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血色殿堂 第66章 說服

「其實我不是個完全的塞爾人。」休斯撓了撓腦袋:「你注意我的姓氏。」

「不是塞爾人?」潘尼有些驚訝,不是塞爾人也能當紅袍法師?

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紅袍法師會的招新標準最近幾百年來放寬了不少,由「純血穆蘭貴族」放寬到「穆蘭貴族血裔」再放寬到「穆蘭血裔」……要知道,百分之七十多生活在塞爾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穆蘭血統……

這個穆蘭人和穆爾霍蘭德的穆蘭人定義完全不同。

伊瑪斯卡帝國毀滅之時,塞爾居民多為萊瑟曼裔,當穆爾霍蘭德帝國統治此地後,穆蘭人成為統治者。旋即爆發的塞爾德叛亂和獸人門戰役讓這種形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觀——在其後的兩千多年裡,這一部分原始的穆蘭人和萊瑟曼裔由於形勢需要漸漸融合——由於在塞爾穆蘭人處於主導統治地位,這個混血後的民族仍被稱為穆蘭人,但已經和穆爾霍蘭德帝國境內的穆蘭人不能算是同一個民族了。

而餘下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塞爾居民則是在塞爾建國後那場戰爭里從北地流往塞爾的新萊瑟曼裔,這一部分人在塞爾地位不高。有些能成為自由民,大部分則是奴隸,能夠爬到高位的甚是稀少,總體數量還在隨著時間不斷減少中。

所以,如今大部分塞爾人子弟都有可能成為紅袍法師。但是如果是外國人,就有點天方夜譚。

潘尼一面等著休斯繼續說下去,一面思想著特羅菲迪這個姓氏究竟在哪裡聽過。

「哦,其中的原因你聽了可能會覺得有點奇怪,因為我的父親還有法師會的一些高層都決定讓我留下這個姓氏。」休斯說道:「因為這個姓氏在西面的一個地區擁有很特別的地位。」

「呃……?」

「瀚土,你聽說過這個地方?特羅菲迪是那個國度的幾個知名大地主家族之一,中心地帶就在烏鴉崖,恩,我媽媽是這個家族的人。」休斯解釋說道:「我出生的時候,我的父親負責管理那裡的塞爾租界。」

「原來是這樣。」潘尼瞭然地點了點頭。

近年塞爾魔法商品業發展迅速,為了進一步發展,塞爾派出政客與費倫各地的統治者交涉,達成某種程度的協議,在這些地區設立塞爾租界。

而瀚土作為絕境東域與哈特蘭德地區之間的中轉地點,對於塞爾的商貿流通意義重大,所以在那裡設立塞爾租界也是不足為奇的事情。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交好當地的貴族自是必不可少,聯姻就是個不錯的方式。

雖然對費倫大部分地域生活著的人而言,與塞爾的紅袍結婚聽起來可能有些詭異,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潘尼也就沒因此過多地感到奇怪。

「哦~你知道瀚土是個糟糕的地方,烏鴉崖十幾年前還被一個海盜裝扮的市長狠狠玩弄了一頓……」

潘尼一邊聽一邊點頭,這確實是一段趣聞,瀚土的幾座城市裡面,烏鴉崖靠近海岸,以開放的魔法商品業和隨心所欲到近乎無政府狀態的政治氣氛知名,正因如此,這個地方引來了不少麻煩,曾經有一件荒唐到足夠記錄到小說上的事情發生在這裡——一個陰謀家組織起一群強大的海盜攻擊了這座風氣散漫的城市,然而他自己卻改頭換面,扮成一個冒險者進入城市帶領市民擊退了海盜,因此被推舉為市長,這場鬧劇直到幾年之後才敗露……

「呃……因為那段時候政權多次更迭,產生了嚴重的動蕩,不少當地望族遭遇了災劫~包括特羅菲迪在內。」休斯回憶著說道:「死掉了許多核心成員,然後就是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趕跑了騙子的新市長卻是特羅菲迪家族的政敵……所以……烏鴉崖的塞爾租界被封掉,而特羅菲迪剩下的一些族人都被驅逐出了政治體系之外。」

「這麼說……」潘尼皺了皺眉,似乎明白了紅袍法師會讓休斯保留這個姓氏的原因。

「不錯,他們有計畫在適當的時候利用我的血統和特羅菲迪的聲望,重新在烏鴉崖建立權威。」休斯撇了撇嘴:「你看,比起你和麗姬塔剛剛討論的,這些人對我的企圖更大,有了這個對比,我怎麼會因你們小小的心思而生氣?」

