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天人化形,不測之險

「雲中井,不測淵!」

張凡的嘴角彎起一道弧度,似笑非笑:「我倒要見識一下,你天人埋骨之地,雲中的核心所在,到底是怎麼一番模樣。」

對這個所謂的埋骨之地,天人為何要將自己的身後託付到這樣所在?他還挺感興趣的。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張凡目光下移,凝到了他的指尖,那裡一滴銀色的血液隨著微風微微變幻著形狀,滴溜溜地轉動著。

天人血液!

這滴天人血液,也正是那個天人殞命的罪魁禍首,若非為此張凡完全可以瞞過此人偷偷地潛入其中。

手掌一翻,他的掌中出現了另外一樣東西。

——丹寶:血引幻形。

此寶是叔通留給張凡的助力,正是用在此時。

丹寶一現,那滴銀色血液就彷彿受到了什麼強大的吸力一般,不住地向著丹寶所在扭曲著,在張凡特意放任之下,終於「嗖」的一下如同乳燕投林似的撲到丹寶上。

整個過程自然而然,好像在丹寶上有著什麼強大的吸附之力,讓這滴血液無法抗拒一般

霎時間,丹寶好像猛地一下活了過來,其上暗紅的血痕轉動,通體血光大作,彷彿張開了巨口,瞬間將那滴銀色血液吞噬了個乾淨。

「轟……」

丹寶在張凡的掌間無風自動,每一轉動,寶光便濃郁上一分,到得最後儼然此前寶塔頂端的明珠一般,耀眼奪目。

整個過程中張凡眼睛都不眨眼一下,凝神於這個他不曾觸及的丹道最高成就,到了一切塵埃落定,才脫口贊了一聲:

「好!」

話音剛落,他便將手掌一緊,將丹寶緊緊地握在了掌心。

頃刻之間,那丹寶好像融化了似的,一抹血光將他的手掌染成了赤紅,繼而轉為銀白,最終彷彿流水一樣的東西從他的手上流動,及至全身。

丹寶入體,威能顯露!

張凡原本沉凝如山嶽,深邃如淵海的氣息,驟然顯出幾分不穩來。

若是換在平時,氣息不穩足以讓他大驚失色,懷疑是否哪裡出了大問題,現在卻是滿臉期待之色,等待著丹寶發揮作用。

不過片刻,驚人的變化便在張凡的身上出現了。

先是身材,彷彿充氣一般,他本來不過中人的身材驀然拔高,及至頎長的九尺,與天盈天錄還有方才那個天人一般高低;

繼而是頭髮變幻成天人似的雪白,臉上線條如同雕塑般變得剛毅了起來,整個人的氣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在張凡的背上發生了。

他的後背處,不覺間鼓起兩個大包,旋即「砰」一下,一對雪白的羽翼伸展開來,左右展開不下三丈長短。

——天人羽翼!

正是貨真價實,讓雲華仙子黯然神傷,註定了此生悲劇的天人羽翼。

龐大的力量在這對羽翼上彙集著,沁入血肉筋骨,一直順著每根羽毛遍布所有,及至所有末端。

天人!

