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大戰前奏 第二十七章 擋箭牌

對於總統的安排,杜奇威沒什麼好說的。不管對蘭德斯有多麼不滿,作為在海軍陸戰隊服役了幾十年的老兵,自從面對國旗宣誓捍衛美國的那一天開始,杜奇威就沒有違背過總統的命令,也不會違背總統的命令。

離開白宮的時候,杜奇威的步伐有點沉重。

幾天前,也就是飛往開普敦與裴承毅會面的前一天,杜奇威就有意識到,白宮與國務院正在策劃一個巨大的陰謀。當時,讓杜奇威生疑的就是洛布林夫人過於熱情、也過於友好的態度。雖然早有傳聞,主宰美國的不是住在白宮的蘭德斯,而是在國務院處理日常政務的洛布林夫人,但是杜奇威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不管洛布林夫人有多大的權勢,作為共和黨聯邦政府的國務卿,不應該不顧總統的感受,與前民主黨政府的國防部長與安全顧問走得如此近。

事實上,關於洛布林夫人的傳聞讓很多美國人深信不疑。

早在2036年大選的時候,就有很多支持共和黨的選民認為,如果當時參選的不是一個已經70多歲的老政客,而是在參議院混得風生水起的洛布林夫人,共和黨贏得大選的機會應該在40%左右,而不是必輸無疑。正是如此,到2040年大選的時候,洛布林夫人在共和黨的多個候選人中呼聲最高。很多共和黨的忠實選民認為,只要洛布林夫人肯接受黨內選舉提名,她將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任女性總統。甚至有很多人認為,只要她當選總統,因為具有標誌性意義,就算她沒有取得任何政績,她的頭像也會出現在國會山上。就在如此高的呼聲之下,洛布林夫人出人意料的放棄了競選,而且早早宣布加入蘭德斯的競選團隊。雖然當時共和黨宣稱洛布林夫人此舉是為了維護黨內團結,避免因為競選分歧,讓共和黨在有足夠把握贏得大選的情況下因為分裂而輸掉大選;雖然當時很多評論員認為,共和黨的傳統觀念成為了洛布林夫人入主白宮的最大障礙,因為共和黨從來都不認同女性與黑人政治家;雖然很多洛布林夫人的支持者相信,她如此早的退出大選,與她的家庭遇到了麻煩有關,因為她的兒子涉嫌一起企業詐騙案,正在接受聯邦調查局的調查;但是像杜奇威這類知道內幕的人都清楚,洛布林夫人主動放棄進入白宮的機會,與她的政治選擇、或者說與她對未來的判斷有很大的關係。

共和黨贏得大選沒有什麼懸念,問題是,大選之後的懸念就多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杜奇威沒有在2040年投靠民主黨,而是以獨立政治家的身份跳出了民主黨政府,一個關鍵因素就是與他對美國未來的預期並不理想。如果洛布林夫人擁有足夠的政治潛力,她就不會盲目樂觀,也不難發現,「後民主黨時代」的美國處境並不理想,就算共和黨能夠輕而易舉的上台執政,也會面臨諸多的威脅與挑戰。換句話說,除非擁有歷史上那些偉大總統的才能,任何人在這個時候住進白宮都等於政治自殺。正是如此,蘭德斯才能在共和黨的內部競選中勝出。換句話說,如同洛布林夫人這樣有見識的政治家,都選擇了迴避。

明白這個道理,也就不難明白洛布林夫人為什麼要接受蘭德斯的邀請了。

相對而言,國務卿是一個有權力,卻沒有多少責任的職位。美國歷史上不缺乏強有力的國務卿,比如尼克松時代的基辛格、柯林頓時代的奧爾布萊特與小布希時代的賴斯,這些國務卿都擁有能與總統媲美的影響力與權力。最重要的還是後者,即國務卿不是政策的最終確定者,在美國的政治體系中,更像是總統的頭號軍師,所以國務卿往往不需要為美國當局的所作所為負責。

由此不難看出,洛布林夫人做出了非常聰明的選擇。

杜奇威甚至有理由相信,洛布林夫人在放棄黨內競選之前,肯定於蘭德斯達成了某種意義上的秘密協議,確保她能成為美國國務卿。

作為一個強有力的國務卿,洛布林夫人不但可以放手推行她的政策,按照她的意願來領導美國,還不需要擔心什麼,因為一切責任都由蘭德斯承擔。更重要的是,蘭德斯的才能不足以領導美國,所以他不可能在具體政策上與洛布林夫人較真。如此一來,就算蘭德斯對洛布林夫人的篡權行為非常不滿,也只能是不滿而已。

當然,杜奇威從來沒有低估洛布林夫人的能耐。

從接受蘭德斯的任命開始,杜奇威就知道,最應該提防的不是蘭德斯,而是洛布林夫人。當他從洛布林夫人那裡得知,美國當局正在積極策劃中東戰爭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圈套,一個針對他的圈套。

