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十七章 血色的溫柔(下)

風影樓的目光,落到了陳燕手中那個小竹籃上,「現在我是它的主人了吧?」

陳燕用力的點頭,當著她的面,風影樓伸出右手,用兩根手根,鉗住那隻小狼仔的後爪,竟然就那樣毫不客氣,沒有半絲憐憫的將它從小竹籃里直接倒拎了起來。

那隻剛剛出生還沒有幾天的小狼仔,身體還很柔軟,這樣被倒拎著,當然很痛,它下意識的扭過頭,露出嘴裡幾顆小小的乳牙,去咬風影樓的手。但是風影樓扣起左手的食指,在它的鼻子上輕輕一彈,就彈得這個小傢伙徹底失去了反擊的力量,只能從嘴裡發出「吱吱」的哀叫。

當風影樓用殘虐的動作,倒拎起那隻小狼仔的同時,一條幾個小時以來,不停圍著汽車打轉,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母狼,喉嚨里猛然發出了充滿警告意味的低吼,而它全身的毛,竟然都危險的倒豎而起。

「它是你的孩子?」

風影樓輕輕眯起了眼睛,把它狼仔放到了車窗前,隨著他手腕輕輕晃動,那隻被他倒拎起來的小狼仔,就好像是座鐘上的鐘擺般,以一個小小的弧度不停左右擺動著,在這樣的晃動下,那個骨骼都沒有發育完全,全身重量都維繫在一條細細的小腿上的小狼,只能不勝蹂躪地睜開它的小眼睛,望著風影樓柔柔哀叫著。

「砰!」

那條母 狼真的瘋了,它明明知道僅憑自己的力量,絕不可能撞開眼前這輛汽車堅固的門,可是它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頭一低,拼盡全力,直接用自己的腦袋,狠狠撞到了車門上。它對著車門又頂又撞,又抓又咬,直至鮮血從它頭部生生撞裂的傷口裡不停的迸濺出來,一層層,一波波,一點點,一滴滴的噴洒到車門的擋風玻璃上。她一邊對著眼前這個也許永遠無可破壞的龐然大物,發動著絕望的進攻,一邊對著風影樓手裡的孩子,不停哀號著。

面對一條為了自己的孩子,不停對著汽車發起進攻的母狼,他依然在輕輕搖晃著,玩弄著那隻小狼仔,任由它奶聲奶氣的低叫,順著車窗的縫隙,不停的傳出去,讓母狼的動作越來越猛,越來越瘋。

而在這個時候,讓兩個女孩子心裡忍不住湧起一波接著一波寒意的是,風影樓到了這個時候,臉上竟然還帶著猶如貓戲老鼠般殘忍的淡淡笑意。

「風影樓你究竟在幹什麼?風影樓你究竟想幹什麼?!」

許婷婷終於忍不住了,「是我們兩個,把它的孩子從窩裡抱跑了,它身為一個母親,當然要追上來,試圖從我們的手裡,把孩子再搶回來去。它並沒有做錯,錯的就是我們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明明清楚地知道這一切,可是你現在,竟然在當著一個母親的面,虐待它的孩子,甚至以此為樂!」

說到這裡,許婷婷狠狠一咬嘴唇,嘶聲叫道:「枉我們兩個人都那麼喜歡你,想方設法的想要把你留下……你,你,你原來就是一個冷血屠夫,你,你,我們都看錯你了!」

「你們怎麼看我,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聽著風影樓幾乎沒有半點溫度的話,許婷婷真的驚呆了。

風影樓抿起了薄薄的嘴唇,突然伸手再次按下了車門上的按鍵,讓車窗又向下沉了大半尺,然後不動聲色地坐到了汽車的副駕駛席上。面對這突然露出的空間,那條護子心切的母狼,不顧一切的順著車窗上的縫隙,掙扎著向里爬。

它讓自己的腦袋順利擠進了車內,它的一雙後腿在地上又蹦又跳,硬是又把自己的半截身體,也硬塞進了車廂。可是它忘了,它的前爪在車廂里,當它的大半截身體都擠進車廂,它的前爪懸空,後爪也吊到了車門外,它再也沒有合適的著力點,竟然就這麼生生卡在了車窗中間。

「嗷嗚……」

母狼突然發出了一聲痛極的哀叫,因在這個時候,風影樓直接在中控鎖操作儀錶盤上,按下了車窗上升的按鍵。玻璃窗就那麼頂著母狼柔軟的小腹,無論它如何掙扎嘶叫,仍然用穩定的速度一點點的向上升。

直到玻璃在母狼的小腹上,頂出了一道深深的溝痕,把它徹底卡死,再也不可能向車廂內挪動分毫,風影樓才把手指從中控鎖儀錶盤上挪開。當著母狼的面,風影樓突然把身後的車門打開,露出了一條縫隙,在其它幾匹狼反應過來之前,風影樓把手裡的小狼仔放到車廂外,又閃電般的重新關緊了車門。

