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老白臉

遠處的城牆上。

傳令官巴澤爾遠遠看到這一幕,瘦弱乾枯的身體頓時忍不住一陣搖晃,只覺得眼前一黑,眼冒金星,他嘴巴長的大大的,露出一口黑黃色的牙齒,灰白的頭髮被風吹亂,目光獃滯地低語:這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的……他竟然還活著……為什麼會這樣……他是個怪物嗎?萬箭穿心居然還能活下來?該死的該死的該死該死啊啊啊啊!

老傢伙覺得自己快瘋了。

站在旁邊的一直幸災樂禍的格吉爾則直接一屁股蹲跌坐下去,亞歷山大居然沒有死,這頭死肥豬的敏銳感覺在這一瞬間告訴他:壞了,自己的好運就要消失,天大的麻煩又要來了。

城門敵樓之下。

嚶嚀輕哼一聲,緩慢蘇醒過來的安琪拉,悲傷的像是一朵還未綻放就突然凋謝的百合花,眼神黯淡失去了光彩,聽到橋外的歡呼聲,她淚水模糊之中看了一眼,但是就在這一霎那,她的視線就被定格,少女一顆芳心頓時難以抑制地狂跳了起來,因為她竟然在淚水模糊之中看到了遠遠站在橋頭的那個偉岸熟悉的身影,哀傷的少女連忙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戰神在上,真的是他!!

生命的活力和光彩,瞬間就重新回到了少女柔弱的身軀。

「亞歷山大……」

安琪拉低聲喃語,她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和之前的哀怨欲絕不同,這一次是喜極而泣,她突然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擦了擦自己的淚水,然後不顧折回來的蘭帕德和布魯克等人的阻攔,提起裙裾,像是快樂的小鳥一樣飛快地往城下跑去。

「我要去見他!」

美麗的少女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著。

從香波城頭到石橋上的這段路她走過無數次,站在城頭或者橋上欣賞日落和日出,為可憐的亞歷山大祈禱是少女曾經經常做的事情,但是安琪拉從未覺得這條路如此漫長。

她恨不得立刻就瞬移到橋上那個人的懷抱里去。

「哎,小心腳底下……安琪拉……慢點……你慢點啊,等等我!」

金髮小蘿莉姬瑪在後面笑著叫著,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腦勺後面金色的馬尾巴一翹一翹的,明快快樂的樣子,讓站在城牆上的香波城第一高手弗蘭克·蘭帕德眼中也充滿了笑意。不到不久之前,看到孫飛在橋頭被射成一頭肥壯的白色豪豬,蘭帕德一驚之下奮不顧身地躍下城頭,瘋狂地沖向對岸……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突然想起了之前亞歷山大讓他照顧安琪拉的囑咐,稍稍猶豫了一番,又飛快折了回來保護在安琪拉的身邊。

幸好安琪拉沒事。

關鍵時刻,布魯克機警地牢牢護衛在了她身邊。

現在好了,亞歷山大活著回來了,敵人潰敗瘋狂逃竄了,君主國澤尼特帝國的援軍也到了,香波城所有的危險瞬間解除,一切都是最美好的結局。

想到這裡,蘭帕德一直都波瀾不驚的「國際死人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幾年來他第一次笑的如此開心,他就這樣微笑著看了一眼不遠處臉色陰沉如烏雲的傳令官巴澤爾,眼神之中挑釁的意味十足。

後者只能陰沉著臉冷哼一聲。

……

祖厲江南岸。

遠處的數百名騎士全殲了1000多名黑甲軍潰兵之後,呼嘯而至,在江畔停了下來,一輛由八匹馬牽引著的紅色巨大馬車分開人群從中間緩慢地駛過來,馬車車廂大的驚人,至少有三米長短,由四個巨大精巧的木輪支撐著,整個車廂似乎是由一整塊天然的巨大木料整體雕刻而成,上面雕刻著荊棘花的圖案,一隻只小鳥圖案栩栩如生,車身兩側各有兩個小小的透氣窗戶,令人驚訝的是,駕車的馬夫竟然是一個盔甲鮮明的騎士,而且看起來實力不俗的樣子。

看到馬車到來,之前被孫飛撞飛在地的華麗盔甲騎士首領,連滾帶爬地上去扒著車轅哭訴,顛倒黑白,將剛才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不甘心地道:「塔娜莎大姐,那個該死的傢伙喪心病狂地侮辱了澤尼特帝國的尊嚴,他甚至連您都罵了……您一定不能放過他。」

馬車裡沉默了幾秒鐘。

接著,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季米,是你先挑釁對手的吧?這回碰到了不賣你這個澤尼特小王子帳的高手,吃點虧就算是教訓,以後不準主動挑釁滋事……我記得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了,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單單靠個人的武力和戰場的功勛是遠遠不夠的,謙卑、誠實、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精神,你要時刻牢記這八條準則,才有可能晉陞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

