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瑤池仙會 第5章 蘇珏

站在門外的人,並不是別人,而是號稱太一門年輕年輕一代弟子里,最強的一位。

武姬。

烏黑亮麗的長髮,如瀑布般垂落從腦後垂落到腰背。

所謂的「黑長直」,大概就是在形容武姬這樣的頭髮。

她的身上穿著一套黑紅相間的衣袍,金色紋路就看起來有些繁複,但是卻讓整套衣袍充滿了一種奇特的美感。而她的身邊,則懸浮著一團白色的裹布,沒有人可以看得出裹布里藏著的是什麼,可是誰都可以感覺到,這件東西的危險性,就算是感覺最為遲鈍的人,也可以感受到裹布里那不斷滿溢出來的可怕氣息。

儘管武姬與蘇玥長得一模一樣,可是無論是誰,在見到這兩人時,都不可能認錯。

因為蘇玥給人的感覺,非常的溫婉可人,她就像是一張白紙,滿是好奇的眼睛裡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求知慾。可是武姬不同,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息,就猶如拒人千里的寒冰,那一身獨特的氣質是誰也無法模仿的,就連陸離也說不清楚,眼前這位武姬所具有的氣息,到底應該算是什麼。

她不如子湮的狂妄,不像謝思敏的目中無人,亦沒有拔劍的蘇玥那種冷漠。

而是一種,完全與眾不同的氣息。

她,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院門處,但是她所處的這一小片區域,卻彷彿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將她與外界徹底劃分開來。

一目了然般的清晰。

卻不知,是武姬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還是這個世界,與她格格不入。

「我是蘇珏。」武姬開口說了一聲。

與陸離想像中的聲音不同,武姬蘇珏的聲音,就如同她的名字那般,像兩塊玉輕碰所產生的聲音一般,清脆而動聽,還帶有一點溫潤。哪怕她的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那種從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與自身強大的氣息都讓人感到心悸,可是只要一聽到她的聲音,卻是依舊可以感到一絲溫暖。

陸離的眼裡,閃過一絲異色:真是不可思議的一個人。

「陸離。」陸離稍稍驚詫了一下之後,就恢複過來了,他開口回了一句。

「你不是陸離。」蘇珏搖了搖頭,她的動作很輕,臉上沒有浮現任何變化,就連她的聲音也一如之前,可是陸離卻是可以感受到她的嘆息,「你是葉軒。」

這句話,卻如晴天霹靂一般,炸得陸離有些獃滯。

他感到了一陣毛骨悚然,心臟猛然一縮的感覺,讓他感到了異常的警惕。玉藻似乎是感覺到了陸離的緊張,猛然間就睜開了雙眸,從陸離的懷裡躍到了地上,然後冷冷的盯著蘇珏。

它可以感覺到,蘇珏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且恐怖的氣息。

「你不是我的對手。」蘇珏看都不看玉藻一眼,只是掃了一眼陸離,然後再度開口說話。

陸離沒有說話,在他看來,或許蘇珏很強,但是絕不至於讓他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然而,蘇珏似乎是察覺到了陸離的想法,她很乾脆的以行動,證明了她和陸離之間的差距。

只見蘇珏的雙肩微微一動,陸離便察覺到了不好的念頭。

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變化,蘇珏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右手一根食指輕抵在了陸離的咽喉處:「你死了。」

冷汗,從陸離的身上冒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玉藻終於發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它才剛剛轉過身,然後朝著蘇珏的後背撲了過來,結果卻是直接撞進了陸離的懷裡,而蘇珏則已經重新站在了院子的門口處,彷彿一直就站在那裡一般。

陸離艱難的咽了一下唾液,以緩解自己的緊張,他必須得承認,自己……確實不是蘇珏的對手。

場面,陷入了一種不安的沉默,就連空氣都為之凝滯。

片刻之後,陸離終於再度開口:「鬼步?」

縮地成寸的步法並不算多,而可以算得上高明的縮地成寸步法,就更少了。能夠如此無聲無息的進行縮地成寸的移動,在陸離的認知里,便只有「鬼步」這種縮地成寸的步法——越是高明的縮地成寸步法,便有著越為明顯的特徵。

蘇珏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能夠見識到號稱修道界最強的五種縮地成寸步法之一,我也不枉此生了。」陸離輕笑一聲,在這一瞬間,他便將自身的所有恐懼與壓力,全部都拋棄了,「說吧,你是來幹什麼?殺了我?還是將我抓起來?」

蘇珏搖了搖頭,道:「來謝謝你。」

「謝我?」陸離茫然了。

搞了半天,這個武姬不是來找自己的麻煩?

