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人頭做酒杯,飲盡仇讎血

「無膽鼠輩,速速放下靈兒,否則老子讓你們永墮幽冥,不得超生!」

怒吼聲方才傳來,數道流光落下,現出了身形。

大致在十人上下,有男有女皆是修仙者打扮,看上去都頗為狼狽,不時回顧,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當先的一個黑衣修士,腋下夾著狗蛋和一個一身嫩黃的小女孩兒,落地便是一個踉蹌。

「砰!」

狗蛋被他直接丟下,屁股著地,發出一聲悶響。

「靈兒,你沒事吧?」

仰躺在地上,顧不得屁股有沒有裂成了兩半,狗蛋連忙望向還被黑衣修士夾著的靈兒,緊張地問道。

靈兒幼小的身子本來一直顫抖個不停,此時聞得他的聲音,卻陡然平靜了下來,貝齒咬著下唇,徒然面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句話都沒有說出。

這樣的平靜,卻令得狗蛋沒來由地一陣心慌,手腳並用地爬起,向黑衣修士方向竄了過去。

黑衣修士一手夾著靈兒,一手抹過嘴角,放到眼前一看,卻是艷紅一片,劇烈地喘息了一下,他望著撲來的狗蛋,臉上現出了一抹厲色。

這一路上,就數這小子掙扎得起勁,沒讓他少費功夫,再加上被追得如喪家之犬一般,心中憤懣已極,後面的師魔頭他是沒辦法的,但是眼前這個嘛……

冷哼一聲,就想給他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手掌微微一動,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呢,忽然周身寒徹,如寒冬臘月,投入到了冰水之中一般。

黑衣修士身軀不禁抖動了一下,又強行止住,不敢妄動,只是僵硬地扭轉脖子,望向恐怖殺氣的來處,正見得不遠處的池水心黛眉輕挑,雙目含煞。

別看她一個貌美嬌柔的女子,最是心狠不過了,便是甘老大等閑都不願招惹她,更何況是自己了,黑衣修士心中犯怵,這才恍然想起,這小子深得池仙子的看重,要是他剛剛動了手,那就……

咽了口唾沫,正要開口解釋,便聽得池水心冷冷地道:「賈老四,狗蛋是我池水心的弟子,還輪不到你教訓,這次便罷了,若再有下次,哼哼!」

「是是!」

賈老四唯唯諾諾,狗蛋已然撲到近前。

上下打量了一下靈兒,見其無傷,稍稍放下心來,正聽得兩人的對話,不由得訕訕然道:「神仙師傅,這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了?你是立下大功勞了,若不是你,怎麼能將師老匹夫的寶貝女兒騙出來呢,哈哈……」

甘姓修士忽然插口道,似是對狗蛋說話,目光卻盡數集中在靈兒的小臉蛋上。

靈兒聞言身子又開始了顫動,同時雙目緊閉,似乎在強忍著什麼。

狗蛋一見之下,心中大痛,大聲喊道:「靈兒不是這樣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甘姓修士見狀「桀桀」出聲,正要出言再刺激兩句,卻被池水心止住。

「甘道友,夠了。」

池水心喝了一句,隨即對狗蛋道:「到一邊去,等下機靈著點。」

聲音依然冷淡,彷彿天生便沒有感情一般,不過比起警告賈老四之時的冰寒刺骨卻要好上不少。

這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原來神仙師傅跟這伙壞人竟是一夥的。

狗蛋的一時茫然無措,呆立當場。

……

漫天陰雲密布,充耳鬼哭狼嚎。

濃密的陰魔鬼氣如巨浪翻滾,層層疊疊洶湧而來,不過片刻,已至近前。

「撲通」

陰雲方至,嚴陣以待的眾人之中,便有五人無端一個踉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黑氣,如毒蛇似蠕蟲一般的陰冷黑氣,從他們臉上的五官七竅處不停地爬出,越來越多、越來越濃,開始之時,尚有聲聲痛苦呻吟,到得後來,只有微微抽搐,顯露出些微生命的痕迹。

轉瞬之間,五人的臉上一片漆黑蠕動,令人望之毛骨悚然,就像是有一條條的冷蛇在半夜中鑽入被窩,在皮膚上緩緩爬行一般。

當再無新的黑氣從體內爬出之時,五人臉上的漆黑忽然各自聚成一團,如食盡鳥投林一般,「倏」地一下,化作五道黑光飛向了大團陰雲處。

原地,五張彷彿人皮一樣的東西,無力跌落。

「黃泉牽魂引」

這法訣的名字,從池水心的牙齒縫中擠出,彷彿想起來什麼傷心往事,字字句句,讓人聽得遍體生寒。

甘姓修士的臉色也陡然難看了起來,拳頭緊握,骨骼捏得聲聲做響。

恰在此時,陰雲一陣翻滾,隨即向中央驟然塌陷,露出了其中一個遍體黑氣纏繞的大漢,從中快步踏出。

腳步聲是如此的沉重,彷彿聲聲都踏在眾人的心頭上,呼吸,陡然急促了起來。

「師……中……天!」

池水心將來人的名字,一字一頓地喊出,聲音尖銳,似有無窮恨意在其中。

甫一現身,師中天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女兒的臉上,略一掃視,稍稍放心,隨即開口安慰道:「靈兒莫怕,爹爹來救你了。」

