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走向 第224章 解放戰爭(九)

「呦!徐老總,早就聽說過你,今天終於見到了。」華雄茂看著帶著手銬的徐樹錚被帶進司令部,就起身笑著說道。

徐樹錚只是哼了一聲卻沒有回答,他其實早就知道華雄茂是人民黨中的「老亂匪」,今天倒是第一次見到。

華雄茂上下打量著徐樹錚。與陳克共事十幾年,華雄茂沒見過陳克因為私人情感下過命令,然而這次華雄茂赴任之前,陳克罕見的和華雄茂談到了徐樹錚這個人。人民黨對北洋諸將都有專門的資料,俘虜了大部分北洋官員之後,這些資料就更多了。在資料記載,袁世凱曾這樣評論徐樹錚:「又錚其人,亦有小才,如循正軌,可期遠到。但傲岸自是,開罪於人特多」。

華雄茂當然不知道陳克是因為徐樹錚「在歷史上」有過收復外蒙的功績,所以動了些惻隱之心。看著徐樹錚被俘後依舊傲慢的神態,華雄茂想起的卻是陳克對徐樹錚的評價,「一個人若是有點能耐,在北洋那裡定然是鋒芒畢露,過於驕狂,膽大敢幹,樹敵太多。不能為徐樹錚開什麼先例,咱們人民黨裡面這等同志可為數不少。徐樹錚此人必有取死之道,不過能不殺就且不要殺。不過若是該殺也不必放過。」

先讓徐樹錚坐下,華雄茂開門見山的說道:「徐老總,我有一個問題。你覺得你有不死的理由沒有?」

徐樹錚本以為華雄茂要勸降,卻沒想到上來竟然是這麼一個下馬威的問題。正想大怒,卻很快就平靜下來,他突然咧嘴一笑,「在下殺人無算,若是找個由頭殺在下,卻是容易的很。」

華雄茂笑道:「殺人無算?咱都別吹這牛。是自己算不過來,還是說殺的人多。我覺得徐老總只怕是前者而已。」

被華雄茂這麼嘲笑一番,徐樹錚也只是冷笑一聲,卻不再說話。

華雄茂繼續說道:「打仗的事情你殺我我殺你,這是本分。我絕不會因為這個殺你。至於你和我們人民黨敵對,更不是什麼死罪。至於你喝兵血,吃空餉。這都是你們北洋的事情,我們不會拿這些理由殺你。」

「哼!你既然說這些理由不是殺我的原因,那徐某沒什麼可殺的理由。」徐樹錚冷笑起來。

華雄茂微微一笑,「那我問你件事,在歸綏你下令殺了不肯納稅的十六名百姓。這總是有的吧?你覺得你該不該償命?」

徐樹錚聽了這話之後登時大怒,「抗稅不交,怎麼不能殺?你們人民黨就沒有殺過這等人?」

「一個人也沒有。」華雄茂盯著徐樹錚的眼睛認真答道,「我們人民黨從來不為錢財殺人,更是從來不殺百姓。我都沒提你們北洋軍行軍的時候搶掠沿途百姓的事情,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在我們這裡,官兵沿途搶劫是要判處死刑的。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幹了這種事情之後能夠逃脫懲處的。我們建軍十幾年來,發生過幾起這種事情,所有參與者都被槍斃了。」

人是不是說謊從眼睛與表情裡面就能看得出來,徐樹錚看著華雄茂的眼睛,卻見華雄茂絲毫沒有說謊的跡象。對峙了好久,徐樹錚才說道:「那麼說人民黨是一定要殺我了。」

「所以我先問你,你覺得你有沒有不死的理由。」華雄茂嚴肅的說道。

徐樹錚大聲說道:「因為我沒有投降,所以你就要殺一儆百么?」

「你這話邏輯不通!」華雄茂忍不住糾正道,「我們勸降,勸降的條件是什麼?就是沒有私人血債的,我們就不會殺他。你因為政務殺人,這不屬於私人血債,所以不在該殺的範疇內。不過你不投降,這種不殺的基礎自然就不存在了。一碼事歸一碼事。」

對於人民黨來說,陳克十幾年來玩命的灌輸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的現代治國理念,所以華雄茂在邏輯上這是非常清楚的。對於徐樹錚來說,他的思路還是傳統的那套「好人壞人」的思維模式,好人就有權力獲得不同的待遇,壞人甚至沒有犯罪就可以處決。而權力則是決定好人壞人的最高準則。加上徐樹錚雖然是武人,3歲識字,7歲能詩,13歲中秀才,17歲補廩生,有神童之稱,他就更加不能接受人民黨的這種理念。

「說來說去,你這還是要殺我徐某。」徐樹錚冷笑道。

華雄茂也有點煩了,他嘆口氣說道:「你這個人就是不講邏輯,我若是要殺你,我和你費這話幹什麼。先把你關起來,等到解放了榆林之後,開了法院。自然有人起訴你,然後依法審判,最後定刑。我和你費這個口舌幹什麼?讓你低頭認罪很有成就感么?我是個懶人,司法口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干涉的範圍。所以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覺得你有沒有不死的理由。」

