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北地風暴 第45章 反應

「西恩先生是塞爾的巫師?」幾個小時過去了,塞拉的表情仍然是驚訝混合著不可思議,不斷自言自語地反問:「他怎麼可能是紅袍會的人?」

「他自己都承認了,連我們的朋友阿內爾斯特凡迪都沒有否認。」聖武士卡馬喬攤了攤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畢竟女巫會不準備對他做些什麼。」

「問題不在這裡……問題是,西恩先生怎麼想也不像是一個邪惡陰險的紅袍法師。」聖武士說:「騎士的道義和勇氣,他都具備,他絕對不可能是一個壞人。」

塞拉底氣十足地辯解著,想起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臉頰微微地紅熱,心中少年那個有冷靜沉默而又溫柔平和的形象漸漸變得扭曲模糊。

作為提爾的信徒,對於費倫上最為NB的幾個邪惡組織,諸如龍巫教散塔林會安姆影賊陰影主宰之類,都要做一定的功課,對於紅袍巫師會這種掌握了一個國家的強大流氓政權,更是要重點研究,紅袍法師都是些什麼德行,塞拉從小聽過各種各樣的傳聞,已經有了一定的印象。

但是得知了這個消息,感覺這個印象和潘尼·西恩在她心裡的形象一起崩潰模糊,這種感覺讓她無所適從——就在不久之前,她還視他為偶像與楷模。

「塞爾很大,什麼樣的人都可能有,幽暗地域裡面都能出現崔斯特那種怪胎,作為提爾的信徒,我們也要承認,那個國家並非都是些不可救藥的惡人。」卡馬喬攤了攤手:「不過你要知道,這個組織的行動路線,和我們完全敵對,更重要的是,我們也不清楚西恩先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會有什麼目的?」塞拉想反駁,卻突然發現無言以對,誠然如此,潘尼除了說要追查無心者教會,沒有再說別的話語,而一名紅袍法師學徒在這個微妙的時候出現在塞爾,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不生出別的聯想。

「塞拉,你可別忘了,剛才大歐斯洛女士告訴我們,這個無心者教會崇奉的惡魔,就是四十年起那紅袍法師會那位巫妖首席從艾爾伯塔地下釋放出來的那一隻,整個無心者組織,和塞爾脫不了關係。」

卡馬喬繼續說道:「紅袍會必須因此負上責任,何況好像他們還在與這隻惡魔勾搭……」

四十年前,塞爾的首都艾爾伯塔發生了一起重大事故,當時的亡靈首席薩扎斯坦還小心地掩蔽著自己的巫妖之身——除了少數首席和紅袍巫師會的元老,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但是那一夜之後,這一切都變得無法掩藏了。

艾爾伯塔的下面隱藏著一扇通往異次元的通道,那個位面深處禁錮著一隻強大惡魔,據說是一位戰敗的深淵領主,漫長的監禁讓它的力量幾乎消耗殆盡,薩扎斯坦想要通過創造一個法術將之奴役……原本,這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但是偏偏遭遇了失敗。

「巫妖,不要妄想控制我!」

當夜,這一聲怒吼從地下水道傳出來,響徹了整個艾爾伯塔省,然後紅袍巫師會上層發生了震蕩,薩扎斯坦聲望大損,深居簡出了許久時間,權威再也沒能回到巔峰時的程度。

這隻惡魔逃脫出封印之後一直銷聲匿跡,漫長的時間過去,許多人都以為它回到了深淵,卻沒想到它還有逗留在主物質界的可能。

因此無心者教會的掌控者是這個傢伙,還真不是誰都能想到的事情。

塞拉聽著卡馬喬的講述,原本以她的性格,前輩的教誨,她是一定會謙恭聆聽的,但是她現在卻只感到煩躁,一句都聽不進去。

同時,她發現自己心裏面,以往對潘尼·西恩的信任發生了動搖,雖然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是她卻因此感到煩躁與懊喪。

「總之,見習武士,每個行走在費倫上的人都或多或少會戴上一層面具,沒有徹底認出對方的真面目之前,一切都是偽裝,我們要辨認真實,千萬不要輕易地被矇騙。」卡馬喬摸了摸塞拉的腦袋:「這是聖武士必要的警惕。」

「警惕?」塞拉想起了那天晚上小河邊的那一幕,臉色漸漸地變紅,她認為自己很清醒,更不相信那一晚的潘尼·西恩會戴著什麼面具,但是他來自塞爾卻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這個事實讓她無所適從,甚至已經開始不信任自己了。

「不如,我親自去問一下西恩先生。」塞拉想了想,目光漸漸變得堅定了:「或許他隱瞞了些東西,但我絕不相信他一直都在偽裝!」

……

不久的剛才,女巫會的人也在議論:

