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大戰前奏 第二十一章 雄獅之心

與杜奇威當面交換意見後,裴承毅在開普敦呆了幾天,以元首特別助理的身份參加了幾次會議,主要跟蘇丹、肯亞、坦尚尼亞這些與共和國關係密切的國家的官員,主要是國防部的官員探討一些防務與安全話題。

4月13日,裴承毅搭上元首專機,跟隨顧衛民一同離開了開普敦。

見到李存勛的時候,裴承毅才突然想起這幾天都沒有見到李存勛,而他最想知道的就是李存勛這幾天去了哪。

「你跟杜奇威這麼說的?」

裴承毅點了點頭,把與杜奇威的交談內容再說了一遍。

李存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端起茶杯思考了好一陣,才開口說道:「你仔細想想,與杜奇威談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有沒有什麼異常,比如舉止、語言什麼的。」

裴承毅愣了一下,覺得李存勛才有點異常。

「對了,忘記告訴你。」李存勛呵呵一笑,說道,「這幾天,我們一直在努力搞清楚美國的情況。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是你必須相信。」

「相信什麼?」裴承毅知道李存勛肚子里有貨。

李存勛笑了笑,說道:「與我們之前的判斷完全相反,杜奇威在蘭德斯政府中的地位並不高,與蘭德斯的關係不太融洽。」

「可以確定?」

「當然。」李存勛放下茶杯,說道,「你也知道,早在幾年前,我就打算退休了,只是形勢不允許,讓我不得不再干五年。從去年開始,軍情局的具體事務就由小劉負責,一般的事情輪不到我操心,所以送到我這裡來的,肯定是得到了確認的情報,至少是比較靠譜的情報。」

裴承毅微微皺了下眉頭,說道:「果真如此的話,恐怕杜奇威就不僅在替美國政府傳達信息了。」

「這也是我問你的原因。」

裴承毅抬起頭來,朝李存勛投去了詢問目光。

「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杜奇威與你一樣,是一個很有責任感與使命感的軍人。」李存勛靠到了沙發上,說道,「雖然按照我的分析,與蘭德斯矛盾關係,除了讓杜奇威對共和黨政府有所提防之外,還得儘早為自己謀劃好退路,但是不管怎麼說,杜奇威會儘力完成國家賦予他的使命。也就是說,在與你交談的時候,杜奇威已經傳達了美國當局的意思,即不管出現什麼情況,美國當局不會拋棄以色列。」

裴承毅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存勛的意思。

「顯然,這不是重點。」李存勛敲了敲桌子,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如同我們派你去見杜奇威一樣,美國當局派杜奇威與你會面,就傳達了某種信息,而且是與杜奇威用嘴告訴你的事情不一樣的信息。」

「你是說……」

「我們不對和平抱任何指望,美國當局會對和平抱希望嗎?」

裴承毅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既然如此的話,為什麼要讓杜奇威……難道……」

「看來,不用我說你已經想到了。」李存勛笑了笑,說道,「雖然蘭德斯被美國的新聞媒體評為本世紀智商最低的總統,但是在他身邊有好幾個厲害角色,比如主掌國務院的洛布林夫人。蘭德斯當選的時候,我們就斷定,讓他上台是那些在幕後控制著美國的利益集團的安排。只有比較弱視的總統,才能讓利益集團通過總統身邊的人來控制美國聯邦政府,加上為利益集團服務的國會,從而徹底控制美國的內外政策。」

「也就是說,蘭德斯對付不了杜奇威,不等於其他人對付不了杜奇威。」

「對付杜奇威是次要的事情,事實上,美國當局也沒有必要對付杜奇威。」李存勛長出口氣,說道,「根據我們已經掌握的信息,這很有可能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圈套。」

「精明的圈套?」裴承毅特別問了一句。

「首先,我們必須承認,杜奇威不但是一個很有野心,還是一個很有理想的軍人。」李存勛停頓了一下,說道,「當然,現在他也是一個政治家。考慮到他的經歷與背景,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杜奇威很有抱負。」

裴承毅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有這種可能,畢竟他先是軍人,然後才是政治家。」

「也就是說,杜奇威的服務對象是美國,而不是美國的利益集團。」

「那麼,他威脅到不僅是我們,還有美國的利益集團。」

「嚴格說來,如果他真正為美國服務,對我們就沒有什麼威脅。」李存勛呵呵一笑,說道,「至少在短期內,杜奇威對我們沒有威脅,因為他知道,絕對不能與我們發生衝突。事實上,自從他登上美國的政治舞台,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避免與我們發生衝突,從日本到印度、再到南大西洋,杜奇威都發揮了影響。」

