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群黨並起 第191章 路線分歧(二)

人民黨1912年淮海省整風運動首先遇到了情報泄漏的情況,甚至某種程度上改變了高層的整風路線。由黨內整頓直接成了走群眾路線。在很大一部分淮海省高層幹部心中,至少在陳天華心中,「泄密者」是一大塊心病。大家都知道泄密者是4406師師長周鎮濤周圍的那群人中的一個或者一批,卻沒能準確找到直接責任人。聽到劉勇勝彙報抓到了泄密者,陳天華心中大喜,他連忙壓低聲音問道:「到底是誰?」

沒等劉勇勝回答,陳克接過了話頭,「劉勇勝同志,不要在這裡說,你們把情況整理一下,我們回去之後專門開會討論此事。」

等劉勇勝離開之後,陳天華興奮地說道:「這次可以把那批人一網打盡了。」

見陳天華如此激動,陳克用手捂住嘴,好不容易才把大笑聲給憋住,「哈哈,天華同志,你準備把誰一網打盡啊。」

與陳克討論過多次,陳天華知道陳克在笑什麼,「完全要把這件事當成紀律問題?」

「這件事本來就是紀律問題。泄密的人幾千年前有,幾千年後還會有。不可能到了咱們這裡就沒有泄密的人存在,也絕對不可能一網打盡。既然如此,所有的問題都是一個紀律問題。天華同志你管黨政,你應該很清楚,這件事根本不是敵我矛盾。」陳克一如既往的堅定。

陳天華知道說不動陳克,乾脆就不耽誤這個功夫。兩人又聽了外面的同志們開會,陳天華裡面有事,對同志們談到了什麼幾乎是聽而不聞。

好不容易等會議散了,先是連長以發津貼的理由把同志們都給列隊帶出去。陳克才與陳天華出了會場的大門。陳克主動說道:「這個會開的很好,我對同志們有了絕對的信心。」

「何以見得?」陳天華從沒見過陳克有過如此之高的評價。

陳克看起來相當興奮,「具體工作我沒參加,我也不知道。可是談論的核心只有一個,就是必須勞動,就我看到的情況,每個同志現在都認為應該勞動。即便是有爭論,也是爭論如何能夠更有效勞動。我實在是太滿意了。」

「一日不勞,一日不食。勞動本來不就是應該的么?」陳天華對陳克如此之高的評價有些不解。

陳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時代的緣故,在21世紀的中國,抱持著勞動致富的人不是沒有,不過能夠不受任何誘惑,單純的想通過完成本職工作獲得報酬的人比例並不太大。由於有太多「一夜暴富」的誘惑存在,靜下心做事並非是社會主流思想。陳克自己就曾經滿腦子發財的念頭,跟喪家之犬般兀突狼奔,除了一次次的失敗,他並沒有收穫任何值得自己自豪的結果。所以聽著基層同志的會議,裡面有太多「不夠科學」的地方,對於社會勞動以及團隊合作勞動的認識上也有相當的不足,但是沒有人認為可以擺脫社會與團隊合作,單憑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奇思妙想」就能實現個人追求的。

這不能不讓陳克有相當的感動。

兩人與劉勇勝約好在省委見面,剛到了省委大門口,就見到周鎮濤站在省委大門裡頭,他一臉嚴肅的神色,看到陳克與陳天華並肩到了門口,周鎮濤挺直了腰板上前說道:「陳主席,我想找你談點事情。」

陳天華看見周鎮濤就來氣,作為泄密的主謀,周鎮濤現在出現絕非是偶然遇到。陳天華臉上忍不住浮現出嘲諷的神色。

周鎮濤自然看得出來,他對陳天華說道:「天華主任,要不你也一起來。」

一進陳克的辦公室,周鎮濤立刻說道:「陳主席,我知道組織在查泄密的事情,是我向李廣善同志詢問年後有沒有打仗的可能。這個責任在我,請組織不要處罰李廣善同志。」

看到罪魁禍首終於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陳天華長長地舒了口氣。既然周鎮濤都承認了,剩下的事情就好辦的多。

「周鎮濤同志,你原本也不知道咱們會往哪裡打。李廣善同志把這個消息告訴的你,你是問消息的人,你有什麼泄密的責任呢?」陳克微笑著答道。

陳克的話令對面的兩人都瞪大了眼睛,聽陳克的意思,他並不想把周鎮濤定為泄密者。陳天華是摸不著頭腦,周鎮濤沒有這種想法,他腦子裡面急速考慮,想弄明白陳克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想了片刻,周鎮濤答道:「可是我為了營救一些同志,把這些消息傳播出去了。如果不是給我提供戰略方向,李廣善同志也不會把本該機密的情報泄漏給別人。」

