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紀佑國思考問題，潘雲生讓警衛泡了一壺茶。
「眼前的局勢，足以讓老趙做出出兵的決定。」紀佑國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在做出決策前，必須考慮到三個問題。」
「哪三個問題？」潘雲生點上了第三根香煙。
「第一，出兵寮國是否會引發我們與越南的全面衝突。」
潘雲生點了點頭，這個問題他也在考慮。
「寮國軍事政變背後肯定有美國與越南的影子，越南陳兵邊境地區，擺明了會不惜一切手段推翻寮國的親華政府，在寮國扶持親越親美的傀儡政權。我們出兵寮國，無可避免的會與越南發生衝突。」紀佑國又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香煙，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因此，在做出出兵決定的時候，必須做好與越南打一場地面戰爭的準備工作。雖然以我軍的戰鬥力，能夠毫不費力的擊敗越南，但是我們不得不考慮得更長遠一點。」
「美國？」
紀佑國點了點頭。「如果僅僅是越南，不但不用顧慮什麼，還可以趁此機會解決我們與越南的糾紛。如果考慮到美國因素，就不得不擔心這是美國專門為我們設置的陷阱與圈套。你想想，美國陷入伊朗戰爭的泥潭，損兵折將不說，國內反戰呼聲日益高漲，我們卻埋頭苦幹，大搞經濟建設，美國會好受嗎？美國將我們當作現實威脅，擺出與我們打冷戰的架勢，肯定會想盡辦法阻礙我們前進。一場大規模地區性戰爭，而且是一場地面戰爭，足以讓我們的發展受阻。」
潘雲生又點了點頭，說道：「所以，老趙在這個問題上非常猶豫。」
「不得不猶豫，就算是我，也會猶豫。」紀佑國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只是一個原因。如果與越南開戰，我們要不要趁機收復南沙群島？如果要，怎麼處理菲律賓、馬來西亞、汶萊與印度尼西亞？」
「可以暫時放開……」
「肯定不行！」紀佑國立即否決了潘雲生的想法，說道，「如果僅僅收復被越南侵佔的島嶼，必然使菲律賓等國心生疑慮，以更快的速度投入美國懷抱。等到幾年、或者十幾年收復其他島嶼，會很容易嗎？當然，一次性解決問題，也會使菲律賓等國投入美國懷抱，但是只要解決了領土與領海糾紛，我們就能在外交上採取更加靈活務實的政策，利用全球大蕭條在經濟上大做文章。要不了十年，只要我們收復南沙群島與南海領海成為了既成事實，東南亞那幾個國家就會回心轉意，至少不會跟著美國對付我們。」
「這就是你說的第二個問題？」
紀佑國點了點頭。「這個問題很關鍵。如果想趁此機會收復南沙群島，軍事行動的規模將非常大，僅軍費開支就將達到數千億元。國家有沒有能力承擔這筆開支，會不會因此對國內發展造成負面影響？作為國家領導人，必須全面考慮。我想，老趙肯定考慮到了這些問題，所以才沒有立即做出決策。」
「看來，是我誤解了老趙。」
「誤解並不重要，只要你相信老趙的能力就行了。」紀佑國淡淡一笑，說道，「第三個問題，也許老趙沒有考慮到。」
「什麼問題？」潘雲生微微皺了下眉頭。
「戰爭結束後，我們該怎麼處理與東南亞國家的關係？」紀佑國長出口氣，說道，「這場戰爭必然牽扯到數個東南亞國家。東南亞國家間也有矛盾，寮國、柬埔寨與緬甸明顯偏向我們，也在我們的產業結構調整中獲益；越南、菲律賓與印度尼西亞明顯偏向美國，希望從美國獲得好處；泰國名義上保持中立，實際上與我們的關係更近；新加坡雖然將國家安全建立在與美國的准同盟基礎上，但是礙於民族關係，一直沒有與我們翻臉；只有馬來西亞真正保持中立，沒有偏向哪一方。如果我們在中南半島與南海大動兵戈，必然徹底打亂東南亞的格局，對今後的發展造成很大影響。」
「這確實是很嚴重的問題。」
「如果處理好，對我們的發展有很大幫助。如果處理不好，結果將難以設想。」紀佑國搓了搓手，忍住了拿煙的衝動，「美國向越南提供大批武器裝備，為什麼？如果僅僅為了處理二手武器，為什麼不提供給其他國家，比如伊拉克與阿富汗的親美政府？再看看我們周邊的情況，日本走上了軍國主義道路，就算美國有心扶持日本與我們對抗，也要留著一手，避免遭遇第二次『珍珠港事件』。印度正在經濟危機中遭受煎熬，短期內連自理都困難，憑什麼給我們製造麻煩？朝鮮半島局勢趨於穩定，韓國肯定不想當『冤大頭』。在此情況下，唯一能給我們製造麻煩的就是東南亞國家。美國提供給越南的武器裝備至少價值一百億美元，以美國的政策，付出這麼多，肯定要索取回報。」
