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遊歷 第四章 奇怪的二人(三)

「要我說,他們都還是孩子,還是……」眼見莫亞放下葡萄酒杯,眼中已無戲謔之色。雷斯城主就知道,那幾個新手傭兵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可以的話他希望能給他們一條活路。

「城主大人,對敵人心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可是我在監獄裡領教到的生存法則之一,相信你是知道這個道理的。」莫亞冷漠的表情已經完全抹殺了傭兵團成員繼續生存下去的可能。

與自由流浪者在森林裡純屬偶遇,當時作為暗夜精靈的西斯塔爾就對人類進入部族的領地非常反感,若不為了散播高階暗夜精靈在黑森林出現的消息,莫亞也不會阻止西斯塔爾殺了他們。

長老臨行前要莫亞驅趕還滯留在森林的人類,暗夜精靈開始大規模的活動,絕不會可能再像以前一樣允許人類進入森林,但現在卻正是要與人類打好關係的重要階段,又不能大肆屠殺人類。莫亞唯一的辦法只好用大量精靈開始活動的消息來震懾那些喜歡亂跑的冒險者和傭兵。

每一個細節莫亞在與埃魯森交談的短暫時間裡就已經敲定了,生活在盧索地區的部族與人類畏懼暗夜精靈,即使看出莫亞有意暴露的身份,也絕不會告訴幾個來自外地的冒險者,對莫亞有所懷疑的埃魯森果然去找情報商人詢問,這樣一來,莫亞借情報商人密集的情報網傳播消息的願望就輕易達到了,既省事,又避免直接與情報商人接觸。而莫亞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說服梅里的現任城主雷斯——也是畢爾菲特的養父,如果想把梅里當作暗夜精靈進駐地表的第一個據點,沒有這個老人的支持是不行的,他作為明蘇帝國的貴族無論在威望和人脈上都是莫亞打入明蘇帝國的一塊絕佳跳板。

帶著兒子還倖存的消息來到城主官邸,莫亞沒有費多大的口舌就讓老城主同意了。雷斯是個明理之人,知道就算自己不同意,暗夜精靈也會想辦法除去阻撓在他們前面的任何障礙,而且……那個老是搗蛋的孫子身體里流著的是特魯特人的血液,現在已經有魔法工會的魔法師懷疑他的身份了。明蘇是堅決抵制特魯特的人類國家之一,所有的特魯特人在發現後都要被燒死,他怎麼能在晚年的時候親眼見到自己的孫子被活活燒死,至少和族人在一起的話,他還可以繼續生存下去,暗夜精靈的祭司就是他的姑姑,至少有這層關係的話,即使自己死亡之後,仍然有人可以庇護朱利安。

帶著如此心愿,老人同意了莫亞的邀請,成為暗夜精靈進駐地表的第一個結盟者,梅里作為東大陸中西部最大的商貿地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想要以經濟的方式打入人類世界,暗夜精靈就必須爭取到這塊不屬於任何國家的自由之城。

同盟達成後,那幾個用於散布消息的傭兵自然也就再沒有利用價值了,當他們闖入城堡後等待著的是已經準備滅好殺人滅口的莫亞與西斯塔爾。

「城主你、你們……」

轟然關上的大門阻隔了任何人逃生的可能,得到莫亞的額首同意,早憋了一肚子氣的西斯塔爾沒有使用破壞力強的火焰劍,他抽出了暗夜精靈都配備的暗刃匕首,帶有殘酷的冷笑第一次出現在毫無表情的臉上,其間所隱含的殺意足以叫人頭皮發麻。

「埃魯森,快來開門,它被魔法鎖住了!!」蘇伊試圖破壞大門,卻發現幾次撞擊它都絲毫不動,顯然已經被人施了魔法。

「放棄抵抗吧,那樣或許會死得痛快一點。」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嗎?幫助暗夜精靈來對付人類,你要毀了全世界嗎?難道不知道暗夜精靈是最卑鄙的物種嗎,他們眼中只有殺戮。如果讓這樣的物種再次回到地上將會引發大規模的戰爭,這是只有瘋子才會做出的行徑!!」對於聖騎士,埃魯森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能在黑森林自由活動的,除了暗夜精靈和那些怪物外不會有別的種族。他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了女逃犯身上,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埃魯森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

「轟!!」

一枚火球在埃魯森的身旁爆炸,火焰的威力讓附近的幾名傭兵都震倒在地,看著地上的大坑,埃魯森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一臉憤怒表情的女人真是他印象里狡猾的逃犯——莫亞·法西。

