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大戰前奏 第二十五章 無價的道義

車隊離開伊朗總統府,藺慕勛就開始長吁短嘆。

裴承毅知道藺慕勛在想什麼,但是沒有搶先開口,因為他更加知道,藺慕勛肯定會首先忍不住。

「老裴,你這下可把我害苦了。」

「老藺,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感謝你?」藺慕勛一臉苦澀的說道,「因為你的一句話,三堅集團在伊朗的投資至少要損失幾十億。如果消息公布出去,恐怕三堅集團的股票會在幾個小時內跌停。這不僅僅是三堅集團的事情,還關係到整個軍工產業鏈條,共和國的所有軍工企業、以及與軍工相關的企業都會倒霉。」

「倒霉?我看未必吧。」裴承毅笑著說道,「首先,三堅集團在伊朗的投資總共才幾百億,而且絕大部分是不會有多大損失的基礎建設投資,你說的損失,應該是收益,而不是投資。其次,我跟內賈德說的話,肯定不會傳出總統府,真如你所說,首先倒霉的不是我國的軍工企業,而是內賈德。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你認為我說漏嘴的那番話,已經為包括三堅集團在內的共和國軍工企業、以及與軍工相關的企業開拓了一個新的市場,而且是一個年銷售很有可能高達上千億的龐大市場。」

「你是故意說漏嘴的?」

裴承毅笑了笑,說道:「是不是故意說漏嘴的,你應該很清楚。」

藺慕勛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有點杞人憂天了。問題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在內賈德面前打太極?雖然我不清楚老李跟你說了些什麼,但是你透露給內賈德的信息根本沒有個準繩,一會將伊朗當成親密無間的朋友,一會又將伊朗當成利益夥伴。說實話,如果不是很早以前就認識你了,我還真不相信,你是在部隊里幹了幾十年,而不是在外交部工作。」

「說實話,當年報考志願的時候,我的第三志願就是當外交官。」

藺慕勛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起來。雖然他沒有參加過共和國的高考,但是回國這麼多年,他早就知道共和國的高考是個什麼樣子了。

「你覺得內賈德是個什麼樣的人?」

「伊朗總統?」藺慕勛皺起了眉頭,說道,「至少是個非常厲害的政治家。」

「這只是基本判斷,如果需要加上幾個修飾詞的話,我會選擇『理想』、『抱負』與『睿智』。」裴承毅看了藺慕勛一眼,說道,「當然,這只是我的判斷,畢竟我不是政治家,所以沒有政治家的眼光。」

藺慕勛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我與內賈德見過幾次面,也有同樣的感覺。」

「面對這樣一個政治家,我們能夠玩虛的嗎?」裴承毅呵呵一笑,說道,「雖然我去過的國家就那麼幾個,但是就我接觸到的政治家來說,政治本身與民族傳統的關係並不大,不管是巴基斯坦的政治家、還是阿根廷的政治家、或者朝鮮的政治家,在追求與維護利益的時候都是一個樣。因此我相信,伊朗的政治家也一樣。」

「更何況是內賈德。」

裴承毅微微皺了下眉頭,朝藺慕勛看了過去。

「他不但是前任總統內賈德的長子,還是當今伊朗政壇中少數幾個有留學經歷,並且在國外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政治家。」藺慕勛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不知道老李跟你說過沒有,內賈德年幼的時候在我國生活了五年。」

「軍情局給我的相關文件里沒有提到這件事。」

「應該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的事情,當時兩伊戰爭剛剛結束,美國在海灣戰爭中痛揍了薩達姆一頓,伊朗當局產生了非常強烈的危機意識,由此引發了內部矛盾。老內賈德就是在這個時候成為改革派份子,並且回到大學攻讀了交通運輸學的工程博士學位。用老李的話來說,老內賈德當時肯定認為能夠通過實業興國。當時伊朗國內的局勢非常複雜,派系鬥爭非常激烈,而老內賈德的影響力還不是很大,所以他把小內賈德等幾個子女分別送到幾個國家,小內賈德就來到了我國。雖然老李沒有明說,但是我認為,安排此事的很有可能就是軍情局。」

「也就是說,軍情局當時就與老內賈德達成了秘密協議?」

「談不上秘密協議,畢竟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老內賈德能夠當上總統,而且成為伊朗歷史上第一個提改革的總統。」

