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 遠行 第一章 變節(一)

正在酣戰的兩頭古獸突然察覺到一股異常強大的精神力量接近,當渾身散發著詭異黑霧的暗夜祭司出現在它們面前時,連貪婪古魔這個不將龍族放在眼中的強大魔族也不由感到畏懼——來自神族的力量。

「退下,火龍,這裡沒有你出場的餘地。」傲慢而不可一世的男聲經由莫亞嘴說出,不僅是怪異,那包涵著無法抗拒的威嚴讓兩頭巨獸同時明白,眼前的再不是剛才的暗夜女祭司,至少目前控制她身體的不再是原本的靈魂。

神臨嗎?

不,這不是普通的神臨,而是神格分裂。

主神分離出自己一部分靈魂下降到地上界,這樣不但可以大大減輕直接以主魂的方式降下神喻時對神使的傷害,而且……這也是主神直接參加戰鬥的方式。

遠古的蠻荒時代,神族便是以這種方式揭開了漫長的諸神之戰。

夜神哈斯居然違反了自從諸神之戰後便嚴禁事業的方法,難道新的諸神之戰已經揭幕?要為四千年前的黑暗之戰划下最後的句號,亦或是……為這個世界帶來最後破滅之戰。

「夜神哈斯……」貪婪古魔很快就分辨出這強烈的神氣來自哪一位主神。

在所有的黑暗神族中,哈斯是公認的戰爭之神、破壞之神,只有他的神氣中才會帶有這麼強烈的戰鬥慾望。

神臨……不,神格分裂。這具暫時佔據了他的祭

司的靈魂具有極強的攻擊意識,分明是古代諸神在進行戰鬥時的專用姿態,難道哈斯打算掀起新一輪的諸神之戰?

不好!!

亞古爾在心裡猛地喊糟。

沙西利陛下的靈魂在上次戰爭中受到重創,至盡還在恢複中,根本不可能再次以靈魂分裂的方式下降地上界,即便是我這個作為他神臨時的專屬神使呼喚,陛下也不會有任何回應。

雖然在所有生物中,我的強大是無庸置疑的,但就算連龍族都無法戰勝的貪婪古魔,要想抵抗一位主神,這實在是太傲慢了。

我的身體還沒有結實到能抵抗主神的真正一擊,和凡人不同,主神使用神器時的威力絕對不是吹飛一兩座城市那麼簡單,這個地區都會在受難指環真正威力下化為枯竭的死地吧。

就算他是強大的古魔,在面對黑暗神族中號稱最強的主神之一的夜神哈斯,也是沒有絲毫的勝算, 別說是抵抗,就是能不能逃跑成功都是未知數。

雖然想立刻逃走,但一想到自己的使命,貪婪古魔猶豫了。

他不能違抗自己主神的命令,可是……面對主神,他可是沒有任何機會的。

「沙西利的神殿居然還殘留在地上界,太可恥了,他這個叛徒。背叛了所有黑暗神族的蠢貨也想殘留下他的殿堂,我絕不允許,妄圖讓所有黑暗神族都消失的傢伙不配留下受人崇拜的廟宇。我要毀了它,讓這傢伙喪失他的神格,墮落為最下等的神族。」

看著明顯散發出邪神沙西利力量的邪惡之塔,暫時附身到莫亞體內的夜神哈斯發出了惱怒的詛咒。

這座古老的神殿在為貪婪古魔提供能量,意識到邪惡之塔里還殘留有沙西利的部分靈魂,哈斯憤怒了,他揮動右手的詛咒權柄,尖端的紫色水晶立刻發出一道閃電,擊中了邪惡之塔周圍的地面,在畫了一個圈之後,一個巨大的結界立刻從地下升騰而起,把整座塔和周圍的建築都分割開。

空間法術!

哈斯居然一出手就是這個,難道他要將這座神殿轟落到異空間嗎?