「對不起,」風影樓竟然在向眼前這匹被他用最卑劣手段設計,卡死在車窗里的母狼道歉:「這件事情是我們有錯在先,你應該也看到了,我已經把你的孩子放掉了。」

那條母狼當然聽不懂風影樓說的話,但是它清楚地看到了風影樓的動作,更聽到身後的同伴,把自己孩子叨到安全的角落,發出的低叫,它雖然還是用野性難馴的眼睛,狠狠瞪著風影樓,但是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風影樓突然閃電般的伸出雙手,抓住母狼兩條前爪,他拼盡全力狠狠一拽,然後再兩條爪子交叉起來猛然一扭,在「喀啦」、「喀啦」兩聲脆響中,風影樓竟然硬生生把母狼兩隻前爪扭成了觸目驚心的麻花形態。

幾乎在同時,風影樓的左手以四十五度角,狠狠向上一撐,直直頂到了母狼的下巴上,撐著它整個腦袋,狠狠撞到了汽車的廂壁上,徹底壓制住了它可能的反擊。緊接著風影樓的右手一揚,竟然將半支剛才從許婷婷背包里翻出來的鉛筆,直接刺進了母狼的喉嚨里。

受到致命攻擊的母狼,想要掙扎,可是它的雙爪都被風影樓生生扭斷,它連嘴都沒有張開,更不要說用它鋒利的牙齒去咬風影樓。它只能用自己的後爪,不停在車門上垂死掙扎的亂抓著。

它每掙扎一次,喉咽部位的傷口裡噴出來的鮮血,就會在這麼近的距離,毫無花巧的噴到風影樓的臉上,濺到風影樓的眼睛裡。面對劈頭蓋臉噴濺過來的熾熱血液,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靜靜地坐在汽車駕駛席上,用他的左手,封鎖住母狼的頭部,任由它的掙扎一點點變弱,從傷口裡噴濺出來的鮮血一點點減少,直至整個身體終於徹底鬆軟下來,再也沒有了半點生象的跡象。

當風影樓的左手終於鬆開後,那條母狼的頭隨之輕輕垂下來,親眼看到這一幕的許婷婷和陳燕,嗅著車廂里濃重得幾乎再也無法化開的血腥氣味,迎著那條母狼就算是死了,都沒有閉上的雙眼,她們兩個如果不是用手拚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概早已經失聲驚呼。

在電動馬達轉動的聲響中,玻璃窗一點點的向下沉,風影樓附在母狼的耳邊,用只有自己和這條母狼,可才能聽到的聲音,沉聲道:「我可以放掉你的孩子,我也可以理解你的憤怒,但是,我相信,我們絕不會因此就變成朋友。我妹的腳需要得到及時治療,我更不敢拿她的命去冒險,所以,對不起了!」

「啪!」

幾句耳語說完,車窗也下降到一個足夠的寬度,風影樓的手一揮,將那條全身的血液,都幾乎在剛才的掙扎中流光的母狼,丟到了車廂外面。

當這條母狼護子心切,不顧一切的向車廂里鑽,卻被風影樓控制住後,周圍的幾條狼,就在不停的悲叫。它們眼睜睜地看著風影樓扭斷了母狼的雙爪,眼睜睜地看著風影樓用鉛筆刺穿了母狼的喉嚨,眼睜睜地看著風影樓帶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把母狼身上的鮮血全部放掉,直到最後,又象對待一件垃圾般,把它拋出了車外。

剩下的四匹狼圍在母狼的身邊,它們伸出自己的舌頭,在母狼喉嚨的部位不停舔著,似乎想用這種方法,幫助母狼重新站起來。甚至還有一隻狼,小心翼翼的叨著那隻它們歷盡千辛萬苦,終於重新救回來的小狼崽的背部,把它送到了母狼的身邊,可是無論那隻小狼崽,拱著母狼的身體,如何哀叫,如何叨著它腹部的乳房,如何用力的吸吮,它也不能讓母狼重新睜開雙眼,或者從它的乳房裡,再吸出乳汁了。

突然間,四匹狼一起昂起頭,對著它們頭頂那輪靜靜散發著銀色光彩的圓月,齊齊發出了一聲悠長而倉涼的悲叫。

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它們的叫聲,傳出了很遠很遠。

借著汽車上的觀後鏡,風影樓靜靜看著趴在車窗上,目睹了這一切的陳燕和許婷婷。

兩個女孩子的眼睛都紅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風影樓也終於開口說話了,「我們是號稱萬物之靈的人類,但我們不是神;我們擁有高科技賦予的強大力量,但我們沒有資格,用高高在上的態度,去俯視同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生命,用輕率的態度,去決定它們的生死榮辱。」

兩個女孩子都沒有說話,她們都在靜靜想著自己的心事。

「但是,你們也必須要明白,如果你們真的這麼做了,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你們絕不能再想著回頭,更不能再去放縱自己泛濫的同情心,因為你們要面對的,很可能就一場不死不休,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活下去的戰爭!」

風影樓回過了頭,在黑暗中,他被狼血浸泡過的眼睛裡,依然散發著猶如萬里晴空般的光芒,他低聲道:「我希望你們能永遠記住這一天,永遠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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