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四十章 突變

風影樓霍然扭頭,望著整個人都沉浸在黑暗當中的男人,他的雙眼微微凜起,心頭幾番電轉,風影樓已經沉聲道出了對方的名字:「陳顯龍!」

這個在絕不適合的時間,絕不適合的場合,突然出現的人物,赫然就是和風影樓在阿富汗戰場上有過一面之緣,陳徒步的哥哥,那個曾經優秀得就連莫天教官都要扼腕嘆息,卻不能不把他請出學校的陳顯龍!

身份已經被對方一語道破,再隱藏在黑暗中故作神秘,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在風影樓冷漠的注視下,陳顯龍慢慢從黑暗的角度走出來。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風影樓,看了半晌,油然道:「不愧是一進學校,就被幾個重量級教官集體另眼相看的種子學員,就憑你這份過目不忘的本領,外加無論面對什麼,都能從容鎮定的氣度,我就必須承認,你的確有讓『他』至今仍然念念不忘,甚至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堅持把我留在中國的資格!」

說到這裡,陳顯龍已經走到了距離風影樓面前不足十米的位置,他似乎想去檢查一下雲曉蘭的屍體,但是迎著風影樓那雙冰冷中透著濃濃警告意味的眼睛,感受著他雙眸中那片暗紅色的流光,所代表的含義,他還是知機的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在五年前,他還敢在戰場上輕易挑釁風影樓,甚至和風影樓揮刀相向,但 是現在陳顯龍清楚的明白,現在的風影樓,就像是一頭闖入人間,終於大開殺戒,已經再無任何顧忌的狼,如果他再踏過風影樓的警戒線,他要面對的,必然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決鬥!

單純從軍事技術角度上來講,陳顯龍並不畏懼任何人,但就算是他,也不願意輕易去招惹一個已經生無所戀,所以愈發瘋狂和不可理喻的對手。所以陳顯龍遠遠的就停下了腳步,在十米外,仔細觀察著風影樓腳邊,那具女刑警隊長的屍體,雖然並不能上前仔細檢查,但是他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陳顯龍的目光,最後落到了風影樓手中那把沾著鮮血的格鬥軍刀上,他低嘆道:「你剛才故意毫無保留釋放自己的敵意,站在你這種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職業軍人面前,女刑警隊長的精神,不可能不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你突然說出一句軟話,裝模作樣的要把手銬戴到自己的手腕上,雖然女刑警隊長心裡清楚,你這樣很可能是故作姿態,可是她畢竟沒有受過特種訓練,她會不由自主的松上一口長氣。而你就是利用女刑警隊長,把肺葉里所有空氣都呼了出去,正在準備吸入第二口氣,這種舊力己失,新力未生的致命交叉點,對她發起了直接的進攻。」

說到這裡,陳顯龍目光微微一頓,對雲曉蘭軟軟倒在地上的屍體,淡然道:「風影樓在對你進攻前,已經把你的精神、體能狀態,甚至包括你一旦在城市裡開槍,就必須寫出大堆報告,這種職業特色帶來的束手束腳,都徹底計算透了,所以,你死得不冤!」

躺在血泊當中的雲曉蘭當然不可能回答,風影樓卻皺起了眉頭。陳顯龍看似在和他閑話家常,實際上就是在展現力量,更是在暗中對風影樓提出警告。面對這一切,就連風影樓都必須承認,對方的確有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資格。

風影樓終於開口了,「想殺我?」

陳顯龍用力搖頭。

「想抓我?」

陳顯龍繼續用力搖頭。

「想和我決鬥?」

陳顯龍第三次搖頭。

「很好,再見!」

風影樓硬邦邦的丟出一句話,在陳顯龍近乎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他竟然真的調頭就走。

眼睜睜地看著風影樓毫不遲疑的越走越遠,就在他在自己視線內消失之前,陳顯龍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風影樓,你難道真的不好奇,為什麼我會突然出現嗎?難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李凡剛才打的電話,那八個字代表的真實含義嗎?」

風影樓停下了腳步,但是他卻並沒有回頭,他突然把手探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面對這種充滿敵意的動作,陳顯龍全身每一塊肌肉猛然繃緊,他的右手更輕輕低垂到自己的腰間,他有絕對自信,在風影樓拔槍轉身前,就把子彈直接送進風影樓的眉心。

可是風影樓卻沒有拔槍,他從口袋裡取出一隻扁平狀攜帶型塑料盒,從裡面倒出兩粒葯,拋進了自己的嘴裡。看到路邊有一瓶不知道是誰喝了一半,就隨手丟掉的純凈水,他彎下腰,拾起這種只有乞丐才會去碰的東西,嘴唇沒有碰到瓶口,就那麼一仰脖子,用這半瓶水,把嘴裡含的藥片送進胃裡。