「美國絕對不會做虧本買賣。」
「不但不會做虧本買賣，還會在多個地方下手。」紀佑國淡淡一笑，「在對外擴張方面，美國擁有我們無法比擬的經驗。看看美蘇冷戰就知道了，為了打擊蘇聯，美國不但花樣百出，還非常重視整體戰略。援助越南的同時，美國肯定在暗中支持菲律賓等國，爭取將更多的東南亞國家拉上『美國戰車』。南海戰爭打響，我們要對付的不僅僅是幾個東南亞小國，還要對付美國。」
「這是肯定的，老趙肯定想到了。」
「想到沒用，還得看有沒有解決辦法。」紀佑國淡淡一笑，說道，「當然，我相信老趙的能力。」
「老紀，你就別拐彎抹角了。」潘雲生苦笑了起來。
「我已經離任，分析一下局勢沒問題，我可不想亂說什麼。」
「這裡就我們兩個人，還怕什麼？」
「當然怕，聽說老彭那件事就是你說出去的。」
「什麼事？」潘雲生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跟老彭打賭那件事？還不是老彭告訴我的，不然我怎麼知道？」
紀佑國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還不是你到處講，搞得老彭很沒面子。」
「他沒面子？完全不可能，現在他還以此為榮呢。」
「不管怎麼樣，你小子就喜歡到處說八卦。」
「也只是跟老趙說了，別人我可沒有提起過。」
「得，不跟你計較這件事情。」紀佑國摸了摸下巴，說道，「化解辦法也很簡單，只要堅持一條原則就行了。」
「什麼原則？」潘雲生立即問了出來。
「區別對待，和平解決為主。」
潘雲生微微皺了下眉頭。「你的意思是……」
「不要一杆子打下去，重點打擊誰、次要打擊誰、不打擊誰，要事先確定，做軍事部署時要有充分考慮，先後輕重不要搞顛倒了。如果能和平解決爭端，就要盡量爭取。當然，輔以軍事手段，效果會更好。」
潘雲生迅速思索一番，明白了紀佑國的意思。
「記住，千萬別說是我說的。」紀佑國看了眼手錶，說道，「你出來應該沒人知道，回去後不要告訴老趙來找過我，更不要提到與我談過這些事情。」
「老紀，老趙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沒必要……」
「當然有必要，老趙才是國家元首，我是過氣的國家元首，如果我在國家政策上指手畫腳，就算老趙不會有什麼想法，難保其他人不會有想法。」紀佑國呵呵一笑，說道，「我還想過幾十年清靜日子，你小子可別給我攪黃了。」
潘雲生苦笑一下，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這時，秦傲霜來到了餐廳。
「小潘，什麼時候來的？」見到潘雲生，秦傲霜也有點驚訝，「沒想到，你還有空閑來看我們。」
「小潘是大忙人，哪有什麼空閑。」
「老紀，這麼說就不對了，再忙，我也會抽時間來看你們的。」潘雲生呵呵一笑，起身說道，「差不多，我也該告辭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聊旅遊的事情。」
「也好，我們馬上要去參加活動。」紀佑國也站了起來，「回去後多注意身體，別沒到退休就累垮了，早點戒煙。退休後，我們還能一起去旅遊，到時候請你嘗嘗我的手藝。」
「手藝？老紀，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聽他吹，就會用電飯煲做飯，別的什麼都不會。」
聽到妻子的話，紀佑國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多作辯解。
「時間不早了，我也不耽擱你們的活動。」潘雲生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香煙，「就這樣吧，下次見面再聊。」
「我送你出去。」
「不用，你快去換衣服吧，不然嫂子又要說我了。」
告別後，潘雲生直接去了軍用機場，搭乘直升機返回北京。
剛回到軍情局總部，秘書就送來了整理好的最新情報。「另外，元首打了三次電話來，讓你回來後立即去總參謀部。」
「總參謀部？」
秘書點了點頭。「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掃了眼文件，潘雲生沒再耽擱時間，立即驅車去了總參謀部。
局勢發生重大變化，趙潤東到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