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走向 第237章 飛來的買賣(二、三)

1920年10月,一位姓巴列維的軍官作為波斯的國家代表前來中國訪問,這個姓氏實在是大大刺激了陳克的想像力。不僅是姓氏問題,這位巴列維是軍方相當重要的人物。所以陳克對此人頗為重視。

而這位巴列維先生對於人民黨如何擺脫了外國入侵,當下正在努力收回國家主權的問題十分重視。在於陳克的當面會議中,巴列維專門多次談及此事。陳克也不宣傳共產主義思想,只是把人民革命的角度談了一番。並且與巴列維就人民黨與伊朗建交時提及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進行了討論。

很明顯,巴列維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他與陳克就未來的中伊關係,雙方可以合作的範疇,可以進行的深度開發項目進行了很多討論。這次巴列維本來就是負責波斯與中國談判上次談及的關於石油合作的項目。在其中中國提出可以以工業援建交換石油,特別是以鐵路援建以及農業技術援建的方式進行石油交易。巴列維對此極為興奮。

會談結束後,人民黨安排巴列維參觀了武漢的鐵路,又去參觀了湖北與安徽等地的農業建設。最後雙方達成了石油貿易協議。波斯同意中國在石油開採方面進入伊朗。協議中卻隻字未提關於鐵路建設與農業建設的問題。

尚遠對陳克的做法頗為好奇,波斯從地理位置上看,怎麼都不過是一個勉強算是重要的國家。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波斯始終保持了獨立,現在陷入了險些淪為外國殖民地的境界。詢問關於如何獲得國家解放,這還有些道理。提及鐵路和農業合作,這就顯得抓不住要點。

「不要小看波斯人。」陳克對尚遠說道。提及伊朗,陳克有與尚遠談起了在中亞進軍的問題,當地的人長相與中國人沒什麼兩樣。除了語言不通之外,服裝各異,雙方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

「工農革命軍的騎兵部隊已經抵達預定的邊界,並且消滅了當地的軍事抵抗。問題在於鐵路修建還需要很久才行。所幸俄共的部隊已經到了與我們接壤的地區。」尚遠說道。

說完這些,尚遠看了看地圖,發現人民黨所到的地區距離波斯也就沒有多遠了,他訝異的問道:「陳主席,你準備修到波斯的鐵路么?」

「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咱們如果現在就修這條鐵路,實在是太暴露意圖了。」陳克答道。

波斯人走後沒多久,英國公使居然又來了。新的英國公使是漢弗萊爵士,他提出的竟然是人民黨償還債務的問題。

蒼蠅再小也是肉,英國支持袁世凱和人民黨打內戰。也算是花了不少錢,而且英國佬領頭給袁世凱政府多次「善後大借款」,這也是錢。欠了一屁股債的英國人當然不希望這些錢就憑白的打了水漂。能要回來一些那是最好不過。英國方面甚至公開聲稱,若是中國不還錢,英國就要直接從中英貿易中扣除這筆錢。

代表國家利益的談判當然是要針鋒相對的,漢弗萊爵士在這方面自然是表現出色。不過畢竟是中國的老朋友,態度強硬並不等於態度惡劣。漢弗萊爵士在休會期間倒是與人民黨的老朋友們談笑風生。

「章部長,你有沒有投資中東石油的計畫?」漢弗萊爵士問道。

「這是國家行為呢?還是私人投資?」章瑜問。石油已經是人民黨榜上有名的優先開發項目,人民黨在西北唯一進駐大量軍隊的就是玉門的石油項目。對於漢弗萊爵士提供的消息,章瑜自然是頗感興趣。

「我有一個朋友在科威特得到了一部分勘探權,現在急需資金支持。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在中間聯絡。」漢弗萊爵士對此非常熱心。若是在別的國家當大使,漢弗萊爵士是絕對不敢這麼「囂張」,不過人民黨的作風實在是與眾不同,至少有美國公使領事的珠玉在前,漢弗萊爵士認為自己不這麼學習一下就未免太傻。最重要的是,人民黨的作風讓他們保持了一個慣例,那就是絕對不會把與各國公使進行的商業談判行為給宣傳出去。

雙方先在地圖上確定了科威特的位置,章瑜仔細瞅著地圖,用手摸著自己的下巴說道:關鍵在於如何保障我方的利益。石油當然是好東西,可是從科威特到中國,要經歷了這麼長的海上路程。貴國隨便在哪裡都能阻攔這些交易,給我們增加麻煩。就現在這局面,我們實在是沒辦法確保此事。」