最後風影樓又倒轉水瓶,用剩下的水,一點點把自己手上的血跡洗乾淨,最後用一塊手帕,把水瓶上所有屬於自己的指紋都擦掉後,又將這隻水瓶,端端正正的豎到了路邊。

陳顯龍一直靜靜看著風影樓,仔細觀察風影樓的每一個動作,他必須承認,風影樓現在的表現,實在是太鎮定,太冷漠,甚至是有些不可理喻,時隔五年時間,他已經無法再看透風影樓。

就是因為看不透,陳顯龍發現,自己竟然再也無法用主宰者的目光,去俯視面前這個比他小了超過十歲,曾經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男人了。

「不要試圖用好奇心,來誘我入局,這種東西對我沒用。」

沒有炫耀,沒有劍拔弩張的敵視,風影樓甚至連頭都懶得回,他只是在實話實說,「現在我風影樓沒爹沒媽,就是爛命一條,誰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要他的命。至於你或者李凡,只要沒有當場用槍對著我,你們是怎麼想的,你們要做什麼,給誰打電話,又關我什麼事?」

聽到這裡,陳顯龍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的風影樓擺明了就是一條已經失去理智,見誰咬誰的瘋狗!就是因為生無所戀,所以現在的風影樓,才會比任何時候都更可怕,也更不可捉摸。

這種人,已經徹底沒有了恐懼,也沒有了希望與未來,和他再去談什麼人生理想,純屬是扯淡,至於還能活多久,什麼時候會倒在正義的槍口下,他根本就不在乎。說白了,現在的風影樓,就是一台依然保留了最強大戰鬥本能,一旦完成了任務,就會徹底跨掉的行屍走肉罷了。

陳顯龍不由狠狠皺起了眉頭,在心中狂叫了一聲「要命」!

「看來你沒有話想對我說了,」風影樓擺了擺手,「再見,十八層地獄再見!」

說完這些話,風影樓再次邁開了雙腿,繼續向長巷深處走去。雖然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如果表現得太急迫的話,絕對會處於不利地位,但是陳顯龍還是向前追了幾步,揚聲道:「等一等!」

「你已經是第二次叫住我了。」風影樓聽到陳顯龍的急叫,雖然語氣冰冷,但他畢竟還是停下了腳步,「如果你第三次叫住我的話,我會把你的行為,判定為故意拖延時間,那你,就是我的敵人。」

陳顯龍真的苦笑了,要知道,第五特殊部隊的信條可是「不動如山侵略如火,獅子撲兔亦盡全力」,被第五特殊部隊里走出來的軍人判定為敵人,要面對的必然就是狂風驟雨式的最猛烈進攻。

更何況,站在他面前的,還是在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第四顆獠牙,更是一條逮誰咬誰的超級瘋狗?!

「好,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吧!」

和風影樓這種已經陷入半瘋狂狀態,卻依然具備最強大戰鬥力的人交談,什麼心理戰術,什麼迂迴策略,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陳顯龍索性直接打出了底牌:「李凡剛才那個電話,有九成是直接打到了第五特殊部隊校長室,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現在由薛寧波和李向商組成的特戰小組,已經連夜趕向這個城市,對你正式展開格殺勿論的清理門戶行動了。」

風影樓輕「哦」了一聲,他似乎終於對陳顯龍的話,有了一點點興趣:「你怎麼知道,就是薛寧波和李向商兩個人出手?」

「第五特殊部隊裡面,除了你之外,最耀眼的明日之星,當屬戰俠歌。他和雅潔兒教官兩個人在學校里苦戀了十一年,屢立戰功之下,終於獲得上級批准喜結良緣,在半年前跑到號稱『太平洋里一滴眼睛』的佛羅伽西亞島國旅行結婚,結果遇到當地『怒獅』組織一手引導,席捲全國的軍事起義。戰俠歌適逢相會,為了保護佛羅伽西亞總統,被徹底捲入那場內戰當中,再也無法抽身,甚至可能會死在那片戰場上,就連屍體都不能再回到中國。」

陳顯龍淡然道:「拋開戰俠歌這個馬前卒,第五特殊部隊,現在還能真正派上用場的,大概也只剩下薛寧波這個女流之輩,外加李向商這個接近於光桿司令的校長了吧?」

風影樓再心硬如鐵,聽到陳顯龍的話,仍然忍不住輕輕握住了自己的雙拳。曾經強極一時,人才濟濟的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經過五年前的大動蕩,幾個重量級教官死的死,走的走,病的病之後,已經無可避免的陷入了人才青黃不接的窘境當中,現在,竟然連陳顯龍這樣一個連學校大門都沒有邁入的淘汰者,都可以站在這裡,語帶不屑的指手劃腳了。

「怎麼,心裡還記著和學校的香火之情?」

風影樓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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