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走向 第235章 分贓會(七)

托洛茨基既然負責與人民黨談判,他和一部分同志也做了不少功課,例如檢索了莫斯科龐大的資料庫裡面的資料。看過了相當多俄國在東方的擴張中下達的殘酷命令後,托洛茨基並不太為海蘭泡屠殺感到意外。沙皇一直有建立黃俄羅斯的想法,這不過是執行政策而已。如果有什麼讓托洛茨基感到意外的,那隻怕就是人民黨中國的崛起。

當中國陷入滅頂之災前,中國革命者們以如此迅猛的姿態突然站起來去拯救國家,將中國滑向深淵的趨勢硬生生中止在那裡。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這卓有成效的努力結果,托洛茨基會認為這僅僅是一個中國人的夢幻而已。

不過既然中國已經開始扭轉頹勢,周邊曾經敢趾高氣揚的對待中國的國家就明顯感覺到日子難過了。例如章瑜舉出的俄國實施的大屠殺例子,這種事情在任何列強國家之間都將不可避免的引發全面戰爭,中俄也不可能例外。

所以托洛茨基很冷靜的問道:「不知道人民黨認為這件事到底應該由誰負責呢?」

章瑜答道:「就我們人民黨的觀點來說,這是我們自己的責任。我們並沒有盡到守土衛國的義務,所以才會導致同胞遭到屠殺的命運。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奪回中國失去的土地,然後牢牢守住中國的國土。」

這話裡面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人民黨態度堅定的表示,在邊界線問題上不會有絲毫讓步。

托洛茨基知道不可能在中國北上的問題上影響人民黨的態度,既然如此,能談的就是另外的問題。「如果貴方執意北上,那麼貴方面對的將是高爾察克,卻不知道貴方有什麼打算。」

章瑜微微皺起了眉頭,「托洛茨基同志,難道您沒有發現,我們之所以與貴方就這個問題反覆談判,是因為我們堅信一件事,俄共必將贏得俄國的解放戰爭。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么?如果我們的態度不夠堅定,那麼我們又何必與貴方在這件事上費這麼多口舌?」

托洛茨基一愣,這其實是列寧同志在此行之前對俄共中央提出的觀點。列寧同志預言,人民黨堅信俄共的勝利,所以人民黨想與俄共建立一個相對友好的關係。俄共內部對列寧同志的預測並不太認同,沒想到列寧同志的預言居然再次應驗了。

章瑜也不管托洛茨基的沉默,他繼續說道:「我們之所以想俄共反覆談這個問題,因為我們希望在未來俄共的軍隊進入東方的時候,雙方已經在邊界線問題上達成了一致。那時候雙方在邊界的細節確定問題上肯定會有很多小摩擦,不過至少在大方向上不會出現全面衝突。我再強調一次,我們要拿回的僅僅是被俄國拿走的領土,我們不想因為貪圖俄國的領土而與俄共爆發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那是沒有價值的。」

經過章瑜的解釋,托洛茨基終於將人民黨這些表態的內部邏輯給串聯起來了。不管俄共有什麼樣的顧慮,但是如果從一直以來的文字以及語言表述上看人民黨的態度,內部邏輯倒是始終一致的。

人民黨相信俄共勝利的必然性,同樣也有不惜一切都要奪回失去領土的決心。在與俄共爆發全面衝突之前,人民黨還是想以談判的模式與俄共在這個問題上達成一致。

無論是通往外蒙的鐵路,還是人民黨對能夠最大限度鼓動人民的歷史資料的收集與總結,包括「神功護體丸」在內的種種藥物,甚至包括人民黨與俄共的商討。一切戰爭準備都在按部就班的推行。如果能夠達成與俄共的協議,人民黨就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得到他們所期待的國土。即便談判不成功,人民黨也完全可以在準備完成之後單方面開始採取行動。

面對這樣的一個老謀深算的對手,托洛茨基突然很是疑惑起來。資料上顯示,陳克1880年出生。托洛茨基比陳克大一歲,而且人民黨的核心領導者們絕大部分都比托洛茨基還小。怎麼看他們都不該是這樣的一群人。難道東方人天生就比西方人更具長遠的目光么?托洛茨基甚至生出這樣完全不符合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的感覺。

會議到此暫時休息,托洛茨基以需要休息為理由,提出兩天後繼續談判。章瑜倒也沒有步步緊逼,他當即表示同意。

托洛茨基與俄共代表團對當下局勢進行了全面商討,討論基礎變成了「人民黨如同他們所說的那樣真心支持俄共」,然而沙盤推演中則出現另一個令俄共代表團非常意外的推導結果。

即便人民黨對俄共沒有敵意,對俄國也沒有主觀惡意。不過一旦俄共與人民黨達成新邊界條約,那麼就變成了俄共每一次對高爾察克的進攻,都在客觀上幫助人民黨減輕北上壓力。人民黨甚至不用比俄共更早北上,只要等到俄共開始進軍西伯利亞以及遠東的時候,人民黨就可以後發先至,抵達雙方約定的邊界就可以了。俄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替人民黨出力。

