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山坡上，到處都是碎石與焦黑的沙土。
「阿布達利－2」型戰術彈道導彈重達1000千克的高爆彈頭的威力確實非同凡響，五個觸目驚心的彈坑就是最好的見證。可惜的是，這種導彈並不具備鑽地攻擊能力，除了摧毀地表設施、留下碩大的彈坑之外，對藏在地下15米處、由厚達5米的鋼筋混凝土加固的防空指揮中心沒有造成任何威脅。
蘇銘謹小心翼翼的撥開了前面的幾塊焦石，看了眼夜光手錶。
已經是凌晨四點五十分了。
「別著急，攻擊部隊肯定會準時到達。」康曉霆稍微挪動了下有點僵硬的身體。
「我不是擔心這個。」蘇銘謹也輕輕活動了下筋骨。「老康，我們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康曉霆笑了起來，「放心吧，防空指揮中心在地下，攻擊機只能使用鑽地炸彈，對我們沒有威脅。」
蘇銘謹吐了下舌頭，不再羅嗦。
六天前，他們接到命令，前往印控克什米爾地區尋找參戰的美國軍事人員。當時康曉霆與蘇銘謹就知道這個任務非常艱巨，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出發的時候，他們不但帶了一周的乾糧，還帶了足夠的彈藥。
前面五天，兩人一直在印控克什米爾南部地區活動。
按照盧誠聞提供的情報，兩人主要在空戰戰場附近活動，並且數次提前到達巴基斯坦與共和國戰機的墜毀地點，等著美軍特種部隊現身。兩人的運氣並不是很好，幾次行動都撲了空，沒有等到獵物。
十二個小時前，兩人參加了營救巴基斯坦飛行員的行動。
也就在這次行動中，兩人見到了專程趕來的盧誠聞，獲得了盧誠聞帶來的激光指示器，接受了現在的任務。
花了八個小時穿越克什米爾南部地區的崇山峻岭，兩人來到伯坦果德附近。然後又花了三個小時穿過警衛部隊的防線，找到了合適的埋伏地點。
現在，他們距離地下防空指揮中心的出入口僅僅只有500米。
確實有點近，可是也沒有別的辦法。除了現在這處地點之外，適合埋伏又能看到防空指揮中心出入口的理想位置全在1500米之外。雖然激光指示器的最遠作用距離為5000米，但是這次轟炸行動的精度要求非常高，必須將指示距離縮短到1000米以內。
蘇銘謹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在戰友的手上。
十分鐘轉眼就過去了，蘇銘謹剛剛看了眼手錶，他身上的電台就震動了起來。
觀察員沒有接通語音頻道，而是將電台的數據輸出埠接到了單兵電腦上。
很快，八英寸的平板顯示器上出現了一組戰術數據。
「長矛即將到達。」蘇銘謹翻出了放在背包里的激光指示器，「確實很準時，希望飛行員的技術過硬，別將炸彈投偏了。」
「對準目標就行，手千萬不要發抖！」康曉霆吐掉了嘴裡的口香糖，架起了狙擊步槍。
「狙擊手的手會發抖嗎？」蘇銘謹翻了下白眼，拿起了激光指示器。
康曉霆笑著搖了搖頭。「跟你開個玩笑，別急著照射目標。」
防空指揮中心附近有一個營的警衛部隊，半個小時前還開來了十多輛T－90坦克與二十多輛步兵戰車。不到萬不得已，兩位特種兵可不想跟這麼多敵人交火。
兩分鐘之內，蘇銘謹做好了準備工作。隨著屏幕上出現提供激光指示的信息，他將激光指示器對準了防空中心的出口，摁下了開關。
一束肉眼見不到的紅外激光準確落在了防空指揮中心出入口的頂棚上。
55千米外，J－10B戰機上，梁國翔與狄泊清正在等待後方的指令。
因為戰機在超低空飛行，受到崇山峻岭的阻擋，無法收到目標反射的激光信號，所以只能由一直在戰區高空盤旋的「兀鷲」無人機進行引導。無人機收到激光信號後，給擔任攻擊任務的戰機發出投彈的信號。
「梁哥，目標點亮了，準備爬高！」狄泊清掃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時間。五點過五分，比預定時間晚了五分鐘。
「明白，準備爬高，檢查彈藥情況！」
「炸彈正常，隨時可以投出。」
J－10B迅速拉起，以近60度的仰角躥入夜空。梁國翔一直盯著高度表，500米的時候，他接通了炸彈的電源，激活了炸彈；750米的時候，他打開了炸彈保險，讓炸彈的導引頭自動搜尋激光信號；1000米的時候，提示投彈的綠色指示燈點亮，他摁下了投彈開關。