徐樹錚雖然還是不能理解和接受人民黨的思路,不過他至少已經明白一件事,華雄茂既不是為了擺威風,也不是為了圖好玩。只怕是真的如華雄茂所說的那樣,找一個徐樹錚可以不死的理由。誰都不想死,哪怕是感到極大的屈辱,徐樹錚也忍不住考慮起自己可以不死的理由。

想了好一陣,徐樹錚終於答道:「若是按你們人民黨殺人的標準,我卻是沒有不死的理由。」說完這話,徐樹錚臉上露出了慘淡的笑容,「我死之後卻有件心事未了。這幾年來我策劃收復外蒙的方略,此時已經差不多做完。既然你們打過日本人,想來也是不怕俄國毛子,若是你們有膽子去打俄國人,那方略就不妨拿去用。」

華雄茂原本倒是真的想把徐樹錚弄死拉倒,倒不是他對徐樹錚有什麼看法,在能放過徐樹錚和不放過徐樹錚之間,華雄茂認為處死徐樹錚對陳克更有好處。然而聽了徐樹錚的話,華雄茂倒是覺得陳克挺有先見之明的,北洋逃竄到西北之後就沒什麼進取之心。徐樹錚試圖收回外蒙的本心大概是想擴大北洋的地盤,不管他的本心到底是為了什麼,若是真的有這樣的計畫,那這個人的骨氣可就很不一般。

「這就是你可以不死的理由。」華雄茂說道,「若是一個人好歹有效忠國家的心思和努力,我們還是要給政策給出路的。」

徐樹錚最後那番話其實也是半真半假,儘管他的確做了收復外蒙的準備,不過這個計畫也僅僅是計畫。限於北洋殘部的實力,徐樹錚完全是靠自己個人能力來營運此事,能否辦成還是兩可之間。之所以這麼說,想嘲諷華雄茂的心思也挺重。

沒想到華雄茂對徐樹錚別的事情毫不在意的樣子,一聽徐樹錚試圖收復國土,竟然就大加讚賞,倒讓徐樹錚覺得這裡面頗有貓膩。

徐樹錚看了華雄茂好一陣,這才慢慢說道:「在下還只是策劃而已,能不能辦到卻說不定。若是你覺得我的策劃一定能行,那就未免太高看徐某了。」

華雄茂平靜的答道:「能不能辦成的外部因素很多,但是去不去辦,這卻是個人的態度。就這份態度就證明你還是一個真正的愛國者,知道肉得爛在自家鍋里。能否把這個資料給我看看。」

徐樹錚自然沒有說謊,為了進軍外蒙,他積攢了頗多的資料。加上口述他的計畫,整個印證起來非常方便。

其實徐樹錚的法子也不是多精妙,由於俄國發生「十月革命」,以哲布尊丹巴為首的外蒙王公貴族失去靠山,因此決定回歸中國以維護自身利益。徐樹錚已經和外蒙有所聯繫,他計畫裡面率領步兵二旅,騎兵一團,揮師出塞,向庫倫進發。同時邀請晉商等大商團到達外蒙各地,以商業促進外蒙之經濟建設。然後想辦法把外蒙古偽政權的「內閣總理」巴德瑪多爾濟以及諸王公及哲布尊丹巴活佛加以軟禁。

華雄茂對這個幾乎能用冒險來形容的計畫倒是頗為讚賞,人民黨與北洋殘部相比,人力物力都遠遠佔優。然而有一件事卻並不佔優,那就是在內外蒙的人脈。

陳克之所以當年不想立刻對西北用兵,最大原因是人民黨內部幹部不足,而且有大量的制度尚在空缺狀態,急需建設。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人民黨在西北毫無影響力。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從辯證的角度來說,這打也是一種加深認識,試探底線的過程。若是以全新的體制去進入西北,人民黨與舊制度之間的矛盾只怕立刻就成為西北的主要矛盾。

若不是局面發展的不錯,人民黨得隴望蜀,希望能夠趁機恢複被俄國割走的舊土,對西北動兵還得再拖一段。

經過與徐樹錚,以及北洋在內外蒙的一些被俘官員討論之後,華雄茂與他們達成了共識。赦免包括徐樹錚在內的願意起義投誠的蒙古地區北洋人員的罪,而這些人加入人民黨收復外蒙的軍事行動。

原本徐樹錚想讓山西的商團出錢出力,促進外蒙經濟,人民黨現在對經濟建設一肩挑的承擔起來。原本徐樹錚想調動的部隊已經被擊潰,人民黨的部隊自然就成了唯一的軍事力量。徐樹錚他們要做的則是以他們的人脈來協助人民黨完成修改後的徐樹錚計畫,重新讓外蒙回到祖國的懷抱。

徐樹錚和北洋的外蒙官員原本對這個變化的熱情比較有限,這畢竟有一種為他人作嫁衣裳的味道。然而從華雄茂這裡得知人民黨的計畫遠非如此,收復外蒙僅僅是人民黨收復舊地的一個環節之後,徐樹錚等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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