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走向 第93章 開始的結束(一)

「北洋軍都是屬王八的么?咱們一來,他們就躲到城裡面去!」工農革命軍進攻臨漳縣的先鋒團團長性子比較急,工農革命軍剛接近臨漳縣,一度在城外的北洋軍就撤回了縣城裡面防禦。縣城並不大,塞進去近萬人馬真的是防禦的如同鐵桶般。

政委一點都不著急,面對北洋軍這樣的部隊,農村工作遠比想像的要簡單的多,「縣城裡面又不長糧食,咱們怕什麼。這幫北洋軍難道還能不吃飯不成?倒是趕緊派出部隊協助鄉親們把夏糧收割了。十六字訣說的明明白白的,敵駐我擾。他們所在縣城裡面,我們就派炮兵不斷襲擾,做出攻城的樣子。」

「你倒沉得住氣,萬一北洋軍出城怎麼辦?」團長可沒有政委這麼樂觀。

「他們出城我們就和他們打,河北田間溝渠縱橫,隨時都能夠進行防禦戰,小股的北洋軍不經打,大股的出城來我們先拖住他們,然後圍殲就行了。」政委描述戰鬥跟吃飯一樣。

團長見政委好整以暇,忍不住自嘲道:「我又犯懶了。」

「都懶!」政委笑道,「我也不想花這麼大力氣,可是不幹又怎麼能打敗敵人。糧食收割完成之後,北洋軍就再也沒有臨漳這裡的糧食來源。後續部隊馬上就上來,這些糧食大家也能吃些日子。就咱們收集到的情報,臨漳城裡面的糧食只夠吃半個月的,我就不信北洋軍的大洋還能變出糧食來。」

1915年的夏季戰役中,人民黨掐死了北洋缺糧的要害。只要和北洋軍針鋒相對的爭奪農村,光餓也能把北洋軍給餓垮。北方收割比南邊晚,人民黨的戰線沿著收割線逐步推進。而對面的北洋軍貌似完全沒有看明白這點,還是傻乎乎的據守城市。工農革命軍幹部戰士們理解不了北洋軍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雖然只有一個團的先頭部隊,工農革命軍仍然迅速把一半以上的部隊派去農村。而這種膽大妄為很快就得到了回報,6月20日,也就是河北普遍開始初步進入夏季收割的時候,工農革命軍兩個師的部隊已經把臨漳縣團團包圍。參與收割的戰士數量大大增加。

距離臨漳縣不到百里的邯鄲,吳佩孚完全搞不懂人民黨到底想做什麼。按照北洋的作戰理念,要麼是攻打重要城市,要麼是死守重要城市,所有戰鬥都是圍繞要點展開的。對面的人民黨看似哪裡都有,可是大規模的戰鬥始終沒有展開。北京的催戰電文一封接著一封,吳佩孚抱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戰爭理念,想先確定人民黨的主力在哪裡。

直到6月19日,吳佩孚才確定人民黨主力正集結在臨漳縣。臨漳是個糧食大縣,這倒也符合了吳佩孚的判斷。既然如此,吳佩孚出兵了。

但是事情卻沒有那麼簡單,100里路北洋軍花了整整三天才走出去40幾里。當北洋軍大隊出動之後,首先就遭到了工農革命軍空軍的轟炸。真心說的話一枚四公斤炸彈,一挺機槍的二三百發的子彈掃射根本就製造不了多大的傷亡。對於十萬人規模的部隊,四五百人的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這種統計方法是對於吳佩孚來說的,四五百人只是北洋一個軍的0.5%的兵力,可對於每一個北洋軍官兵而言,自己只有受傷或者沒受傷兩種狀態,這是100%的幾率。飛機每次能夠打死打傷的人很有限,可是親眼看到這些從天而降的死神肆意殺戮的北洋軍可是十幾倍幾十倍的數量。北洋軍根本沒有可以應對的方法,只能一邊倒的被天上嗡嗡作響的機器屠殺。炸彈劃破空氣墜落時那尖銳的呼嘯聲,讓每一個北洋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面。爆炸聲響起,爆炸後哭爹喊娘的聲音響起。這已經不是行軍而是行刑。

一開始北洋軍還干站在那裡挨炸,後來聽到飛機或者炸彈的呼嘯,不管炸彈是不是朝著自己的方向過來的,北洋軍大隊就連滾帶爬躲在路邊。這部隊一散開,想再收攏起來就得花費很久,令北洋軍官更加氣惱的是,越是躲,士兵們越是明白了距離大路越近,被炸彈炸到的幾率越高,他們跑得離路邊越來越遠。這個收攏部隊帶來的更大麻煩。學會了躲避之後,北洋軍傷亡數量急速下降,行軍速度則不能用「下滑」而是得以「墜落」來形容。原本計畫中兩天就可以完成的行軍,現在走了三天剛走了一半。

北洋軍的遲緩極大出乎工農革命軍的意料之外,原本的軍事計畫如果要推翻重來是不可能的,第一步調整的是對臨漳縣敵人的圍殲。原本計畫中,臨漳縣將是工農革命軍與北洋援救部隊的會戰場所。既然吳佩孚不給力,柴慶國只好牛刀殺雞,把原本用於戰鬥的一個軍投入了圍殲戰。

