之,這位小朋友現在有點像個樣子了。」盧森迪爾嘆了口氣:「我們以後不要再插手他的事情了。」

「不插手?」嘉瑞娜皺了皺眉。

在她心裡,那個地方值得插手的東西相當之多,因為一位高階環之導師在潘尼·西恩幾乎是最危難的時候表現出了善意,那麼作為回報,潘尼·西恩必須有所表示。

或是物產,或是稅收,或是別的什麼東西……

總之,盧森迪爾應該受到感謝。

按照她的看法,所有紅袍法師都是些雁過拔毛的貨色,因此對於盧森迪爾不藉機敲詐些好處的行為,她感到非常奇怪。

「如果不出我的意料,那裡即將變得非常熱鬧。」盧森迪爾笑了笑,從袖中掏出一疊公文:「諾斯諾亞大師前日剛剛到了薩班郡,據說要執行一個特別公務。」

「特別公務?」嘉瑞娜語氣不解,轉而又有些不耐煩:「盧西,對於你們內部的事情,我一竅不通。」

「所以你最好通上幾竅。」盧森迪爾笑了笑:「你還要陪我很長一段時間。」

嘉瑞娜表情變了變。

她自然清楚,想要討到這位性情多變的紅袍法師的喜歡是多麼的不容易,能夠讓他說出這樣一句話,說明自己在盧森迪爾的心目中已經有了一定的地位。

她等這句話等了許多年,但是如今聽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高興。

一件有一定地位的工具。

僅此而已。

短暫地火熱之後,她的心臟又冷卻了下來,表情回覆了原來的樣子。

嫵媚而略帶著諷刺的微笑。

「不僅僅是諾斯諾亞大師,還有一位大人,最近也到了薩扎哈。」說著,盧森迪爾掏出一封信函,遞給了嘉瑞娜。

「這是……請柬?」後者翻開了信,眉頭微皺起來:「學術研討會?布萊克霍爾研究所,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咒法系的三大核心研究所之一,就在薩扎哈中部。」盧森迪爾笑了笑:「注意看底下的名字。」

「樊特迪爾·盧克?」這個人嘉瑞娜不認識。

「奈維隆的助手兼看門狗,前塞爾十大騎士之一。」盧森迪爾吐了口氣。

奈維隆!

這個名字讓嘉瑞娜心臟震悚了一下子。

紅袍法師會之中高階法師繁多,七環以上的強大施法者就有百餘人,可說是人才濟濟。

雖然在費倫,七階以上的施法者幾乎個個都赫赫有名,但是到了塞爾,一個七階法師的名字,甚至都未必會被所有人記住。

當然,還是有那麼幾個名字,對即使是對法師圈毫無了解的冒險者有著足夠的震懾力。

比如塞爾的八大首席:薩扎斯坦,米斯瑞拉,蕾拉瑞,杜克蘇斯瑞姆……自然少不了咒法學派大名鼎鼎的首席法師奈維隆……

「你猜想的沒錯。」盧森迪爾點了點頭:「奈維隆大人現在就住在布萊克霍爾研究所裡面,這次學術研討會的主持人就是他,不僅僅是咒法系的大部分高階法師,薩扎哈的所有高階紅袍都在他的邀請之列。」

嘉瑞娜眼角挑了一挑:「這和那個小傢伙有什麼關係?」

「還有最後一條。」盧森迪爾看著嘉瑞娜,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掏出了另一張羊皮紙:「奧德西隆家族的科恩菲爾斯大人和尼茲奧德西隆大人第四次向席位議會提出議案,建議向穆爾霍蘭德發動戰爭。」

「通過了?」嘉瑞娜眉毛展了展。

「還在僵持,反對者的理由是……」盧森迪爾挑了挑眉毛:「不能主動打破盟約挑起戰鬥,這樣對塞爾的國際形象不利。」

「國際形象?」嘉瑞娜啼笑皆非:「我的天,盧西,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是我幻聽了嗎?」

塞爾居然還有國際形象這種玩意兒可言?

這簡直是笑話。

「現在不同於以往了。」盧森迪爾攤了攤手:「檯面下的小動作暫且不論,至少我們已經有好些年沒有對外進行過正式的軍事行動,這些年塞爾最主要的經濟收入,倒是來自費倫各地區租界獲得的利潤,而且每年增長幅度都很嚇人,在前年就超過了奴隸貿易獲得的利潤。

你知道,要進行對外貿易,國家形象這種東西,總是要注意一些的,現在,席位議會裡面許多大人們都已經轉變了觀念,他們從中可收到了不少好處。」

「總而言之還是為了錢。」嘉瑞娜語氣尖銳。

「不錯。」盧森迪爾聳聳肩:「不過,如果真的打起戰爭,相信沒人會介意多分一杯羹,以塞爾的奴隸貿易規模,一場戰爭,就能產生暴利,只是會對對外貿易有一定影響,戰爭究竟打不打得起來,就看這些大人的利益立場和取捨了。」

「所以說,只要席位議會能夠找到這樣一個足夠維持『國際形象』的理由,對外發動戰爭,就是勢在必行的事情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嘉瑞娜心中仍然不住地生出荒謬絕倫的感覺。

一個費倫著名的流氓國度,對外發動戰爭居然也要講道義?

怎麼聽都有一種當婊子還要立牌坊的感覺。

不過,聽了盧森迪爾的解說,倒也是有些道理。

似乎是世界的發展促成了這種情況,倒也不是那些卑鄙無恥的紅袍大人突然變得注意起國家形象來。

「而我們的小朋友……嘿!」盧森迪爾冷笑了兩聲:「他的行動結果,倒是恰到好處地提供了這樣一個理由。」

嘉瑞娜麵皮抽動了一下。

「所以現在的薩扎哈南部,就是一灘渾水,不知道多少股力量摻雜在裡面。」盧森迪爾表情嚴肅起來:「我不認為我應該一腳踩進裡面,因為我的背後,沒有能夠給予我全力支持的利益集團,而我一個人的分量,在塞爾一文不值。」

嘉瑞娜心臟沉了下去。

一個七階的高等法師,在塞爾一文不值。

如果這句話讓費倫其他地區那些受盡尊崇的法師大爺們聽到,不知道會不會感到悲哀。

要知道,在費倫西部南部的許多邦國,哪怕一個五階的施法者,都會被視若珍寶,一個七、八階的法師,往往能夠影響到一個國度的興衰。

但是到了塞爾這個法師多如狗的地方,就是一文不值。

或許盧森迪爾的語氣有些怨忿自嘲式的妄自菲薄,不過聯想到塞爾的政體,一個高階環之導師確實沒有主持國家大事的資格,最高的影響力,也僅僅能夠覆蓋到一片地區。

想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來南方那個小朋友,不得不說,她對他還是有些好感的。

她很欣賞有能力有野心的男人,這也是她當初明知道盧森迪爾是個害死她全家騙子,也心甘情願與他到達塞爾的原因。

但是一個七階法師在塞爾都是一文不值,那個小朋友呢?

在這灘渾水裡面,他又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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