「第一,那不是組織決議,黨委會上並沒有討論任何對外戰爭的問題。第二,到現在為止,李廣善並沒有泄漏任何世紀情報,他只是告訴你了他的一些推測。周鎮濤同志,你作為師長你應該很清楚,靠譜的戰略選擇從來就沒有多大範圍可以選。別說咱們自己的同志能夠直覺地感受到些問題,就是咱們的敵人,他們如果得到的情報比較多,他們照樣能夠對咱們的行動有判斷。所謂泄密不是咱們最重要和袁世凱徹底翻臉,咱們和袁世凱翻臉這件事有些見識的人都能預測到。如果說泄密,那只是咱們的同志把咱們什麼時候與袁世凱打仗提前告訴了不該知道的人。」

周鎮濤知道陳克說的沒錯,他只是不理解為什麼陳克要如此解釋,難道是陳克並不想追究周鎮濤本人的責任了么?還是陳克說這些的目的是為了表示絕對不會放過李廣善?想到這裡,周鎮濤連忙說道:「陳主席,這件事是我害了李廣善同志,如果不是我想知道的話,李廣善同志絕對不會這麼做。所以我希望讓我來承擔這個責任。」

陳克終於沉下了臉色,「周鎮濤同志,咱們人民黨是一個講民主講制度的政黨。一人做事一人當,誰的責任誰承擔。那我問你,你找李廣善同志的時候,你是要李廣善同志透露最近的戰略方向,還是讓李光善同志去給你打聽最近的戰略方向。我話說頭裡,你別給我逞英雄,是什麼情況你就實話實說。」

周鎮濤腦子裡面激烈的思考著,他很想大包大攬的把一切責任都給承擔起來,不過他也知道陳克絕不是好哄騙的。而且即便不說實話,周鎮濤也不知道陳克準備怎麼懲罰自己和李廣善。咬咬牙,周鎮濤說道:「我問的是有沒有什麼戰略方向,李廣善同志當時告訴我,就他所了解的情況部隊可能會解放河南。」

陳克笑道:「那這不就結了。你們只是說起此事,李廣善同志也只說了自己的判斷。這違反了組織紀律,不過這並不是一個故意探聽情報的事情。我且不說你為什麼這麼做,到底是犯了什麼錯誤。戰前打聽戰鬥安排的事情多了去,要這麼追究,一半以上的同志都先得關了禁閉再說。為了當主攻部隊,我還見過到我這裡打聽消息的同志呢。」

周鎮濤聽了陳克的話,也不知道該是放心,還是不放心。聽陳克的意思,他並沒有太把泄密這件事當太大的事情,這意味著陳克不會嚴厲的懲處李廣善。不過周鎮濤並不認為陳克對整風的事情同樣會這般輕輕放下。雖然心裏面抱著不能讓李廣善承擔責任的想法,可是周鎮濤想到如果遭到陳克嚴厲的懲處,心裏面也是頗為不安。

果然,陳克收起了笑容,「既然周鎮濤同志你來了,也說起這件事了。我想問問,你為什麼要反對這次整風呢?」

周鎮濤知道該來的爭論還是得來,他像是要鼓起自己的勇氣般深深吸了口氣,這才答道:「整風撤掉了太多的同志,這些同志都是辛辛苦苦上來的。我覺得陳主席你不仗義。做錯了事情是該批評,哪怕是你私下打罵呢,可你不能毀了這些同志的前程。」

「你覺得丟了官就是沒了前程?同志們辛辛苦苦的付出這麼多,目的就是為了當個官?」陳克的臉色已經變的嚴峻起來,「那我問你個問題,咱們也犧牲了不少同志,那這些同志犧牲的時候是為了什麼?咱們剛到根據地的時候,你也參加了救災。那時候咱們一個保險團,連個官位都沒有,那些在水災裡面犧牲的同志是為了什麼才捨生忘死的?」

這個問題實在是有夠沉重,周鎮濤聽說李廣善被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同志帶走的時候就知道事情被發現了,他立刻趕往省委想見陳克。在等待陳克的時候,他也想了很多可能發生的對話。在周鎮濤的想像中,陳克最大的可能是用「矯枉過正」之類的話來解釋,可周鎮濤萬萬沒想到陳克居然會提出這麼沉重的話題。

想起那些和自己一起投身革命,在五年多時間裡面犧牲了生命的同志,周鎮濤只覺得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了。是的,那些同志並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參加革命的,包括周鎮濤在內,那時候根本沒有想過以後的事情。大家當時固然沒想到會遇大水災這樣艱險的局面,害怕歸害怕,每個同志都是玩命去工作,去勞動的,去戰鬥的。沒有人是為了官位才堅持在第一線。

想起這些同志的犧牲,又想起自己那句「毀了前程」的話,周鎮濤只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了陳克的聲音,「周鎮濤同志,我問你,為什麼黨旗與軍旗都是紅色的?」

為什麼是紅色的?周鎮濤記得聽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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