可俄共若是無力做到摧毀高爾察克麾下的白軍,那麼就意味著俄共自己還沒有獲得俄國革命的勝利,那麼人民黨就有大量時間做從容的進軍準備。

所以總體來看,俄國內戰本身就是人民黨獲利的根本,內戰越殘酷,人民黨就越處於有利地位。為了儘快結束俄國殘酷的內戰,俄共很難拒絕與人民党進行合作。與俄共的合作,恰恰能夠最大程度保障人民黨的獲利。

「陳克這個人就是惡魔!」推演結束的時候,托洛茨基怒道。除非是人民黨像德國政權那樣突然覆滅,否則這就是一個俄共根本無法避免的「麻袋裡面數錢」的結局。

別爾科夫同志只能嘆口氣,憤怒是沒有意義的。當局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其實就別爾科夫同志得到的情報中,人民黨在巴黎和會上不也是毫無收益,灰溜溜的回國了么。

當然,以陳克的德行來看,他一定是做了什麼更深遠的布局。即便沒有實際證明,別爾科夫依舊這麼堅信。所以別爾科夫同志倒是想勸說托洛茨基同志,還是盡量實事求是的面對事實。

邊界線談判是艱苦卓絕的,托洛茨基以及章瑜都態度堅定。托洛茨基要求人民黨態度鮮明的支持俄共。章瑜立刻就拒絕了。而托洛茨基對於人民黨的邊界線劃分也堅決不同意。又爭執了幾天之後,會議再次休會。

俄共代表團認識到人民黨根本不可能在邊界線劃分上做出讓步後,經過內部討論,在休會之後終於拿出了比較務實的態度。

首先,他們向中方索要「神功護體丸」的生產方法。吃藥後的巨大效果給俄方留下了深刻印象。

章瑜特別請了一位從法國回來的中國軍醫,專門介紹了英法軍隊服藥後的副作用。服藥只會讓軍隊成為「一次性軍隊」,軍醫把藥物帶來的種種副作用向俄國方面做了解釋。「這種藥物最大的問題是心理依賴感極難戒除,換句話說,使用這種藥物之後,人就跟神經病一樣。你得按照治精神病的方式來治療。我相信俄共的同志不會希望部隊變成一支神經病部隊吧?」

「那中國同志對治療有什麼經驗?」托洛茨基覺得中國軍醫話說的太奇妙。

「我們只是研發了這種葯,在國內是沒有使用這種藥物的。」軍醫答道。

托洛茨基等俄共代表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這話一丁點說服力都沒有。

然而工農革命軍的軍醫也不想過多解釋,見識過一戰歐洲西線戰場上的可怕局面之後,任何解釋都顯得十分蒼白無力。有些事情必須親眼見過,才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可怕。

然而在俄方的一再要求下,人民黨方面最終願意提供一種名叫「安非他命」的藥物配方。軍醫反覆強調,使用這種藥物的最大後果是,長期使用者很可能再也感受不到快樂感了。

對這種心理學上的玩意,托洛茨基以及俄共方面也沒有太在意。在這麼殘酷的世界中,居然強調快樂感這種單純的個人感受,實在是讓俄共無法理解人民黨到底在想什麼。俄共談判代表最在乎的是,人民黨方面表示不會提供任何此類藥物給協約國以及俄國白軍。

在這個實際問題達成協議之後,托洛茨基經過一系列的討論,讓人民黨同意放棄了一部分領土要求,例如人民黨提出的邊界線本已經到了貝加爾湖。現在在托洛茨基的據理力爭之下,人民黨決定放棄貝加爾湖一帶的領土要求。但是雙方在經濟合作,以及人員流動方面達成了一些意向性思路。

令托洛茨基感到更加意外的是,人民黨居然提出在邊界達成不駐軍協議。也就是說,由於新邊界地理位置,雙方除了邊界巡邏以及警察部隊之外,人民黨甚至可以接受俄國方面與中國方面邊界駐軍保持2:1的比例。由於俄國面臨美國與日本的壓力,中國甚至可以接受俄國方面在遠東存在更多駐軍的局面。

「如果可能的話,我們不想在這條漫長的邊界線上投入什麼軍事力量。成本太高。」章瑜再次強調,「一條和平的中俄邊界,對雙方都是一件大好事。托洛茨基同志,只要中俄都是工業國,小塊土地的爭奪根本不可能維持太久。如果是以消滅對方為目的的大規模戰爭,您不覺得這對進攻一方就是場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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