紅龍沙達斯看出這個法術的特別之處,知道再沒有自己出手餘地,它緩緩後退,降落到西斯塔爾和埃里克所在的小山丘上。

哈斯即將要施展神術,那不是這個混血精靈和人類所能抵抗的,在女祭司恢複神志前,就幫她暫時保護這兩個傢伙好了。

「我的奴僕,怒吼吧,發泄吧,將你們千年的怨恨宣洩出來吧。」微微抬起左手的受難指環,在哈斯邪惡的笑聲中,五顆不停扭動的頭顱因主人的放任開始具像化。

頃刻間,班卜蘇亞王城上空出現了五個巨大的身影,他們嘶吼著、咆哮著,巨大的衝擊波從五顆頭顱中噴射而出,擊向古老的邪惡之塔。

「不!!!!」

亞古爾挪動巨大的身體,試圖抵抗沖向他所保護的神殿。可巨大的衝擊波在穿過它的身體後,仍擊中了黑色的邪惡之塔。

大地不停的顫抖著,天空也因為這一擊而灰暗,

在黑色的衝擊波下,這座屹立了數千年的古老神殿終於轟然倒塌。一點一點的在受難指環的持續攻擊下,化為灰燼。

「哈斯……沙西利陛下是絕對不會坐視他的祭祀就這麼死去的,你這樣的舉動是對整個魔族的宣戰……」在被打通的異空間里,還在垂死掙扎的亞古爾艱難的說著他最後的遺言。

受到如此強烈元素攻擊,就算是貪婪古魔的軀體也承受不了。它黏糊的外表被完全燒焦,只殘留下級小的一部分身體。

「對於所有的黑暗神來說,沙西利是絕地無法原諒的叛徒,他背叛了所有的同族,發動了那場幾乎滅絕黑暗神族的諸神之戰,已經被我們剝奪了主神神格的他哪裡還有資格談論宣戰?帶著對你主人的敬意消失吧,新一輪的黑暗之戰,魔族將不再有資格自稱為黑暗一族,你們這些喪失了主神的傢伙,只是一群可憐的爬蟲而已,和沙西利一樣腐敗吧。」在哈斯無情的詛咒中,空間大門被關上了,整個神殿廢墟和亞古爾的身體都被送到了神罰之所——冥獄,一個虛無而死亡的空間。

因為結界的緣故,雖然王城裡消失了一座建築,卻並未給四周造成任何傷害,在那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可怕轟擊下,班卜蘇亞也沒有受到任何損傷,這也讓原本還想張開結界的紅龍鬆了一口氣。

看來哈斯還有是分寸的,直接讓這座城市化為灰燼的話,其他神是會有異議的。

不過……自諸神之戰後,不是已經有禁令,不允許直接以靈魂分裂的戰鬥姿態降臨地上界嗎,為什麼哈斯要違反這一條規?

「哼哼……只不是一條醜陋的蟲子,居然也敢出言不遜。」將貪婪古魔連同他守侯的神殿一同轟入冥獄後,哈斯似乎還有些忿忿不平,可就在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臉色一變。

「嘖……時間到了么,看來這結界的約束還真強,卡雷茲果然不愧是大精靈王,在這麼強的約束下仍能維持時間暫停那種強力神術……」在他的喃喃自語中,黑暗之霧逐漸散去,一直包圍著莫亞身體的怪異光芒逐漸消失,而莫亞有些猙獰的表情也逐漸恢複正常。

「呼呼……終於回去了。」

聽到這麼一句話,一直等待在地上的西斯塔爾趕緊上前接下了從空中落下的莫亞。

「好可怕……這就是神嗎?」埃里克這時才停止了身體的顫抖,在哈斯強大的威壓下,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還好,他以靈魂分裂的方式出現,雖然具有了直接攻擊的能力,但神威卻比主魂的方式低了很多。若是他直接在神殿以外以主魂方式降臨,像你這樣的普通人大概會因為無法承受主神的威壓而死吧。」就像莫亞所說的那樣,哈斯這次選擇的方式,對她的傷害降低了不少,她不再像上次那樣虛弱,至少,她還有氣力說話。

「……神臨是在耗費你的生命力,既然知道你為什麼一再的召喚?莫亞,難道你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嗎?」握緊莫亞的肩膀,西斯塔爾真想搖醒這個女人。

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做無異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嗎?

每一次使用神器和召喚主神,那都是在減少自己的壽命啊。

「西斯塔爾,生命是有限的,只要還是有生命的生物都逃脫不了死亡。無論壽命短暫的人類,或是千年不朽的龍族,亦或是只能綻放一夜的花朵,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也有死亡的那一刻。在體會過一次死亡後,我已經覺悟了。生命終有盡頭,我不想虛度光陰,與其昏昏碌碌的過完一生,我寧願轟轟烈烈地燃燒盡自己所有的生命,只為追求那心中許下的願望。」定定的注視著近在咫尺的血盟,莫亞以她堅定的目光表明了自己的決心;「在黃昏神殿我就說過,為了達到那個目的,我不會在乎自己的壽命,為了父母的悲願,我不會苛刻自己的生命,為了那最後的願望,我絕不會放棄。你該懂的,無需語言的解釋,你該懂的,西斯塔爾,我們不是一直都明白對方的想法嗎?不需要語言,不需要說明,你,該懂的。」

「可是……」原本還想說點什麼,一看到莫亞眼裡的堅決,西斯塔爾知道,無論他再說什麼,都無法改變莫亞的想法。

她一向如此,一但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一但她決定了今後的道路,那麼,他唯一的選擇,也只有陪她一塊走下去了,從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

「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經決定要走這條充滿荊棘的道路,那我也只能陪你一起走下去,無論結果是什麼。」

「謝謝你,西斯塔爾,你原本不用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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