腹部掛架上的「雷石－3」型火箭助推激光制導滑翔炸彈立即與戰機分離。
J－10B做了一個漂亮的垂直空翻動作，回到了超低空。梁國翔沒有立即返航，因為機翼下還掛了兩組集束炸彈。炸毀地下防空指揮中心後，他們還要轟炸附近的防空陣地，摧毀機動式防空導彈發射車、特別是對低空飛行的戰機構成巨大威脅的「通古斯卡」防空導彈發射車，為後面的大機群開闢一條空中走廊。
「雷石－3」型炸彈與戰機脫離後，先以拋物線彈道上升，到達彈道頂點，火箭發動機啟動，在15秒鐘之內將炸彈推到了距離地面5500米的高空，同時將炸彈的速度提高到了每小時2000千米。火箭助推發動機熄火後自行與炸彈分離，位於炸彈背部的摺疊彈翼自動彈開，炸彈進入滑翔飛行階段。
憑藉較高的速度與良好的氣動外形，「雷石－3」型炸彈能夠飛行60千米！
梁國翔與狄泊清的J－10B投出炸彈後大概兩分鐘，跟在他們後面的、由空軍試驗部隊飛行員駕駛的那架J－10B也投下了一枚「雷石－3」型炸彈。
要想摧毀伯坦果德的地下防空指揮中心，至少要使用兩枚「雷石－3」型炸彈。
「雷石－3」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鑽地炸彈。這種用203毫米重型火炮的炮管做彈體，裝填上百公斤烈性炸藥的炸彈最多只能擊穿18米厚的土層或者6米厚的混凝土。梁國翔投出的那枚炸彈負責炸掉防空指揮中心上面的土層，然後由第二枚炸彈擊穿防空指揮中心頂部的鋼筋混凝土，進入防空指揮中心內部爆炸。
兩枚炸彈的命中點必須重合，偏差不能超過3米。這也是為什麼使用激光制導炸彈，而不是導航衛星制導炸彈的主要原因。依靠「北斗2」代導航衛星提供製導信息的制導炸彈的命中精度最多只有5米。
因為沒有遭遇印度空軍的防空戰鬥機，所以擔任護航任務的兩架J－10率先返航。
炸彈的飛行速度比戰機的速度快一倍左右，防空指揮中心被摧毀之後，附近的近程防空部隊肯定會啟動搜索雷達搜索空中的敵機，甚至會盲目開火，從而暴露藏身地點，給梁國翔他們創造攻擊機會。
對康曉霆與蘇銘謹來說，炸彈到達前的幾分鐘讓他們很不安。
他們無法肯定地下防空指揮中心外面有沒有安裝激光報警裝置，如果有，他們肯定暴露了，警衛部隊很快就會找到他們。
對特種兵來說，在暴露的環境下呆得越久，就越危險。
十點過八分，蘇銘謹第三次看手錶。
他的目光剛剛回到地下防空指揮中心的出入口上，就看到一個黑色的物體以接近垂直的角度、用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從夜空中砸了下來。沒等他反應過來，地面猛的一陣，在沉悶的爆炸聲中，硝煙席捲著上千噸塵土騰入夜空。沒有爆炸閃光，沒有火光，表明炸彈在地面下爆炸。
「真他媽的准！」感受著地面傳來的震動，康曉霆也是目瞪口呆。
「好戲還在後面，第二波馬上就到！」
硝煙還未散去，塵土還未落下，第二枚「雷石－3」炸彈落在了前一枚炸彈的彈著點上。剎那間，彷彿時間停止了一樣。大地再次震動起來的時候，一股塵土從地下防空指揮中心出入口處噴了出來、將兩扇鋼門拋到了空中，一團明亮的火球從彈著點處冒了起來，照亮了周圍的夜空。
直到這個時候，附近的印度軍隊才反應了過來。
此起彼伏的炮聲中，數十門高射炮朝漆黑的夜空漫無目的的傾灑炮彈。曳光彈如同春節時燃放的禮花，在夜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絢麗的痕迹、炸出了一朵朵燦爛的煙花。
空中傳來了一陣滾雷聲，不是滾雷聲，是戰機超低空飛行時發出的聲響。
「是我們的戰機？」
康曉霆點了點頭。「媽的，飛得這麼低，不怕被打下來？」
沒等蘇銘謹開口，兩枚防空導彈從兩人東北方向上的山坡上躥了起來。
夜空中，一架身影模糊的戰機迅速爬升，同時撒下了一串明亮的干擾彈。
「是我們的戰機！」
兩名特種兵緊張了起來，投彈的戰機飛得太低了，進入了近程防空導彈的打擊範圍。
前面那枚防空導彈被干擾彈欺騙，最終變成了夜空中的一朵火花。後面那枚防空導彈沒被矇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