裴承毅長出口氣,非常明白李存勛這番話的意思。

「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麼的嗎?」

李存勛突然轉移話題,讓裴承毅很是驚訝。

「當然,在成為軍情局長之前,我是軍情局的間諜,而且不是我吹牛,那個時候,我是軍情局最厲害的間諜。」李存勛淡淡一笑,說道,「當然,你不會知道,讓我成為軍情局頭號間諜的是兩次行動,一次與『炎黃計畫』有關,而另外一次就是幫助藺彥博一家人回到共和國。當然,你更加不會相信的是,就是在這次行動中,我逮住了CIA的行動副局長,並且通過他獲得了CIA的一些絕密資料。最後,你仍然不會相信,在這些絕密資料中,有一份由CIA策劃的數次秘密暗殺行動的詳細文件。」

裴承毅的眉頭鎖到了一起,不知道李存勛為什麼要提這些事情。

「知道肯尼迪是怎麼死的嗎?」

「這……」

「從抱負來講,肯尼迪很有可能是美國歷史上僅次於華盛頓、傑弗遜、林肯與富蘭克林.羅斯福,排名第五的總統,而他最大的理想就是馴服華爾街的金融資本家。」李存勛敲了敲桌子,說道,「不可否認,杜奇威也很有抱負,如果他能當上美國總統,很有可能超越肯尼迪。」

「也就是說,他會成為第二個肯尼迪。」

「當然不是,對美國來說,一個肯尼迪已經足夠了。更重要的是,今非昔比,如果杜奇威能夠在二十年內進入白宮,他會成為肯尼迪,只是不會倒在刺客的槍口之下。」李存勛笑了笑,說道,「不管怎麼說,現在的美國不會有人整天上街遊行,要求把派到叢林里的美國大兵送回來。」

「你是說……」

「你開始說過,杜奇威已經對美國利益集團構成了威脅,那麼解除威脅的最好辦法是什麼?」

「當然……可是……」裴承毅遲疑了一下,沒有把說到嘴邊的話吐出來。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李存勛呵呵一笑,說道,「既然不能用對付肯尼迪的辦法對付杜奇威,那麼美國利益集團就只能想別的辦法。更重要的是,我們不是前蘇聯,在這場冷戰中,美國要想笑到最後,肯定會付出巨大的代價。也就是說,在可以預見的未來,美國與美國的利益集團都需要一個像杜奇威這樣的統帥。既不能宰掉、又不能拋棄,美國利益集團的唯一辦法就是在獅王的脖子上系一根繩子。」

「這還不夠。」

「對,在此之前,還得把獅王狠揍一頓,讓獅王變成看家狗。」

裴承毅苦笑了一下,覺得李存勛這番話不僅僅針對杜奇威。

「問題是,獵人有的時候會成為獅子的晚餐。」

「杜奇威不僅僅是一頭雄獅,他也是獵人。」裴承毅摸了摸下巴,說道,「我們能夠看到這些,作為身臨其境的杜奇威,不可能看不到,甚至比我們看得更透徹。更重要的是,杜奇威絕對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對,這就是關鍵。」

裴承毅愣了一下,接著就明白了過來。

「一個能夠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軍人,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更不會束手就擒。從某種意義上講,杜奇威是個戰士,一個從不認輸、從不放鬆警惕的戰士。我們都知道,杜奇威在即將晉陞為陸戰隊上將的時候選擇了退役,然後用了數年時間學習積累,直到日韓獨島衝突的時候才以准官員的身份出現在公眾面前。也就是說,在他步入美國政壇之前,有足夠的時間規劃未來。」李存勛喝了兩口茶,說道,「軍人常說什麼?不打無把握的仗。杜奇威能用幾年時間規劃自己的未來,就能看透美國的政局。就算他當時看不透,在布蘭迪諾離開白宮之前,他也應該看透。」

裴承毅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李存勛的觀點。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率先把杜奇威推向懸崖的就是布蘭迪諾。」李存勛嘆了口氣,說道,「也許,就是這一點讓杜奇威有點心灰意冷吧。不管怎麼說,到目前為止,輔佐布蘭迪諾的十年是杜奇威最有成就的十年。從某種意義上講,他與布蘭迪諾相輔相成。作為職業軍人,杜奇威肯定認為布蘭迪諾是值得信賴的戰友,可是讓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正是這種信任讓他不得不面對如此兇險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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