「為了我姐姐。」蘇珏再度開口說道,「她太弱小了,如果不是你,恐怕她就回不來了。而且我可以感受到,我姐姐身上的變化,所以……我來謝謝你。」

聽到蘇珏的話,陸離輕吁了一口氣:「如果只是來謝我,就不要那麼的嚴肅。差點嚇死我了。」

「這是給你的提醒。」蘇珏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客氣,她的判斷意識要比蘇玥更加讓人感到冷漠,「你的修鍊出現了異象,太一門肯定會重點調查你。但是……你身上的因果律有很強烈的波動痕迹,而且還有迷霧遮蔽著,誰也無法通過神算來推測你,但是如此一來,誰也不會……」

「誰也不會放心我?」陸離接過了蘇珏的話,自嘲的笑了一聲,「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相信,蘇玥會告訴你。」

「判斷。」對於陸離打斷了自己的話,蘇珏也不氣惱,「你有逍遙門的逍遙印,那是我無意中看到的,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的逍遙印已經徹底失去了屏神玉的功效,彷彿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吞噬了一般,但是我知道,能夠擁有這東西的人,都不簡單。根據這一點來推測、判斷,就很容易得出結論了。」

末了,蘇珏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是太一門的高層,所以我不需要尋找證據來證明。更何況,你現在還是太一門的弟子,而且還在修鍊時出現了異象,只要你的行為不過分的話,太一門不會理會你到底是葉軒還是陸離。」

陸離臉上依舊保留著自嘲的微笑,但是腦海里卻是開始告訴運轉起來。

蘇珏和他說的這些話,信息量非常的龐大。

雖然並沒有明說,可是蘇珏卻是在變相告訴他,如今的他在太一門已經擁有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和身份,只要他不進行一些特別瘋狂的事,那麼太一門對於他的行為絕對會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然,也因為目前他的因果律無法被任何神算之法推算出來,所以太一門也不可能太過重視他和放任他,必然是會進行某種監視。

陸離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在太一門一直隱瞞下去,只是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快就被盯上了而已。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他還是擁有一些底牌的,只要他一直保留著這底牌,甚至是不斷發展擴大出來,那麼太一門就肯定會選擇無視和葉軒之間的那點矛盾。當然,最終的結果也還是需要看自己是如何選擇的,畢竟太一門這麼大的門派,或許會放棄一點小利益,但是卻絕不可能為了他而捨棄太多的東西。

想到這裡,陸離便覺得,這個蘇珏似乎也挺順眼的,居然告訴自己這麼多的情報。

「這是為了感謝你。」蘇珏似乎看穿了陸離的想法,再度開口說道,「不過也僅此而已。」

蘇珏的話語說得非常清楚,她不會也不可能協助陸離,去擊殺其他太一門的弟子。她和蘇玥不同,雖然她們兩人是雙胞胎姐妹,但是發生在她們身上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多到她們姐妹兩有著完全截然相反的性格和理念,不過唯一不需要質疑的,就是姐妹兩都會為了另一人,而奮不顧身。

「你給我帶來的消息,遠比我所做的更加重要。」陸離笑了一下,「這樣的話,我就有更多的周旋空間和手段,也知道該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了。」

陸離畢竟是散修出身,他最擅長的,自然便是「勢」的運用了。

蘇珏沒有接話,她覺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到了。

對於自己的姐姐,蘇珏有著一種說不清的感受,她和蘇玥兩人,就像是某種事物的正反兩面一般,有一種看不見的紐帶連接著彼此二人。

「我再給你一個提醒。」沉默了片刻,蘇珏再度開口,「要小心李思達這個人。無論他表示出多麼大的善意,你都必須小心他。相較於秦浩,李思達更為殘忍,為了達到目的,他通常都會不擇手段。」

說罷,蘇珏這位名震太一門的武姬,便邁步離開了。

不過一眨眼間的功夫,她就已經徹底消失在了陸離的面前。

懷裡抱著玉藻,看著蘇珏離去的方向,陸離的嘴角輕揚,臉上恢複了一如既往的那種自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看來武姬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嘛,居然不知道我最擅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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