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硝煙漫天 第一章 關鍵事件

2057年7月30日,7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一,一個極為特殊的日子。

天還沒亮,來自世界各國的上千名記者就將新都大會堂圍了個水泄不通。這座能夠容納上萬人同時辦公、擁有能夠容納上千名代表的中央會議廳、以及數個小會議廳,在年初與新首都同時投入使用的大會堂是共和國新的權力中心,甚至算得上是世界的權力中心。新春的換屆選舉之後,來自全國各地的數百名代表與中央的數百名代表就在此辦公,為年中進行的政府換屆選舉做準備。

比起新大會堂、以及新一屆全體代表大會,在7月份之前,共和國國家元首與中央政府換屆選舉更加引人矚目。事實上,這也沒有什麼好關注的。因為裴承毅在2056年底宣布與焦魃山組成搭檔,共同參與競選,所以在換屆選舉開始之前,就不再有人懷疑選舉的最終結果。實際情況也與外界預測的一樣,在7月初進行的第一輪投票中,裴承毅與焦魃山的競選搭檔就獲得了超過80%的選票,在選舉中勝出。

如果注重過程,那麼這屆選舉確實值得關注。

要知道,這是共和國開國以來,第一次以直選的方式選舉國家最高領導人。

按照在2056年中期通過的第37憲法修正案與選舉法補充條案,從2057年的換屆選舉開始,國家最高領導人就將以直選的方式產生。當然,作為幅員上千萬平方千米、人口超過十億的大國,共和國不可能仿照歐洲的小國,由選票多少來確定國家領導人,畢竟除了選票多少之外,各地區的利益也至關重要。正是如此,共和國推行的仍然是一種間接選舉,只不過間接選舉的參與人不再是全體代表大會的代表,而是全國公民。

根據新的選舉辦法,公民選票只能決定某個參選人在某個省份的得失。實際上,這是一種與美國的「選舉人票」比較類似的選舉方式,為各個地區的人口、經濟水平、面積、資源等等因素的加權結果,不同的是,共和國的選舉中還多了一點規定,即參選者在獲得最多選票的情況下,還要在半數以上的省份獲勝,才能直接當選,否則將與獲得選票第二多的競爭對手進行第二輪選舉。如此一來,各選舉區、即各省份的勝利就變得至關重要了。以2057年的情況,裴承毅要想在第一輪選舉中勝出,至少需要獲得73%的選票,不但超過50%的簡單多數,還超過了67%的絕對多數。

如此高的當選要求,並不是為了增加選舉難度,而是為了確保不因選舉破壞共和國的團結統一。顯然,這也正是根據共和國的基本國情決定的。作為一個初步實現民主制度,國內環境又極端複雜的大國,哪怕絕大部分公民都認識到了民主的重要性,也衷心擁戴民主制度,從根本上考慮,儘可能的求同才能最大限度的維護國家穩定,使國家能夠平穩的度過這一過渡期。

當然,如此複雜的選舉程序也飽受非議。

在2057年的換屆選舉開始前,很多西方新聞媒體就宣稱,共和國當局借第二輪政治改革的機會,推行如此複雜的直選制度,擺明了是不想推行直選,或者想操控選舉,並未實現直選。雖然西方新聞媒體的觀點極為荒謬,要知道,從根本上講,共和國的大多數公民對第一輪政治改革的成果已感滿意,國內沒有推行直選的緊迫壓力,共和國當局完全可以維持原來的政治體制,不需要加快民主政治進程,因此推行直選本身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如果共和國當局想操控選舉,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推行直選,又有什麼必要畫蛇添足呢。但是站在客觀的立場上,過於複雜的選舉程序,特別是計票方式,也給直選帶來了不少麻煩,至少很多共和國公民就不明白,為什麼要搞得這麼麻煩。

萬幸的是,2057年的換屆選舉並沒出人意外。

當裴承毅宣布參選的時候,就有人指出,換屆選舉不會出現第二種結果。

當然,幫助裴承毅勝出的,肯定不是新的選舉方式,而是緊迫的國際形勢。

雖然世界大戰沒有在2055年爆發,2056年也在平靜中度過(根據一些西方國際機構做的調查,2056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的111年中,戰亂最少的一年),但是當美國新任總統杜奇威在2057年1月初宣誓就職,隨即宣布將2056到2057財年度財政預算中還沒有審批的大約43000億美元中的37000億用於國防建設,只有不到6000億美元用來補貼已經出現問題的美國經濟,就有人懷疑,和平還能維持多久。

