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陛下,有人攻擊你的鳥

黑岩王心中充滿了疑惑,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突然之間竟然會產生這樣衝動血腥可怕的念頭,而且還隱隱有不可控制的趨勢?

他一邊飛快地告訴自己眼前這個黑髮青年伊文王子可不是他黑岩國能夠得罪得起的人物,一面強迫自己把手從劍柄上拿下來,這種感覺竟然要比他損失掉四千多精銳大軍和整個黑石要塞還要來的令人難以割捨。

黑髮王子伊文對此一無所知地策馬奔在前方。

他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在自己身後有一雙嗜血的眼睛紅彤彤地在盯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條小命,竟然不知不覺間在短短時間裡已經在死神的鐮刀之下來來回回遊走了六七次。

兩人在一震沉默之中策馬朝著黑岩國首都黑岩城方向狂奔。

他們被香波王像是殺狗一樣在後面攆了個屁滾尿流,一個被摔得七葷八素,一個逃跑時連頭都不敢回,都沒有看到孫飛切換到【死靈法師模式】後所做的一切,顏面大失,心有靈犀地將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埋在了自己的心中,絕對不會向任何其他人講。

而此時,那隻白翼雄鷹則長鳴著振翅高飛,消失在了遠處的白雲之間,轉瞬就看不見了。

……

……

黑石要塞,水牢。

外面的喊殺之聲慢慢小了下來,水牢之中的人群心頭的疑惑卻越來越濃烈。

「真是難以置信,會是什麼人竟然敢來黑石要塞鬧事?」

一個被鐵鏈緊緊地鎖在了陰暗潮濕牆壁的上的瘦高漢子奇怪地問身邊的同伴,同時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腰部——事實上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夠稍稍自主動一下以活絡自己身體的部位了,那些該死的獄卒手段殘忍,帶著帶刺的鐵索完全勒進了這個漢子的身體里,傷口不斷癒合又不斷因為身體搖晃牽動緊緊地扣在肌肉里的倒刺而崩裂,猩紅的鮮血和傷口發炎的膿水順著鐵索滴進了淹沒了膝蓋的黑臭污水之中。令人稱奇的是,儘管身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傷口,連一塊完整的皮膚都找不出來,而且處境簡直就是地獄一樣煎熬,但是這個漢子臉上的表情卻依然看似輕鬆,說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並沒有一般人落難之中那種沮喪絕望的神態。

「也許是哪個傭兵團或者商隊被黑岩城的吸血鬼們看上了,黑岩王又像是以前一樣來了一次殺人越貨的勾當吧,」身邊有人介面道:「難道現在你還能指望什麼奇蹟發生?聽聽吧,已經消無聲息了,可憐的列無門,估計已經被那群惡魔給吞食瓜分完畢了……」

「有這心思,你還是擔心擔心我們的命運吧,黑岩王這個老雜種這回是真的下了狠心要將我們香波礦奴們趕盡殺絕了……」

水牢之中關押著的全部都是被集中起來的香波城礦奴。

黑石要塞的水牢位於一處峭壁的地下洞穴之中,和昔日香波城後山地下石窟迷城的「鐵獄水牢」差不多,但是環境卻要惡劣了幾十幾百倍,真箇水牢都充斥著齊膝高的臭水,污濁的黑水中飄滿了老鼠和各種小動物的屍體,被泡的發毛髮霉,甚至還有已經腫脹的死人殘肢斷臂漂浮,臭氣熏天,而且隨著秋日漸深,水也越來越刺骨,很多人身體虛弱,被關在這裡不到一天兩,就支撐不住凍死餓死淹死了,人命比草賤,卻也比蟑螂還要頑強,即便是在這樣堪稱絕境的環境之中,大多數已經適應了生命嚴寒的香波礦工卻相扶相幫,奇蹟一樣的活了下來。

因為在他們的心中,有一絲微弱的希望,在支撐著他們。

香波城,出現了一位聖王。

這是老左拉告訴他們的。

老左拉還說過,香波聖王一定會帶著無敵之師來摧毀黑岩國,將他們從苦難之中解救出來。

雖然……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幻想。

但那,幻想也是希望。

曾經他們相識行屍走肉一樣生活在礦坑之中,已經放棄了對於苦難命運的掙扎,連希望都是一種奢侈品,所以儘管香波聖王的到來顯得過於渺茫,更像是自己欺騙自己,自己麻醉自己,但是不論如何,有希望總比沒有好,不是嗎?

