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元大陸 第12章 姐,我來了

在歐陽府東南側的一角,有一間簡陋的房屋。

房屋面積並不大,只有一大一小兩間居室,周圍被竹籬所隔開,就如同那些鄉村的茅屋一般。在房屋外、竹籬內,一隻母雞帶著幾隻小雞啄食著地上的碎糠,一名皮膚略顯黝黑、穿著樸素的女孩正在搓洗著衣服,汗水已經浸濕了她的衣服,在離她不遠的灶爐上,架著一口小鍋,裡面似乎在煮著什麼,香氣飄逸而出。

若是忽略了這裡是歐陽府內的話,這幅畫面倒是顯得有幾分桃園仙氣。

可是這確實在白玉王朝七大世家之一的歐陽府邸里,於是這便顯得有幾分窮酸模樣了。

女孩望了一眼那間稍大些的居室,眼裡滿是擔憂的神色。

說這間居室大,那也僅僅只是相對於另一間而言,若是對比起歐陽府上那些房舍的話,這間居室就小得有些可憐了。然而事實上,這兩間居室在之前便是被歐陽家拿來當柴房用的,後來嫌這裡的位置太過偏僻,取捨不易才廢棄了。當初女孩跟隨自家的主母搬到這裡來的時候,她們可是打掃了整整三天,然後才終於勉強可以住人。

隨著這兩年來的打掃和整理,破舊的小房屋也終於多了幾分生氣。

可是對於歐陽家而言,這裡卻是一個充滿了窮酸氣的不祥之地。

在稍大的房屋裡,一名穿著打了好幾處補丁的舊衣衫女子,正攙扶起躺在床上的一名老者,然後將一碗葯端到了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服侍著對方喝下。

待到對方喝完葯之後,女子才略顯安心一些,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三伯,這幾天感覺如何?」

被稱為三伯的老者望著眼前的女子,然後嘆了口氣:「欣兒,你真的沒必要再為我這老骨頭瞎折騰了。三伯的情況自己知道,那個庸醫只是騙你的錢而已。」

這個女子,自然便是陸欣了。而躺在床上被她稱為三伯的人,便是當年的屠夫陸義。

陸欣如今不過三十來歲,可是近幾年來的辛勞卻讓她看起來宛如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只有她臉上的面容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是一位多麼風華絕麗的佳人。可是自從她的夫君戰死沙場之後,她就徹底成為了歐陽家最不受歡迎的人,連年逐漸減少的月俸讓她的生活越來越拮据,若不是早幾年有李家和喬家伸出來的援手,她的生活只怕會更加的糟糕。

而當幾年前歐陽家搬到了這白玉城來,然後相當於變相的軟禁了她,拒絕她和外界接觸時,她就知道自己往後的日子會更加的困難了。只是她卻並沒有放棄繼續活下去的念頭,從小所受到的教育讓她擁有異常堅韌的性情,而她也很感激自己母親當年的教導,這讓她擁有頗為不俗的經商能力,依靠著早些年積累下來的銀兩,她支使自己的侍女在白玉城開了一家小店,這日子倒也還算過得去。

至少,勉強可以支付得了自己兒子那昂貴的學費以及陸義的醫藥費,雖然自己的生活過得越來越拮据。

可是就在幾天前,她開的這家小店卻是被人給砸掉了,原因便是她付不起所謂的保護費。

堂堂歐陽家的孫媳婦開店還要交保護費,這話說出去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可是事實上,卻正是如此,而那一刻陸欣也就知道了,自己開店謀取生活費的事已經讓歐陽家的人知道了,那麼她這小店自然也就開不下去了。

當跟隨了她好多年的小侍女哭喊著跑回來時,陸欣只是沉默著給小侍女抹去眼淚,然後低聲說了一句「人沒事就好」後,便不再開口詢問店鋪的事了。她知道,店裡的銀兩自然是不可能還被她的小侍女帶回來,聰慧如她自然也知道是什麼人這麼針對著自己,只是陸欣依舊選擇了閉口不言。

當年她夫君風光時,歐陽厲其他那些孫子的光芒自然都被其所奪,甚至就連他們的父親、母親也是感到黯然無光。可是當他的夫君死了之後,這些人便覺得是自己的機會來了,而回想起當年所受到的待遇,自然覺得那是一種羞辱,於是陸欣的生活就很不好過了。

只不過一開始沒有誰敢太過放肆,可是當她的公公和婆婆也開始認為是陸欣剋死了他們的兒子之後,陸欣的生活就真的困難起來了。不僅從大院搬到了這破舊的房屋裡,這些人甚至還想要絕了她的後路——陸欣知道他們的想法,自己的兒子還算爭氣,自從去年考進了玄武宮學院後,在年考上便拿下了第三名,無疑是打了他們一個響亮的巴掌。

