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誰與爭鋒 第三十七章 最後一個命令

接到報告,國家安全部正式介入調查,有「哈瓦拉」這條線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司徒楚英絕不能曝光的內幕全部挖掘出來。

看著身體在不停輕顫,臉上只剩下一片蒼白的司徒楚英,李向商無言地搖了搖頭。

沒錯,和正規金融體系相比,黃金暗道「哈瓦拉」是更便攜,更有效,看起來也更具有人情味,但是它本身就是一個染缸,一旦跳了進去,就很難清清白白的再重新爬出來。

以金擇喜的能力,只要他願意,完全可以抓住機會,用自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把司徒楚英和一些恐怖組織,或者國際黑幫綁在一起,最終製造出司徒楚英最致命的把柄,並牢牢掌握在手裡,逼迫司徒楚英成為自己手中的武器,為了自保,甚至要親手把自己最心愛的養女兼未婚妻,推到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里。

李向商的目光,最終落到了風影樓的臉上。

現在的風影樓,就彷彿是一個剛剛和媽媽走失,又發現自己竟然忘了怎麼回家的孩子。看著他無論如何努力,依然在微微顫抖,上面還帶著一縷艷紅血絲的嘴唇,不知道為什麼,在李向商的眼裡,他竟然又看到了十幾年前,那個剛剛進入學校,就得到所有重量級教官另眼相看,卻被陳徒步用區區一隻籃球,就打回原形,再也無法重新挺直 腰,每天只能在別人嘲諷的注視下,蜷縮在校園一角,把自己內心都徹底封閉起來的瘦小身影。

風影樓的心,已經徹底亂了!

幾乎在同時,幾百米外的沙灘上,已經亂成了一團。橡皮艇在馬達的轟鳴聲中,就像是一枝枝離弦之箭,帶著驚人高速,狠狠劃破平靜的海面,一直衝刺到海岸上。橡皮艇還在沙灘上繼續滑行,上百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海軍陸戰隊隊員,就從橡皮艇上跳下來。

看到沙灘上還站著幾名不知道隸屬於哪支特種部隊的參賽隊員,其中有兩個,手裡還拎著武器,至少有二十枝自動步槍,同時指向了這幾名參賽隊員。

十幾枝戰術手電筒在自己的面前晃來晃動,站在沙灘上的那幾名參賽隊員,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們是最優秀的軍人,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只要看看眼前這些人的動作,他們就清楚的明白,南海艦隊已經進入戰時狀態,只要他們稍有輕舉妄動,對方就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武器扳機,把他們當場射殺。

「丟掉手中的武器,雙手抱頭,立刻趴到地上。」

聽到對方指揮官發出的命令,幾名參賽隊員立刻照做。在正面趴到沙灘上之前,他們看著面前的一切,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裡更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低呼:「看來這次,南海艦隊的魚叉們,是動真格了!」

一百多名海軍陸戰隊隊員,控制了整片沙灘後,卻沒有立刻向海島腹地挺進,而是以火力支援小組為單位,在沙灘上擺出了防禦陣型。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想趁著他們立足未穩,發起進攻,都會遭遇這些天天接受搶灘登陸訓練,最擅長島嶼作戰的部隊最猛烈反擊。

而在這些海軍陸戰隊隊員的身後搭載了兩百多名隊員的登陸艦,已經組成第二梯次,正向在海島迫近。

幾艘大型運輸艦,已經打開了沉重大門,在戰車履帶的輒響聲中,能夠在海上一邊泅渡,一邊向陸地發射一百零五毫米炮射導彈的63A1型水陸兩棲坦克,還有能在水上航行一百公里,海軍陸戰隊專用改進86型步兵戰車,已經駛出船艙,投身到大海當中。可以預見,這些在泅渡時,還能保留一部分作戰能力的機械化部隊,一旦發現海島上的軍人持槍抵抗,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登陸,立刻加入戰團。如果海島上的軍人舉手投降,他們這些機械化部隊,就會沿著海岸線,形成一道首尾呼應的鋼鐵封鎖帶。

沒有火箭炮,沒有反器材大口徑狙擊步槍,更沒有空中力量支援,就算海島上的參賽隊員,全部都號稱特種兵中的特種兵,想要單憑小口徑自動步槍,從正面強行突破戰車和步兵組成的陣地,也無異於痴人說夢。

由於有人強行穿越封鎖線,在水下和蛙人部隊激戰時,痛下殺手,甚至讓他成功突破封鎖,衝上了海島。面對三具在水下,被人一刀刺破心臟的同僚,被陸軍特種部隊戲稱為「魚叉」,在艦隊里二十四小時待命的海軍陸戰隊,已經是傾巢而出!

當然,他們肯定已經全部注射了天花疫苗!