裴承毅微微皺了下眉頭,覺得藺慕勛的話有點道理。

「老李也只跟我提到了這件事情,也許是他過於繁忙,所以忘記告訴你了。雖然我不是很明白軍情局的規矩,但是我覺得,這類涉及到他國最高領導人的事情,多半不會以文字的形式出現在文件裡面。」

「這個我知道,也難怪內賈德能夠說一口非常地道的東北話了。」

「算不上地道,但是非常流利。」

裴承毅呵呵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更得相信,內賈德是一個很有抱負的總統。你想想,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是改革開放之後最艱難的時期,也是我國社會大變革的時期。內賈德在我國生活了五年,肯定見證了我國的滄海桑田。根據軍情局提供的資料,在他當上總統之前,到我國考察過七次,當上總統之後,對我國的正式與非正式訪問多達五次。如此頻繁的外交活動,足以證明內賈德非常重視我國的建設,也非常重視我國的經驗。作為一個有理想的政治家,在他看來,我國在人口負擔沉重、人均資源稀缺的情況下,都能克服重重困難成為發達國家,伊朗沒有理由不會成為發達國家。」

藺慕勛笑了笑,見到裴承毅興緻正濃,也就沒有插話。

「當然,光有抱負也成不了大事。因為了解不多,所以不好評價內賈德的才能,但是能夠當上伊朗的總統,而且在敘以戰爭之後當上伊朗的總統,足以證明內賈德的另外兩個才能,一是魄力,二是手腕。」裴承毅長出口氣,說道,「具備了這三個素質,內賈德必然是一名強有力的政治家。在這樣的政治家面前,我們耍任何花招都沒有用。你想想,我們都知道共和國與伊朗的關係,內賈德能不清楚,會被幾句花言巧語騙得頭昏目眩?果真如此,他就不配住在伊朗總統府。我們這次前來,不是商討幾個投資項目,而是商討我們兩個國家的根本利益。」

「也就是說,你後面說的話沒有假?」

「哪句話?」

藺慕勛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當然是最後一句。」

「你是說三個月?」

藺慕勛點了點頭,表示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你覺得,我會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撒謊嗎?說實話,跟內賈德談了那麼多,前面都是在做鋪墊,只有這句話才落到了關鍵上。」

「也就是說,我們也只有三個月的準備時間了。」

「難道老李沒有告訴你?」

藺慕勛嘆了口氣,說道:「暗示過我,只是當時我沒有反應過來,而且也不會想到戰爭離我們這麼近,所以沒有往那個方面想。聽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老李在跟我談對伊援助與軍火採購問題的時候,就在暗示我了。」

「看來,我們得跟老李提提意見了,不能什麼事都跟我們打啞謎。」

「沒辦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裴承毅笑了笑,說道:「正是時間如此緊迫,我才透露了那麼多信息給內賈德。雖然內賈德絕對不會為了我們的利益讓伊朗捲入戰爭,但是為了伊朗的利益,他沒有別的選擇。擺明了立場與局勢,只要讓他相信,伊朗的利益與我們的利益捆綁在一起,他就得跟我們密切合作。最重要的是,對我們來說,伊朗具有不可替代性。雖然對伊朗來說,我們也具有不可替代性,但是我們這次面對的不是一般的敵人,真刀實槍的幹起來,哪怕我們與伊朗有一點點的不信任,後果都難以設想。」

「美國會為了土耳其拚命?」

「土耳其?」裴承毅冷笑了一下,說道,「中東問題與土耳其壓根就沒有多少關係。」

藺慕勛微微皺了下眉頭,明白了裴承毅的意思。

「不管怎麼說,我們擺出誠意,才能爭取到最好的結果。」

「確實如此,而且內賈德也沒有別的選擇。不管他有沒有抱負、有沒有魄力、是不是把伊朗的民族利益放在最高位置上,大敵當前,他只能與我們合作,而且要通力合作,不能有半點保留。」藺慕勛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問題是,難道不用擔心因為這場衝突而引發世界大戰嗎?」

「恐怕還沒到那個地步吧。」

「都真刀實槍的幹上了,還有懸念?」

「幹上了,不等於世界大戰。」裴承毅呵呵一笑,說道,「毫無疑問,美國不會像放棄日本與印度那樣放棄中東地區。說白了,日本與印度對於我們,如同拉美對於美國,美國當局知道不可能在西太平洋與南亞地區與我們爭雄。中東地區就完全不一樣了,這裡一直是西方世界的傳統勢力範圍,而且美國在該地區稱雄幾十年,從未遇到過真正意義上的挑戰。如果考慮到一些細節問題,比如猶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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