「洛蒂斯姐妹,你是如此的睿智,居然如此就辨認出了那個姦細。」

坐在主席位的女巫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目光依舊深睿。

「不過你為什麼要放過他?」排名第四位的歐斯洛,脾氣看來有些不佳的巴布莎皺起了眉頭:「你剛才不是說,無心者教會是紅袍法師會搞的鬼?顯然和這個即將穿上紅袍的小間諜很有關係。」

「不不不,我親愛的姐妹,我們南面鄰居內部的事情,不是我們所能夠想像的。」另一個女巫諾麗妲搖了搖頭。

「那些傢伙再經過十次血戰的歲月,也不可能懂得什麼叫做團結。」巴布莎哼了一聲:「何況我看他們很難經過那麼長的時間。」

「好了,兩位姐妹,究竟準備怎麼處理這個紅袍學徒呢?我感到他沒有敵意。」諾麗妲搖了搖頭。

「沒有敵意?我也感到他不像是有敵意的樣子,但紅袍法師是我們毋庸置疑的敵人,我們現在面對的困境,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他們在其中興風作浪。」巴布莎冷笑,轉向上首的大歐斯洛:「姐妹,我們應該採用一些嚴格的做法處理這位姦細。」

主席位上的大歐斯洛洛蒂斯平靜地看了一陣巴布莎,又轉向一直不做聲的歐克魯斯長者:「馬迪爾森林的長者,你為何一直默然不語?」

「呃……剛才,這裡有人要我閉嘴。」長者摸了摸鬍子,看了一眼表情變得難堪的巴布莎,這樣說道。

大女巫笑了:

「呵呵……不要將心直口快的姐妹的話放在心上,長者,說說你的看法吧。」

「我的看法?」歐克魯斯頓了頓手杖:「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毋庸置疑的事實是,他救了我和馬迪爾崗哨所有村民的命。」

「這樣啊,那確實沒有苛待他的理由。」大女巫一揮手,正要說話,卻聽側面的巴布莎急聲地說道:「洛蒂斯姐妹,我們正在困難之中,不能輕易放過一個敏感人物。」

「恩將仇報不是女巫會的風格,不論對象是什麼人。」歐克魯斯哼了一聲:「女巫閣下,我知道你與塞爾的仇恨,但請不要讓仇恨干涉了萊瑟曼的原則。」

「我再說一遍,歐克魯斯,長者沒有談論政治的權力!」巴布莎怒斥。

「安靜安靜!」首席女巫敲了敲桌子,吵鬧的聲音平息下來,首席女巫睜開眼睛,其中的血絲表露了她的疲憊與倦怠,自從內亂髮生後,女巫會中無數狗屁倒灶的事情都鬧了出來,在這個內憂外患的當口兒,第六歐斯洛又墮落了,即使睿智如坐在首席位置已二十年的她,也感到了精力不足,焦頭爛額之餘,見到面前的爭吵,更是有種身心皆疲的感覺。

都到了什麼地步了,居然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吵鬧,如此一個孱弱如蟻的法師學徒,就能讓這些繃緊的神經如此緊張?

大歐斯洛嘆了口氣:「各位,如果我們南面的鄰居看到現在這一幕,他們一定會很驚訝的,因為他們會發現我們同樣感染了他們的惡習。」

巴布莎怒火戛然而止,愣了一陣,才低下頭坐回座位:「很抱歉……洛蒂斯姐妹,但……請您三思而後行。」

「既然如此,就請這位塞爾的客人暫時居住下來,直到我們的麻煩結束了再將他遣送出境罷了,反正我們已經有很長的年月沒有發生過正式戰爭了,沒有必要過於極端地對待每一個塞爾人。」首席女巫點了點桌子,最終做出了決定。

「您的睿智會為女巫會帶來安定,大歐斯洛閣下。」歐克魯斯長者真誠地恭維道。

「長者,既然你擔保了這位客人的品行,那麼就請你負責他的事務。」

長者輕輕頷首,接受了這個任命。

而女巫開始了下一話題:「那麼我們來討論一下穆杉提爾的事情……」

……

對於潘尼而言,這些話題和他太遙遠了,他現在正在村莊一角,與幾個年老色衰苦大仇深的面具老太婆大眼瞪小眼,初時的震驚過去,心裡卻沒有太多的惶恐。

或許是過多時日的偽裝令他太過自信,以至於身份被戳破時有些錯愕,不過仔細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不能指望女巫會裡的人都是傻子,身份被戳破也不是不可接受。

至於後果,既然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他也就不必多費腦筋,頂多在時機不妙的時候想辦法逃跑就是了,而歐克魯斯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他認為自己不會受到什麼虐待,事實也幾乎如此——如果面前的不是這幾個鶴髮雞皮的女巫而是溫婉可人的妙齡少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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