感受著遠方傳來的無形壓力,聽著第二波次海軍陸戰隊隊員,衝上海島時,那急促的腳步聲,風影樓猛然捏緊了拳頭。

「我知道你的能力,如果你想大開殺戒,衝出一條血路,那些人,不是你的對手。」

李向商望著風影樓的臉,低聲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就算你不惜一切,成功衝出海島,躲過軍隊追殺,你除了把自己變成全人類公敵之外,又能做什麼?」

風影樓的嘴裡,嘗到了甜甜的味道,是他的牙齒,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知道,自己現在身體裡帶著天花病毒,也許兩天後病毒發作,他就會失去戰鬥力,甚至在幾天後就因為各種併發症步入死亡。以他現在的狀態,就算是衝出海島,也根本沒有辦法支援海青舞。

沉默了好久,直到急促的腳步聲,已經距離他們不足兩百米,風影樓終於開口了,「校長,我該怎麼辦?」

「風影樓,你相信我嗎?」

聽到李向商的話,風影樓毫不猶豫的用力點頭。

「我們對海青舞的感情不一樣,但是不顧一切,想要幫助她脫困的心情,是一樣的!」李向商沉聲道:「但是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風影樓沉默著,他當然知道,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留在海島上。可是只要一想到,海青舞帶領的兄弟,正在被數十倍於己的敵人,以坦克、戰鬥機為先鋒,發起一波接著一波狂轟濫炸式的猛攻,以鮮血和生命為代價,一步步狙擊敵人前進的腳步,風影樓就覺得內心深處,彷彿有一把刀子,正在對著他猛刺。

那一隻用頭髮與紅絲線編成的「千千結」,依然系在風影樓的手腕上。那瘋狂的一夜後,海青舞低聲的傾訴,似乎仍然在耳邊迴響,她那熾熱的淚水,似乎依然在風影樓赤裸的皮膚上緩緩流淌,燙得他整個人的靈魂,都在拚命顫抖,讓他只想發出最瘋狂而痛苦的吶喊。

海青舞是他一生當中最愛的女人,可是在她面對生命危險的時候,他竟然只能選擇……忍?!

李向商看著風影樓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理解與同情,「軍人的天性,是進攻、進攻再進攻,我從來就不喜歡『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之類的話。但是現在,你只能忍!你要拼盡全力,咬牙切齒的忍,把你的焦急,擔憂,憤怒,全部壓制下去,把你的體能和精神,一直維持在最巔峰,直到真正的機會來臨!」

「相信海青舞,她不是弱者,面對再大的壓力,就算是為了你們這一段情,也會拼盡支撐下來!相信我這個校長,絕不會拋棄自己的學生!相信我們頭頂的天……是有眼的!」

說完這些話,李向商突然伸手,把風影樓抱進了懷裡,他在風影樓的耳邊,低聲道:「想哭就哭吧,放心,我這樣抱著你,沒有人會看到你的眼淚。」

話音未落,熾熱的眼淚,已經浸透了李向商胸前的衣襟。

李向商把幾乎比自己要高出一頭的風影樓抱在懷裡,他伸手輕輕拍打著風影樓的肩膀,似乎想要用這種動作,把自己的堅強,自己的勇氣,毫無保留的全部傾注到這個看似堅強得無懈可擊,卻為情所傷,為情所困的學生身體里。他一邊輕輕的拍打著風影樓的肩膀,一邊在風影樓的耳邊,低聲道:「哭吧,哭吧,把你所有的焦急,所有的委屈,都徹底的哭出來。哭過了,眼淚乾了之後,你要重新堅強起來。如果連你都崩潰了,那海青舞,可就真的完了!」

「舉起手來!」

四周突然響起了一聲暴喝,赫然是海軍陸戰隊已經衝上來,把他們全部包圍了。李向商還沒有說話,風影樓突然就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風影樓這個在阿富汗戰場上,面對百倍於己的敵軍,都面無懼色,坦然面對死亡的最優秀軍人,猛然高高舉起了雙手。

「別開槍,千萬別開槍,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啊!」

風影樓高舉著雙手,跪倒在海軍陸戰隊的槍口前,用這種動作,直接表達出自己最大誠意,他右手手指微垂,指著地上那具他從沙灘上抱回來的屍體,大聲叫道:「你們衝上來,是不是找他的?他們看看,你們睜大眼睛看看,他已經死了,死得徹徹底底,就連屍體都快涼透了!他不是我們海島的人,他是從外面來的,他死了是綹由自取,但是……」

喊到這裡,風影樓扭轉左臂,把左臂上那一隻臂標,亮在對方的戰術手電筒燈光下,「他是自己找死,和我們無關啊!你們看,大家都是軍人,都是兄弟,你們千萬不要誤會啊!」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喊得聲嘶力竭的風影樓,一群海軍陸戰隊隊員眼睛裡透出了濃濃的鄙夷。怕死的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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