可以說,這也正是共和國公民心裡的疑問。

問題是,如果僅從兩個超級大國當局的舉措來看,根本無法做出準確判斷,因為在此之前的好幾年間,共和國與美國的巨額國防開支都像在為戰爭做準備,而持續好幾年的準備工作早就該到位了,戰爭卻遲遲沒有爆發。

受此影響,很多人學會了從另外一個層面看問題,那就是世界經濟在何時崩潰。

毋庸置疑,經濟發展不是單獨存在的事物,經濟環境惡化,也與戰爭壓力有關。

雖然從本質上講,發生在21世紀50年代的經濟危機與發生在21世紀初、以及20年代的經濟危機一樣,均是由社會分配不公,財富過度集中,導致銷毀疲軟、生產過剩而導致的,但是在一些經濟學家看來,50年代的經濟危機更像是一場人為導演或者說蓄意製造的危機,與經濟本質並無關係,因為這場經濟危機的根本問題中,除了分配不公之外,還與過於龐大的軍費開支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僅從經濟學的角度講,軍費開支實際上具有二次分配的效果,即通過政策等強制手段,轉移社會財富,完成對財富的第二次分配。問題是,當軍費開支過於龐大的時候,就會迫使政府提高財政赤字,從而增加流通貨幣量,即導致貨幣嚴重貶值。

可以說,21世紀50年代的經濟問題就是貨幣貶值。

前面已經提到,早在2050年前後,共和國與美國就先後降低了對人民幣與美元的支持力度,擴大了匯率浮動區間,從而導致人民幣與美元在迅速走低,最終迫使歐盟與俄羅斯不得不讓歐元與盧布貶值,最終導致全球各大經濟體都受到影響,各主要經濟體的流通貨幣都開始大幅度貶值。

當然,貨幣編製既有看得到的一面,也有看不到的一面。

看得到的,自然是對內通脹、對外貶值,而看不到的,則是貨幣的實際購買能力大幅度降低。雖然這也是貶值,但是表現形式與通貨膨脹並不完全一樣。歸根結底,還是花在軍事上的錢太多,而軍事物資實質上並不進入流通領域,導致真正進入消費市場的物資比發行的貨幣少得多。以共和國的國防建設來說,在2050年到2054年的5年間,共和國的國防開支總計超過了200萬億元,其中大約80%以人事津貼、工人工資、貨物款項等等方式進入了流通領域,成為具有購買能力的貨幣,只有大約20%以企業利潤的方式,通過投資、存款與購買金融產品等方式,沒有進入流通領域。問題是,在這200萬億軍費中,真正生產出來的具有市場流通能力的產品少之又少。也就是說,進入流通領域的160萬億必然會稀釋人民幣的總體購買力。到2055年,共和國的廣義流通貨幣也只有大約600萬億元,160萬億佔了其中的26.7%,相當於使貨幣貶值了這麼多。

種種因素加這一起,結果就是消費市場急劇萎縮。

雖然以貨幣量計算,共和國與美國的經濟仍然在蓬勃發展,即便扣除雙方當局公布的通貨膨脹因素,兩國經濟的發展速度仍然非常驚人,但是到2056年的時候,兩國經濟都出現了問題,而且是不小的問題。

事實上,有一個方法能夠衡量經濟狀況,那就是發電量。

眾所周知,隨著可控聚變核電站迅速普及,早在2035年之前,共和國就以國家補貼的方式實現了「零電價」,即國民生活所需電能完全由國家承擔,企業用電則以能源消耗稅的方式支付,社會電能供應由國家以委託的方式交付給3家電力企業,居民與企業從中選擇最好的供電商。總而言之,在這個時候,共和國的電能供應就不再向民眾收錢,而且把居民用電與企業用電分開。如此一來,共和國的企業用電量,實際上成了反映共和國經濟狀況的晴雨表。在2036年到2055年的20年間,共和國的企業用電量一直在增長,而且在2051年之前的增幅一直在15%以上,直到2053年才跌到10%以下,到了2056年,第一次出現了負增長,即企業用電量下降。毫無疑問,這絕對是非常不正常的事情。要知道,在2054年之後,共和國當局放寬了對高能耗企業的限制,允許在特定地區建設部分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高能耗企業,比如可以在廣西開辦電解鋁廠、在福建開辦合成化工廠等等。雖然這麼做的主要目的是增強國家的自我供給能力,在戰爭時期降低對外需求,但是這也對促進經濟發展有一些意義,至少對疲軟的國內市場有所幫助。問題是,在這種情況下,共和國的企業用電量仍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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