雖然洛布林夫人把話說得很透徹,但是杜奇威不是蘭德斯,不會輕易被他人矇騙。

按照洛布林夫人的說法,中東局勢已經對美國極端不利。雖然共和國暫時沒有採取實質行動,爆發中東戰爭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共和國已經加大了在中東地區的投入,不但積極支持敘利亞進行國防現代化建設,還暗中與伊朗溝通,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與伊朗改革派達成了秘密協議。根據各種跡象,以及情報部門提供的相關信息,美國當局有理由擔心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比如20年內,由共和國積極扶持的敘利亞、伊朗、伊拉克,甚至包括埃及在內的伊斯蘭國家將通過戰爭改變中東局勢。針對這種可能性,國務院不但委託蘭德公司、國際戰略研究所、北大西洋防務服務公司(由美國與英國的知名國際局勢分析員、以及戰略專家成立的諮詢公司)等民間智囊機構進行分析,還讓國防部下屬的參謀長聯席會議進行兵棋推演,得出的結論基本一致,即等到對手做好準備主動發起戰爭,美國取勝的可能性不會超過30%,以色列生存下來的可能性不會超過20%。根據這些結論,美國當局有理由、也有必要採取積極主動的行動。

問題是,杜奇威就是美國最優秀的戰略專家,他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話嗎?

洛布林夫人安排他去開普敦會見裴承毅的時候,杜奇威首先考慮的就是國務卿這麼做的動機。從某種意義上講,共和黨政府在這個時候策劃中東戰爭,根本原因不是擔心會輸掉20年後那場還沒有爆發的戰爭,因為20年後是誰執政還說不準呢。在杜奇威看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韋斯特伍德與布蘭迪諾這兩位民主黨總統過分「軟弱」,在長達16年的民主黨執政周期內,均沒捲入較大規模的戰爭,也沒有幾項有野心的軍事計畫。如果算上弗雷德里克總統的第二屆任期也沒有捲入大規模戰爭,美國已經20年沒有打仗了。縱觀美國歷史,在長達20年的時間內沒有打仗,幾乎是不可想像的事情。要知道,在美國不到300年的歷史中,平均每5年就會捲入一場戰爭,平均每10年就會打一場大規模戰爭。

說直接點,共和黨就是想打仗,或者說那些支持共和黨的利益集團想打仗。

或許有人認為,大蕭條才過去不久,美國又是各大經濟體中經濟復甦最晚的一個,就算共和黨再好戰,也不應該在根基不穩固的情況下對外用兵。事實上,美國從來就不存在根基不穩的問題。即便在大蕭條時期,美國的國內情況也沒有糟糕到讓民眾吃不起飯、沒有地方可住的地步。按照布蘭迪諾在2041年初離任前發布的國情咨文,在他執政的8年中,中小企業的破產率降低了80%,失業率從17%降低到了4%,勞動者平均收入從每小時48美元提高到了每小時127美元,人均國民產值由20萬美元提高到了27萬美元,美國在全球5大經濟體(共和國、歐盟、美國、俄羅斯與巴西)中所佔比重由23%提高到了32%。這一系列的數據表明,美國經濟在布蘭迪諾執政期間已經好轉。更重要的是,戰爭在給經濟產生壓力的同時,也能成為推動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遠的不說,共和國就用一場非常漂亮的戰爭為今後30年的發展打下了基礎。對美國的利益集團來說,不能進入印度市場,就得開闢一個新的市場、而且是一個完全屬於美國的市場。

縱觀整個世界,真正值得美國用兵的也就只有中東地區了。

東亞、東南亞、南亞是共和國的地盤,中亞深受俄羅斯的影響,歐洲大陸在歐盟的控制之中,北非與歐盟關係密切,南部非洲過於貧窮,拉美基本上在美國的掌握之中,澳大利亞則是美國的盟友。也就是說,美國想對外用兵,並且獲得足夠好處,為今後的發展打下基礎的話,唯一的選擇就是中東地區。

問題是,打仗總得找理由,而且得做好打敗仗的準備。

毫無疑問,美國稱王稱霸的時代已經隨著韓國一同離去了。雖然半島戰爭之後,美國再也沒與共和國正面對抗過,也沒有在參與的戰爭中失敗過,但是美國當局絕對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痛,曾經兩次敗在同一個對手的手裡,絕不能犯第三次錯誤。或者說,如果註定美國會遭受第三次失敗,也得找人背黑鍋。

站在杜奇威的立場上,不得不考慮這種可能。

對一支快20年沒打過仗的軍隊來說,要想戰勝一個在戰場上拼殺了30年的對手,絕非一件簡單輕鬆的事情。就算再給杜奇威一次機會,他也沒有多少把握擊敗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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