於是,這些人覺得既然無法在明面上贏得了,那麼便私底下做些手段,只要陸欣交不起自己兒子的學費,那麼他自然要從學院退學了。只是那些人沒想到的是,其實陸欣早就把今年和明年的學費都交到自己兒子的手上了,至於未來三年的學費要如何解決,陸欣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

此刻,聽到陸義的話,陸欣卻是搖了搖頭:「大夫說了,如果堅持服用的話,還是會有好的機會,雖然幾率很低,但是我們不能放棄,不是嗎?好了,三伯,你就安心歇息吧,不用太過擔心的。」

陸義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陸欣好言勸了一會,然後才出了屋子。不過當她把門帶上,轉過身望著一臉昂首闊步踏入自己院子里的幾人時,她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不過她並沒有絲毫的畏懼,而是迎向了這些人,在一旁搓洗衣物的小侍女也趕忙站了起來,然後跟在了自己的主母身後,像是要給自己壯膽子,也像是要給陸欣壯膽子,小侍女的手上還提了一根打衣棒。

「這裡的味道還真是難聞。」一名穿著華麗的貴婦拿著紗巾掩鼻,一臉的厭惡,「真是什麼樣的人住什麼樣的地方。」

「姐姐,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另一名女子也是掩著鼻子,但是從她嘴裡流出的話語卻是惡毒刻薄,「這掃把星,還能算是人嗎?家主允許這掃把星住在這裡,已經是格外開恩了,按我說早就應該把她該出歐陽家。」

「姐姐,你這話就說得不合理了。」第三名貴婦接過了話,臉上的高傲之色顯而易見,「這掃把星或許克夫,但是她至少還是有一技之長的。或許姐姐你應該找她問問,她是如何生出個帶把的。」

「哼,誰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們歐陽家的種。」第二名說話的那女子臉上露出了厭惡煩躁之色,她生的是一個女兒,這讓她在自己夫家的地位不高,為此不得不忍氣吞聲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去寵愛另一名女子,「當年不過相處了短短半個月而已,就能生出一個帶把兒的來,嘿!」

「你們說我什麼我都不理,但是你們不能如此污衊我!」本一直沉默不語的陸欣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可是性子堅韌、性格柔和的她就算此刻出奇的憤怒,但是說出來的話依舊帶有一種嬌弱和溫柔,「傑兒是我和阿虎的親骨肉!你們不能這麼血口噴人,胡亂污衊我!」

「污衊?」最先說話的那名女子冷笑一聲,「你也值得我們污衊?若不是你這掃把星,我們歐陽家早就是七大世家之首了!被吳家和趙家壓一頭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喬家和李家的人也敢騎在我們頭上,哼,這可都是拜你這掃把星所賜呢。」

陸欣再一次沉默了,她只是沉默地望著對面這幾人,可是她身上這股默然的氣勢卻是多了幾分懾人之感。

「怎麼?你這掃把星還能和我們動手不成?」幾名衣著華麗的女子臉色微白,但是想起自己這邊人多勢眾,便也不懼,厲聲喝道,「既然家主不願意對你實施什麼懲罰,我們這些族人也總要為家主分擔一下才是。你們幾個,給我上,狠狠地掌她的嘴。」

幾名下人眼裡露出了興奮和凶厲之色,若是其他房的夫人,他們這些下人自然不敢動手的,可是若對方是陸欣這位族裡的人都知道的掃把星,那麼情況就不同了。他們這幾人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平常偶爾也會跟著夫人來這裡找陸欣的麻煩,反正只要不把陸欣打死,這歐陽家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們誰敢過來!」小侍女突然緊握著手中的打衣棒,然後站在了陸欣的面前,臉色蒼白的她連握著打衣棒的手也在不斷的顫抖著,但是她卻是依舊堅定地站在這裡,並且試圖攔截那些無論是身高、年齡還是力氣都遠在自己之上的家丁。

「這種下人,死了就死了。」最先開口那名貴婦,冷眼掃了一下小侍女,沉聲說道。

既然有人發話了,那麼這些家丁眼裡的兇殘之色就更明顯了。

在他們的眼裡,這位侍女已經和死人差不多了。

「我要看看,誰敢動手!」房舍的門突然被人重重的踢開,陸義提著一柄刀跑了出來,儘管臉上滿是凶煞之氣,可是久病的軀體卻也暴露了他體質上的問題,這讓那些家丁不僅沒有絲毫害怕,反而笑得更歡了。

恰在這時,一股陰冷的寒風從這些家丁和貴婦之間吹拂而過,讓所有人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在誰也沒有看到的情況下,一名衣著樸素的年輕男子便站在了小侍女和陸欣的面前,同樣冷漠無情地望著這些貴婦和家丁,那眼神就如同這些家丁在看小侍女的眼神一般:「三伯,就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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