「啊!我的確是瘋子,一個即將復仇的瘋子!!」本著看戲心態看西斯塔爾處理一直糾纏的傭兵團,但那個年輕神官的話徹底激怒了原本打算作壁上觀的莫亞。

「你們這些該死的人類又給了我什麼?陷害一個無辜的少女,把她關進監獄裡長達三十年,這就是人類對我的憐憫?被至親朋友背叛,你還希望我在好不容易逃離之後對他們抱以寬容之心嗎?暗夜精靈又怎樣,反正我本就不是人類。相反,在我看來這些你們人類口中卑鄙的種族遠比人類要強得多,至少他們是表裡一致,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和慾望。而且這世界也不只屬於人類一個種族,你們只不過是安尼西亞上萬物種中的一個部族,即使被毀滅了這個世界也不會就此消亡,不要太自以為是。」黑色的雙瞳中閃耀著憤怒的火焰,莫亞心中再無對自由流浪者傭兵的絲毫不忍。原本她還覺得就這麼殺了他們是有些可惜,僅只是因為無意的偶遇就要取了他們無辜的性命,但聽了埃魯森的話她不再覺得有任何可惜。人類果然都是自私的生物,凡事都以人類的地位作為思考中心,丟給西斯塔爾一個冷酷的表情;「我不介意你用殘忍的手法殺了他們。」

知道暗夜精靈對於殘殺獵物有著天生的嗜好,莫亞也不反對西斯塔爾偶爾放縱一下,原本她是反對太過於血腥的行徑,擔心被人類發現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不用你說,我決不允許有侮辱暗夜精靈族的人類繼續生存。」流淌在身體里的暗夜精靈血液讓西斯塔爾決心要用最殘忍的手法好好收拾這幾個侮辱暗夜精靈的人類。

「祖父!」偷偷躲在樓梯轉角處偷看的朱利安被這緊張時刻所迸發出的殺意給嚇住了,他不安地呼喚著場地里的雷斯城主。

「朱利安?你在那裡幹什麼,快回房去!!」發現孫子就在即將發生血腥殺戮的現場,老城主慌了。他曾經見過那些妄圖拐買暗夜精靈女性和小孩的盜賊的下場,那血腥恐怖的畫面絕對會造成一生都無法磨滅的陰影,他不希望孫子的心理殘留下這恐怖的畫面。

「不!你們不能殺了我!!」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的迪雷達瓦這時才緩過氣來,他顫抖的雙手從懷裡掏出一卷羊皮文書;「我是神聖帝國現任國王費席亞的獨子萊恩,要殺了我的話,不止你們……整個東大陸都會捲入戰爭中,我、我的聯繫人最近就會到東大陸來,要是他們沒有找到我的話……你、你們都得……啊!?」

話沒說完,他就被西斯塔爾一腳掃到莫亞身前,從已經昏迷的迪雷達瓦手中抽出羊皮卷,上面用通用語寫著通關文書以及持有者的身份,那用特殊藥水寫的文字具有魔法效力,足可證明持有者的真正身份。

「該死……這小子竟真是神聖帝國的皇子。」懊惱地看著地上昏迷的迪雷達瓦,莫亞不得不重新考慮對這幾個傭兵的安排,一個有皇子在的隊伍其他人也多半都是貴族出身吧。

「你想放過他們。」從莫亞略微遲疑的表情,西斯塔爾就看出她的心思。

「既然他是皇子,那其他人想必也有不俗的身份,殺了他們對我們和整個暗夜精靈族都沒好處。」拉過西斯塔爾,莫亞在他耳朵旁小聲說了幾句,原本還不大情願的西斯塔爾這才收起了手中的匕首。

「看在你們特殊的身份上,我這就饒你們幾個小鬼一命,不過……就現在這個模樣是不可能放你們出去的。」莫亞張開魔力織就的「黑暗之網」,五級的昏迷魔法籠罩住整個大廳,埃魯森昏迷前唯一的影象,就是莫亞和西斯塔爾,他們兩個臉上都帶有冷酷而詭異的笑容,之後的他就再也不知道了,黑暗席捲了他和其他幾個同伴。

自由傭兵團從此走上了一條和原本命運截然不同的道路。

「你打算把他們怎麼樣?」雷斯擔心的看著倒地的幾個年輕傭兵,不知道莫亞會把他們怎麼樣?

「放心,這幾個小子可是撿了超大便宜,我可從不輕易饒恕得罪我的人,不過……他們身份特殊,也只好放他們一馬。但他們的記憶可就保不住了,我不可能放任幾個知道我和暗夜精靈族秘密的白痴到處散播一些對我不利的傳聞。」

拉起離自己最近的迪雷達瓦,莫亞開始了繁瑣的洗腦工程,每一個人腦海中有關暗夜精靈以及她的記憶都必須洗去,此外還得加上一些帶有暗示的偽造記憶,得知了迪雷達瓦的真正身份,她又有了新的打算。

沒想到殺幾個黃毛小子也會遇上這等天賜良機,雖然幸運女神和我無緣,但復仇女神卻非常眷顧我呢。

「嘿……」

回到樓上緊緊抱住孫子的雷斯看著下面大廳里一臉奸詐表情的莫亞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又會攪出什麼亂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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