當然,真正的戰鬥並非要拿人命去填,戰爭主力是軍直屬的炮兵旅。夏收時節天氣晴朗,可視範圍極大。在空軍的指引下,炮兵幾輪試射後就把火力精準的定位在敵人密集的城頭以及幾處集結點上。

只打了兩百多炮,柴慶國就覺得心疼。雖然戰鬥準備了近萬發炮彈,75炮的數量卻不大。「空軍怎麼還不撒招降傳單?」柴慶國問道。

「別急,這不是開始了么?」信任河南軍區政委熊明楊說道。果然,飛機下方開始出現雪片似的小點,飄飄洒洒的落進了臨漳縣城。

又過了一陣,工農革命軍派人前去喊話勸降。城內守軍當然不肯投降,他們直截了當的請求工農革命軍放他們走。

「放他們走?想什麼呢?繼續炮擊!」柴慶國懶得再多說什麼。又打了兩百多炮,城頭上就挑起了白旗。畢竟在城裡面塞上萬把人,這密度未免太大城外密密麻麻的陣地把敵人外逃的路封得死死的,除了投降之外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解決了臨漳縣的敵人,下一個考慮對象就是正在路上的吳佩孚。邯鄲的敵人有二十幾萬,吳佩孚這次帶出來十萬人。原本的計畫中,工農革命軍將在臨漳縣與這股增援部隊進行會戰。中間不到百里的距離上,圍點打援什麼的都很方便。現在吳佩孚總出走來40里地,這要是氣候條件好,加上眼力強勁的,一眼就能瞅出40里地去。在這麼一個尷尬的距離下,包圍殲滅戰就變得極為棘手。

「分割敵人,逐一殲滅是沒錯的。有一線可能我們就要打殲滅戰。若是把敵人二十萬人都會放到邯鄲,攻打起來就太費事了。」熊明楊與工農革命軍其他政委一樣,都是戰功卓著的軍人。

柴慶國倒不在乎有人爭論,他雖然是司令員,但是在軍區黨委裡面他也只是常委和黨委副書記。高級指揮員都是黨員,黨委會實際上已經等於作戰會。他用手指在地圖上划了一道,「哪支部隊能夠卡住這條線,截斷北洋軍。咱們能不能做到,這條線兩邊可都是十萬人。」

柴慶國這次指揮三個野戰軍,共三十萬人的部隊。三位軍長十二位師長們都是工農革命軍軍校出身,「打殲滅戰」「分割包圍」是大家共同的思路,只要有可能,這些高級指揮員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這樣的選擇。所以,他們完全可以理解柴慶國划出的那條線意味著什麼。北洋軍不會束手待斃,一旦發現被包圍,突圍的與援救的都會拼了老命。這條防禦線上將承受敵人可怕的壓力。這些同志倒不怕死,但是失敗意味著整個戰役的重大挫敗。誰也不敢輕易站出來表態。三十萬人的期待,光想想就令人感到沉重。

「要不我帶部隊上吧。」軍區副司令楊寶貴打破了沉默,「哪個部隊願意和我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楊寶貴身上,就北洋軍當下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打仗倒是不怕。不過到現在為止都沒人提出改變包圍殲滅戰的思路,讓同志們感到了司令部堅定的決心。

「為什麼一定要打這麼一個硬仗,圍困不行么?」12軍代理軍長顧璐終於忍不住說話了。12軍是工程兵部隊而不是野戰軍,不過解放河北是缺不了工程兵的,不用說別的,光一個土地測量就得大量使用工程人員,至於河道休整更得工程兵部隊。這幾天臨漳縣收割工作就是工程兵部隊承擔起了絕大多數勞動。

既然是討論會,大家想說什麼都可以,更別說顧璐的提問完全不是無理取鬧。

楊寶貴回答了這個問題,「北洋軍的援軍很可能會前來援救邯鄲,在他們前來援救之前,我們先打掉了出來的這支部隊後,就可以猛攻邯鄲,一旦殲滅邯鄲的二十萬敵軍,北洋就等於斷了一隻胳膊。」

顧璐並非純軍事指揮官,所以在之前的戰役策划上一直沒有太多發言,聽了楊寶貴的話之後,顧璐沉默了片刻才答道:「邯鄲只是河北的一角,如果咱們攻取了邯鄲,北洋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玩命的奪回邯鄲。只有邯鄲還有敵人部隊的時候他們才會考慮救援。既然咱們一定要和北洋軍在平原上作戰,那為什麼不把北洋軍拉出來打?大家都說吳佩孚是北洋軍裡面很能打的,就這麼一支很能打的部隊在空襲下行軍就跟蝸牛一樣,為什麼其他北洋軍就能比吳佩孚更能打?更何況,如果北洋軍強行來援救,我們專心打北洋援軍不就好了。我堅定支持打殲滅戰,消滅敵人有生力量。不過北洋又不只是吳佩孚這一支軍隊。要是能殲滅10萬20萬援軍,北洋軍要麼命令吳佩孚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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