任何一人望來,哪怕是天人自身,也會認為眼前這個頎長英氣的男子,是貨真價實的天人無疑。

「呼呼呼……」

驀然間,狂風呼嘯,似一隻只無形的手掌,在天人羽翼下承托著。

幾乎是無意識地,張凡整個人離地浮起,先是腳尖猶自點著地面,繼而隨著羽翼輕輕一顫動,猛地一下拔地而起,直上百丈。

整個過程中,無靈力作用,非神通功效,而是真正地仗著羽翼飛翔。

張凡在十幾歲時便第一次御空飛行,當時在爺爺的身後,第一次搏擊長空時的感覺還記憶猶新,卻與此時的感覺全然不同。

那種一點點上浮,伴著風氣翱翔、轉折,在長空中真正自由的感覺,不是憑藉著自身翅膀飛翔的人是無法領悟的。

好一會兒,張凡收攏了翅膀,降了下來,感覺了一下自身的不同,暗暗讚歎。

「叔通畢竟是叔通,其丹道修為我不及也。」

血引幻形丹寶,以血為引,化形他物,從內在構造到氣息變幻,無不惟妙惟肖,遠非他的替身人偶所能媲美的。

想來,此寶也是叔通能多次逃出生天的倚仗之一吧,若非陷入絕境,非張凡不能解救,怕是也沒那麼容易交出來。

深吸了一口氣,張凡適應了一下這個新的身體,旋即將雜念放開,向著前方行去。

漸行漸遠時,他向著身後隨身一揮,金焰燃燒而過,遍地灰燼隨風,再無半點痕迹。

當最後一縷風,捲起最後一點灰燼的時候,張凡的背影已經拐過了一處彎角,消失不見。

……

繁花盛開,綠草如茵,一派春光明媚。

整個彌天境中,雖然遍布天南地北風韻,塞外江南奇景,可依張凡所見,惟有此處最真,最得神韻。

嗯,如果沒有那回蕩於空氣中,若隱若現顯得無比凄厲的嗚咽聲,一切就顯得愈發的完美了。

感受著風氣中的濕潤與生機,腳下踩著柔軟的青草,張凡漫步向前,在一處金玉井欄處停下了腳步。

金玉井欄便是再華美再靈氣逼人,亦不是死物,是裝飾,並不能讓他真正駐足,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乃是在井欄包圍下那只有一人大小的井口。

隔著井欄望去,井口處不斷升騰著雪白的煙霧,繚繞著四散,就好像一個永恆沸騰著的大鍋,亘古煮沸雲霧。

「雲中井!」

除卻雲中井,還有何物有著亘古悠遠彷彿伴著整個世界走到今天的蒼涼。

「砰……砰……」

時不時地,一聲悶響,大股的雲氣湧出,彷彿火山噴發,又如泡沫崩潰,散發出其中積鬱的氣體。

「嗚嗚嗚……」

霎時間,那嗚咽聲百倍放大,好像直接在神魂中響起。

揮了揮衣袖,拂去撲面的運氣,張凡定睛望去,清楚地見得一個個羽翼舒展的模糊人形,在雲氣中掙扎著、扭曲著,終至湮滅。

「這是安息、埋骨之地?」

張凡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看這情況,那些天人模糊與其說是安息了,倒不如說是禁錮,是折磨。

「他們怎麼會對自身如此?對族人如此?」

不知不覺中,張凡的眉頭緊緊皺起,只覺得這雲中井,不測淵中蘊涵的隱秘,怕是遠在他的想像之外。

「又是什麼東西將這些魂魄逼出潰散的呢?」

張凡沉吟著,步步靠近。

驀然間,他的身子一僵,旋即探手入懷,再現時一個殘破的黑晶人偶出現在了掌中。

本來彷彿失去了所有靈性,不再有生命的黑晶人偶忽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四散的四肢好像受到了什麼牽引,不住地向著軀體處靠近,好像要重新融成一體般。

「裂神偶!」

張凡將手一攥,把裂神偶攥在手中,低聲道:「叔通,你果然在。」

「真不知道失去了所有怯懦與丹道執念後,你的元神會變成怎麼一番模樣,我很期待啊!」

自言自語的話音剛落,他一步踏出,完全無視了金羽井欄的阻隔,邁入了雲中井內。

「轟……」

無量雲氣包裹,如同寒冬臘月,溫暖的棉被包裹,融融暖意中愜意得直欲沉沉睡去。

「好厲害!」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強提精神抗拒那睡意。

不用人提醒,不需警兆,他心知肚明要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睡去,怕就真的是沉睡了。

換成意志不堅定之輩,怕在第一時間就沉迷其中,最終為這雲中井同化,成為它,乃至整個雲中界的一部分。

雲中井,確有無限玄妙在其中,甫一入內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一邊抵抗著這睡意,抵抗著心中驀然生出的那種要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的渴望,張凡不住地向著不測的深處落去。

速度奇快無比,口鼻處充塞勁風,然而不知多少時間過去,竟是始終到不了底部。

恍惚間,張凡彷彿覺得自身就在一個獨立、孤寂的空間中禁錮,上不去,用永遠落不到底,只有徹底融入這方世界,才得解脫。

他幾乎是拿出了全部心神,才將這種潛移默化的侵蝕抵抗。

不知過了多久,將在張凡的忍耐幾乎到了極限,就欲爆發出真正實力,將這方天地撕開一個口子,恣意破壞之時,「砰」的一聲,一個堅實無比的感覺忽然從腳下傳來。

「到了?」

張凡長出了一口氣,稍稍放鬆了下來。

下意識地,他仰望天穹,只覺得無邊廣大,卻見不得那個不過一人寬窄的井口,好像驀然間,他就轉移了一個天地吧。

「不測淵!」

四顧之下,張凡才明白「不測淵」三個字究竟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雲氣繚繞、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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