「爹爹……」

靈兒聽得父親的聲音,連忙應了一聲,臉上潸然欲泣,聲音中更是帶著哭腔。

師中天強忍著立刻動手將女兒搶回的衝動,掃視了周圍一眼,眼見十餘名築基修士當面,臉色微微一沉,旋即被滿面的狂放悍勇所代替。

「哼!」

冷哼一聲,先前的慈父模樣頓時不見,手中猛地一凝,五道游魚般纏繞指間的黑氣,如有實質地一下子被捏得爆散開來。

一聲輕鳴,先前五人徹底消失在了這人世間。

「都是築基初期,你們幾個差遠了。」

師中天面露不屑之色,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隨即四顧了一下,目光卻不在那些隱隱包圍著他的築基修士身上停留,好似在尋找什麼似的。

少頃,臉上露出了不知是失望還是期待的神色。

「師老匹夫,不用看了,此處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說話的卻是甘姓修士,心中不知想像過多少次仇人見面的場景,不想真的相見,對方眼中卻似全無自己,這般態度比直接羞辱還讓他難以忍受,不禁瘋狂地叫囂了起來。

師中天聞言好似真的才發現一般,扭頭看了看他們一眼,隨即失笑:「好好,甘廢物、池婆娘,還以為是那路豪傑算計師某呢,原來是你們兩個老相好啊!」

這師中天看上去是個勇烈霸道之人,不想對陣起來,嘴巴卻是如此不饒人,字字刺人短處揭人傷疤。

池水心嬌軀一顫,隨即彷彿強壓下了什麼似的,冷冷道:「師中天,你也不用逞口舌之利,我們要什麼,想來你也心知肚明了。」

師中天哂然道:「還能是什麼?不就是想要九轉乾坤鼎嗎?」

如有實質的目光在場中眾人身上掃過,隨即失笑:「陣勢不小嘛,兩個假丹,三個後期,五個中期,五個初期,哦,地上還五個呢,不過……」

「怎麼沒有結丹宗師呢?」

師中天很驚訝似地說道,接著又緊緊地盯著池水心和甘姓修士兩人臉上的表情,驚訝之色緩緩淡去,轉為滿臉的戲謔。

「十年了!你們不會還沒有報告給宗門吧?」

「哈哈,養出你們這群白眼狼,也算是神宵宗和百葯門的報應了。」

「笑死我了!」

說著他還真的旁若無人地作出了捧腹大笑的樣子。

「你!」

他們本來都是宗門修士,為了九轉乾坤鼎十年苦苦搜尋,其中甘苦一言難盡,此時被他戳到了痛處,當即驟然色變,心中失落與羞憤並存。

甘姓修士怒色一閃即逝,隨即想到了什麼,冷笑著開口道:「少廢話,你女兒現在在我們手上,乖乖交出寶鼎,還能有個好死!賈老四!」

賈老四聞言獰笑一聲,將手掌按到了師靈兒的頭上,枯瘦如柴、骨節凸出如竹節一般的手指,不時輕輕地顫動著,彷彿下一刻便會抓破她的頭顱一般。

「不要……」

一旁狗蛋陡然清醒了過來,大聲喊道。

師中天看著自己女兒眉頭緊皺,臉色因恐懼而現出青色,不禁心口一疼,胸口劇烈起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眼見他這般情狀,甘姓修士快意地大笑道:「師老匹夫,當年你滅我甘家滿口,可想到會有今天?」

「是沒想到,否則師某就像對你老子一樣,連你這個縮頭烏龜的腦袋一起擰下來。」師中天平息了一下氣血,開口說道,接著又狂笑出聲:「甘老頭的頭型真是不錯,老子拿他的頭骨做了個酒器,一直用到現在都沒捨得換!哈哈哈……」

甘姓修士見這種情況之下,師中天竟然還敢諷刺於他,心中氣急,目光轉動,投到了靈兒的身上,忽然走上前去,同時陰測測地笑道:「師老匹夫,老子的嗜好你是知道的,你女兒真是細皮嫩肉的,夠玩上好一會兒了。」

「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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