「你看起來很討厭這種事情?」潘尼很敏銳地注意到休斯眼睛裡的厭倦,他對這個紅袍的性格已經有些了解——很少用激烈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負面情緒,出現這種神態,已經表明了態度。

「也無所謂討厭,活在這種地方免不了要被利用幾次,何況這也是我的身份賦予我的責任。」休斯笑了笑:「不過有些事情,即使是我必須去做的,也別指望我為之額外付出一分一毫的精力。」

「你的想法真是瀟洒。」潘尼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不過我認為憑著你現在這個想法,只要進入了這個計畫,以後想要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呢?」休斯挑了挑他那不存在的眉毛:「所以還是趁著能夠放縱的時候多放縱一下吧。」

「放縱?蹲在這裡鑽故紙堆能夠稱為放縱?」潘尼轉念思考一番,說出這句話時,已經用上了挑釁的語氣。

「西恩,你不懂,我比你大幾歲,小時候就在瀚土那裡生活,父親大人忙著租界的事務,沒時間對我進行奧術啟蒙,所以我在一位賢者家裡學習。」休斯說著眉飛色舞起來:「哦,那可真是一段快樂的日子,那老頭兒家裡面擺了十幾個書架的書,在他看來,成為一名奧術研究者的先決條件就是博學,那些書都是他四處遊歷的筆記,文筆很有趣,到現在我還能記得裡面一些好玩的片段……但是我來到塞爾,發現按照這個標準大部分紅袍學徒都不合格——他們都被培養成了法術機器。」

說著休斯的表情又轉為淡淡的懷念:「我在紅袍學院裡面學習的時候,有時就靠著這些事情消磨時光,這種做法總能讓我回想起在瀚土的日子,對我來說,那裡更像是我的家鄉,恩,有點喧鬧,散漫,還帶著海灣的浪漫,和塞爾這緊張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氣氛全然不同。」

「唔……說實在的,你這樣在這等待著那些大人物的安排,雖然還能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不過你的心裡恐怕仍是不安的吧。」潘尼想了想,又說道。

「不安?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安?」休斯聽到這句話,眉心鎖了起來,眼神里露出明顯的煩躁神色。

潘尼心情微微放鬆,嘴角出現一個笑容,知道已經找到了突破口:「看……你被我說中了,如此等待著其實是一種很被動地做法,如果我是你,就應該用主動的方式去掌握更多的權力。」

「主動掌握權力?」

潘尼點了點頭:「不錯,因為這會讓你更安全,你要知道,塞爾的政治局勢很險惡,雖然在國內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你的身份會給予你強力的庇護,但是一旦利害關係上升到了國家的層面,你的身份帶給你的力量就不會那麼大了,據我所知,福卡爾的敵人不在少數,如果法師會在瀚土的計畫得以實施,作為計畫中心的你就會受到各方的關注與算計,那個時候,你還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嗎?」

「呃……你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不過你的協助難道會比我的家族更可靠?」休斯皺眉點了點頭,想了一陣,又搖了搖頭。

「這點我不敢肯定,不過你……了解或者說信任你家族裡的那些人么?」

休斯沉默了一陣,再次搖了搖頭。

「但你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了解我們。」潘尼笑了,他知道如果休斯信任他的族人,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裡:「雖然我不知道我們之間能夠產生多少信任,更不知道我和麗姬塔的奮鬥能夠為你增添多少資本與主動權,但是只要行動了就一定會有效果,或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能幫助到你。更重要的是,我們之間夠坦誠,你能夠深刻地了解到我們的意圖,我也不會勉強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他看著休斯漸漸舒展的眉心,繼續說道:「或許……你也能因此體驗到一種新的生活,與鑽故紙堆完全不一樣,我不知道你是否會喜歡,但是如果不去體驗嘗試一下,生命豈不是很單調?」

潘尼說完了,靜靜看著對面的紅袍。

休斯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書冊,雙眼望著天棚,有些獃滯,良久,才發出一聲嘆息:「唔……西恩,我得說你的口才真靈便,好像那些教會訓練出來的傳道者。」

「你同意了?」

「不,我有一個問題,就是……」休斯盯著潘尼的眼睛:「你做這些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我?僅僅是想做出一些改變吧。」潘尼想了想,說道:「如果改變了自己,或許就能改變更多的東西,進而能夠讓一切都往好的方面發展也說不定。」

休斯聽著這些話,表情迷茫了一陣,最終緩慢地點了點頭,站起身轉向自己的房間:「我考慮幾天再給你答覆。」

「唔,不錯,你說動他了。」麗姬塔走了過來。

「他說還要考慮。」

「哦,這個傢伙的性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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