「所以我才建議貴國與我的朋友進行合作,一旦有英國公司的介入,海上交通還是能夠得到相當程度的保證。」漢弗萊爵士對此頗為熱情。

「我們會考慮一下的。」章瑜瞅著地圖,皺著眉頭說道。

休息時間結束之後,雙方繼續進行唇槍舌劍的談判。

人民黨秉持著「惡債不償」的原則,認為對這批北洋欠下的債務需要仔細劃分。例如用來打擊人民黨的債務,是絕對不可能承認,也不可能償還的。而且對借款的折扣,以及別的費用,也根本沒有償還的可能性。只能對直接以白銀支付的錢,以及未還清的本金進行償還。

經過反覆計算以及討論,最終人民黨給了漢弗萊爵士一個償還清單。實際償還僅限於英國沒有收回的本金而已。本金中用于軍費的那部分還被扣除掉了。

……

柏林深秋的天空是灰濛濛的,這座曾經是歐洲強大國家的首都彷彿失去了生命力一般。街上的行人遠沒有戰前那麼多,這不多的行人臉上也沒有笑容。公共衛生管理也失去了活力,垃圾,枯樹葉,滿街都是。倒是有乞丐在垃圾中慢慢翻著,試圖從中找到可以繼續使用的東西。

一輛汽車停在一幢很不起眼的小樓前面,幾個男子從車上下來。他們亞洲人的長相在柏林的街頭很是少見。而且這幾個人都穿著呢子風衣,面料頗為光潔。這兩樣在柏林都是少見的元素。彷彿知道自己挺容易引人注目,所以幾個人快步走進了小樓裡面。

這座小樓外面看著不怎麼樣,不過一走進去就會感覺大不相同。穿著德意志第二帝國軍服的軍人嚴密把守的內部入口,更往裡面走的話,會遇到更多德國軍人。他們肩頭的階級章證明他們的身份。這裡面除了那些一看就是屬於打雜的尉官之外,其他人至少也是少校級別的軍人。至於佩戴將軍級別階級章的高級軍官也為數不少。

非軍人裝束的中國人在這個小樓中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不過從這些德意志軍人的表情中也不難發現,這些中國人絕非第一次到這裡來。

前面有尉官引路,中國人到了一個很小的房間,從桌椅的拜訪來看,這裡是被當作會議室的。中國人剛進屋沒有多久。一位中將帶著一位文質彬彬的年輕上尉走進了會議室。雙方握手後坐下,會談立刻就開始了。

這不起眼的小樓是德國重整軍委的一個委員會,凡爾賽合約規定,德國只能保留十萬人的陸軍。絕大部分德國軍人必須退役。到底選擇誰留在德國的新陸軍中,就是這個內部委員會的任務。可以說,這個委員會掌握著重建未來德國軍隊的重任。

施耐德中將與曼施坦因上尉就是這其中重要的負責人,而對面的中國人則是中國方面的使者,以蒲觀水中將為代表的一眾人等。

「元帥對貴國的建議比較有興趣。但是這些建議看起來未免太籠統。」施耐德中將板著臉說道。倒不是因為中國是協約國成員,所以中將心中對中國有什麼敵視。而是中將與德國其他將領一樣,認為軍人板著臉是最好的公務時段表情。

不需要什麼翻譯,蒲觀水一行都會說德語。而且施耐德中將還是蒲觀水的「學長」,所以蒲觀水心理上對這次談判對手並沒有什麼隔閡。看了看坐在施耐德中將身邊的曼施坦因上尉,蒲觀水很難把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氣質更像是一位學者的青年與他的姨夫興登堡元帥聯繫起來。要知道,興登堡胖胖的圓臉上留著兩撇修理的整整齊齊的大鬍子,一臉的蠻橫模樣。那才是標準的普魯士武夫的相貌。

收回視線,蒲觀水說道:「單純以距離來講,貴我兩國已經沒有任何實際衝突的可能。當然,這得排除惡意的故意敵對導致的不理性行為。那麼,在沒有實際衝突的當下,我國認為合作就是最好的選擇。」

曼施坦因上尉注意到了蒲觀水方才看向自己的目光,不過上尉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作為出身軍事名門的曼施坦因其實也很在意對面的這位中國中將。單憑年齡的話,曼施坦因比蒲觀水只小五六歲。兩人的階級則是天差地別。但是曼施坦因並不認為蒲觀水是「幸進」。

德國軍人們對戰爭也有反思,特別是當一部分青島戰敗的德軍從中國帶回了突擊戰術之後,德國軍人中的中高級軍官,特別是高級軍官對中國的軍事水平就再沒有了小覷的心思。在戰後的反思中,德國舊參謀本部的軍官們不止一次的懊惱,如果當時早些與中國進行軍事合作,能夠在戰前就引進中國的突擊戰術的話,這次戰爭的勝利者就將是德國人。而且比較主流的觀點是,即便是1916年才能完成突擊戰術的研究,但是能夠對德軍進行全面改造,並且堅定不移的將其執行下去,德國也能夠獲得勝利。

曼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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