這個柔柔弱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久病不愈的樣子,沒有絲毫的威懾力,但是卻似乎具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輕輕鬆鬆就揭穿了小王子季米-托爾賓斯基的謊言,順帶著對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又是一頓教訓。

小王子托爾賓斯基本來還想要藉助姐姐之手好好教訓一下那個敢於挑釁自己的野蠻人呢,這一頓訓斥下來立刻蔫頭搭腦,他心存僥倖很委屈地辯解道:「姐姐,可是這次真的不怪我……」

「好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你要是還有什麼想法,我就只好讓士兵先送你回去了……」馬車中的柔弱聲音冷冷地打斷了托爾賓斯基的話,沉默了一陣,又說道:「將貝斯特管家請過來吧。」

托爾賓斯基只好悻悻地站起來,轉身一揮手,對旁邊的士兵低聲說道:「去把那個該死的馬夫給我叫過來。」

士兵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過來一會兒,這個士兵帶著一個身穿亞麻色粗布長袍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中年人身高一米八左右,黑色的短髮打理的有條不紊,劍眉星目,朗朗清澈,鼻如懸膽,身材勻稱,面容非常英俊,儘管穿著一身粗糙的麻布長袍,但是他那悠然的儀態給人的感覺卻像是穿著一襲世界上最昂貴的禮服一樣,一種儒雅雍容的氣質撲面而來。可以看得出來,這人在年輕的時候絕對是一個顛倒眾生的超級大帥哥,即便是此時已經四十多歲的樣子,但是舉手投足之間也具有讓天真純潔的少女們眼冒紅星的魅惑力。

「你這個下賤的「馬夫」貝斯特,快去告訴你那個傻子國王女婿,澤尼特帝國冊封大使大駕來到,趕緊讓他滾出來跪地迎接……」也許是處於同性之間的嫉妒,小王子托爾賓斯基看到眼前這個一路上充當馬夫但是卻怡然自得的老帥哥就一肚子氣,他頤指氣使,將「馬夫」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如您所願,王子殿下!」

中年人貝斯特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優雅地彎彎腰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然後不緊不慢地朝著香波城走去。這樣的不卑不亢的態度讓小王子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簡直就是一個沒有教養的鄉巴佬,鬱悶的想要吐血。不過沒有人注意到,在轉過身走出去之後,貝斯特狠狠地在自己的身前比划了一個中指。

終於又回到了香波城,一路上所有的擔心煙消雲散。

看到遠處巍峨屹立基本完好的城牆,貝斯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還好,這次援兵搬來的時機並不算晚,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黑甲軍並沒有攻破城堡……」想到這裡,貝斯特嘆了一口氣,有蘭帕德這個香波城第一高手的存在,巴澤爾那傢伙應該翻不出什麼大浪來,安琪拉和那個傻瓜國王應該一切都平安吧。

地上無數殘破的屍體和激烈戰鬥留下來的場面,讓貝斯特心中一陣後怕,他真不知道香波城是怎麼堅持下來的,這簡直就像是一個奇蹟,面臨著至少3000多訓練有素的黑甲軍的圍攻,400名國王衛隊的士兵居然堅持了5天?

走到橋邊的時候,一直波瀾不驚的貝斯特放眼看去,終於呆住了。

「戰神在上……真狠!竟然把石橋弄斷了?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恩,蘭帕德和布魯克那兩個木頭腦袋肯定是想不到的……難道是巴澤爾?這條老狗什麼時候肯做點好事了?」

貝斯特低頭思考。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江對面斷橋上的歡呼,才注意到那裡不知道為什麼聚集了無數人,正在瘋狂地慶祝著什麼,在江水的呼嘯聲中,他隱隱約約聽到了幾聲「國王萬歲!」、「陛下萬歲!」之類的呼喊,貝斯特頓時心中隱隱吃驚:國王萬歲?呃……不會是在說亞歷山大那個傻子吧?

貝斯特加進了腳步,飛快地上了斷橋。

讓他就在這個時候,他又看到了令自己瞠目結舌的一幕——

自己那個純潔善良的美麗女兒安琪拉突然從城中瘋狂地跑出來,丟掉了淑女的儀態,就像是一隻在花叢中快樂飛舞的美麗蝴蝶,臉蛋紅撲撲穿著氣分開人群,又哭又笑地撲到了一個滿身破爛盔甲和血跡的年輕人懷中,緊緊地抱住了那個小夥子。

貝斯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神啊,自己純潔的像是一張白紙的乖乖女兒安琪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情開放了,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毫無顧忌地擁抱一個陌生的年輕小伙,難道說她忘記了自己未來王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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