不過現在看起來,希望似乎要破滅了。

也許香波城的確是出了一位立下聖人法典,殲滅九國聯軍的聖王,也許真的有一天香波聖王會斜著無上軍威擊滅黑岩城……但是現在,感受到了威脅的陰毒黑岩王明顯已經下定決定要將他們這些禍患全部提前殺死……他們看起來等不到那一天了。

想到自己已經就要握住光明卻要死亡,命運的捉弄,讓人絕望,水牢之中的人一時間都有點兒沉默,又有點兒不甘心。

「不對……情況有點兒不對……」高瘦漢子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皺了皺眉,側耳傾聽了一陣,眼神開始變得灼灼,激動地問身邊的同伴道:「外面靜的可怕,平時那些一頭風吹草動就罵罵咧咧的該死的獄卒也沒有出現……」

「埃迪,你……你想說什麼?」身邊的同伴身體顫抖了起來,其實他已經明白瘦高漢子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所以顫聲反問,卻更像是贊同。

「也許……老左拉說對了一次呢?」叫做埃迪的瘦高漢子眼睛眯了起來,他的聲音變大了很多。

「你是說……不不不,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又有人參與進了這個話題。

是一個骨架很寬很大的漢子,也許他曾經虎背熊腰,但是身為長期以來礦奴殘酷的生存狀態讓他現在瘦的皮包骨頭,不過這已經算是倖存四五百香波礦奴之中身體狀態交好的人了。聽到埃迪的話,他顯得很激動,衣服完全不相信的語氣進行否認,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多麼希望埃迪所說猜測的會是真的。

這個時候,整個水牢之中倖存的人香波城礦奴都激動了起來。

是啊,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老左拉的預言真的快要實現了呢?

突如其來的希望,讓每個人都眼神熱切地看著地牢的入口,等待著什麼事情發生。

就在這時,終於,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了。

宣判命運的時候到來了。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臟都劇烈地跳動了起來,生怕地牢門口一打開,出現的是手持屠刀的黑岩城士兵,而不是他辛辛苦苦等待的香波聖王。就連一直在水牢中用樂觀的態度和精神鼓勵感染著絕望人們的高瘦壯漢埃迪,也不禁一陣口乾舌燥,說實話,他怕死,也更不希望看到這麼多同胞就這樣死在這座暗無天日的地下水牢之中。

吱呀——

一聲銹跡斑斑的鐵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來。

然後一道亮線。

光明乍泄。

刺目的白色光線射進來,瞬間從鐵門後面傳來,讓這些長時間處在在這個昏暗的地下水牢中的倒霉蛋有點兒不適應,紛紛捂住了眼睛,在那無限的光明之中,只能看到一個身穿盔甲模樣的年輕人出現在了水牢的門口,年輕人的身影籠罩在強光之中,其他一切都在黑暗之中,卻看不清年輕人的面孔。

「穿著盔甲……」

「難道是黑岩城的士兵?」

「啊……我們要死了……」

「聖王在哪裡?為什麼不來就我們?」

看到這一幕,很多香波礦奴瞬間就崩潰了,也有人憤怒地握住了拳頭準備拼個魚死網破,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他們聽到了一個極為熟悉聲音——

「陛下,這就是水牢了,人都在裡面,不過您別進去了,裡面都是污水,很臭!」

這個聲音……是老左拉的聲音?!

香波礦奴們瞬間就愣住了,這怎麼可能,老左拉不是已經被黑岩士兵打成殘廢扔到後山的萬人坑中去了嗎?四天之前在血珠廣場上,老左拉因為扇動礦奴而被當眾行刑,剜掉眼珠割掉舌頭打斷四肢奄奄一息的場面他們都看到了,怎麼現在聽起來中氣十足好像一點兒都咩有受傷的樣子。

而且,他剛才說什麼來著?

陛……陛下?

能讓老左拉這麼恭敬稱呼為陛下的人還會有誰?

幾乎所人瞬間就想到了同一個可能。

誰不知道老左拉的性格就像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除了香波城的國王之外,他是絕對不會稱呼任何一個別國國王為陛下的,曾經黑岩王因為看重老左拉在行政方面的才能,只要這個老人叫他一聲陛下,就願意赦免他礦奴的身份,並且封為黑岩國貴族,但是都被倔強的他給拒絕了。

「本王的子民都可以在這裡被關押四天,難道本王就不能進去一會兒嗎?」

爽朗而又不容拒絕的威嚴聲音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只見那個光明籠罩下的身影身上突然綻放出了灼灼金色光芒,渾身繚繞著柔和而又威嚴的氣息,這金色的光芒瞬間就照亮了昏暗的地下室,光焰之中像是有著一種溫暖人的力量,讓每一個人瞬間就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湧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那些時時刻刻折磨著他們的傷痕在這金色的光芒的籠罩之下,竟然奇蹟一般地開始慢慢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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