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群黨並起 第166章 勞動和平等(一)

春節將至,人民黨的領導幹部們全部做好了下基層慰問的準備,這已經是根據地的慣例。如果是陳克生長的新中國,這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越是過年過節,領導越要到工作在第一線的工人那裡送溫暖。雖然形式主義嚴重,陳克卻認為這是一個有必要堅持的形式主義。

而且最近也的確有送溫暖的實質需求,根據地大規模徵兵開始之後,就採取了強制性異地從軍的規定。例如安徽籍軍人不可能在安徽當兵,而是分散到根據地其它三省去。其他三省同樣如此。陳克不能跑去其他三個根據地,既然在淮海省,他就跑去了徐州駐軍所在進行慰問。

春節雖然三天就要到了,徐州城裡面卻很是安靜。何穎幫著陳克整理軍服,陳克的女兒陳倩如也拎著一個全新的棕毛撣子幫老爹刷衣服。其實小傢伙根本不知道這玩意到底要怎麼用,只是學著她老娘曾經的樣子,似模似樣的用雙手舉著撣子,跟刷批灰般用撣子在老爹的褲子上用力蹭。

陳克任自己的閨女鬧,何穎指著陳克的褲縫說道,「乖,你用這刷子順著這褲縫從上倒下的刷。」

「好。」陳倩如用小孩子嬌嫩的聲音答道。接著用小孩子特有的那種又興奮又專註的態度和動作開始揮舞起棕刷來。

何穎曾經訓斥過小傢伙好胡來,卻被陳克私下「談心」。陳克的態度很明確,「你可以個給她講具體怎麼干,但是你不能訓她。咱閨女也是在試圖學著勞動啊。」

對於陳克的這個態度,何穎保留了自己的看法,卻不與陳克爭辯。何穎還是很佩服陳克的學識,既然陳克始終把這個家放在心上,每次回到家就幹家務,帶孩子,還很關心何穎的生活,雖然方式未免有些「令人害羞」。例如,陳克給何穎弄出的女性每月例行公事的專用棉巾,還給何穎講述了很多女性私密衛生方面很多聞所未聞的私密問題。

何穎當時真的是又羞又惱,一個老爺們,還是這麼身居高位手握重兵的一個豪傑。沒事怎麼凈研究起女人那方面的事情來了?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大流氓問題。這是根本說不清的問題啦。

陳克回答的倒是很簡單,「你把人解剖之後,就能看到人的身體組織結構就這樣。這與害羞不害羞沒有關係,咱們作為唯物主義者,你要承認這是事實存在的事情。這是一種科學。我們要學科學,講科學,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能夠更舒適方便一些。」

雖然衛生巾用起來的確夠方便,夠體貼,可何穎對陳克的「知識面」還是不能接受。在夫妻吵嘴之後,陳克二話不說帶著何穎參觀了一圈醫學院的標本室。那次可是把何穎給嚇壞了,陳克行若無事的對著標本和圖像大講了一通人體組織結構,各個結構的功能。這種「科學」的態度讓何穎再也不認為陳克是個大色狼,很長一段時間倒是讓何穎覺得陳克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變態。

等到何穎發現,在她因為生孩子暫時不去工作的這段時間裡面,根據地內部的女性幹部們已經普及了衛生巾,接受了很多生理學教育之後,她倒也把這件事放開了。好歹給何穎講述這些的是丈夫陳克。而據何穎相熟的幾位女性幹部講述的經歷,廣大女性幹部們在參觀標本室的時候,是帶著白口罩的冷酷女軍醫負責講述這些生理衛生知識的。

「過年你這就不回來了。」何穎給陳克整理完了衣服之後說道。

「沒辦法,過了年我就回來。」陳克答道。

「可是這一開春,你又要出去。」何穎雖然每每為丈夫的地位感到驕傲,她自幼也知道,干大事的男人的確不容易顧家。原本她以為自己能夠接受這些,可是真的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她才知道很多時候心裏面的痛苦並不會因為理解而有絲毫的減少。如果只是為了得到這份所謂的驕傲,總是不能在一起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陳克躬下腰對女兒說道:「乖,爸爸現在要出去。你這會兒得停下來。」

「好。」陳倩如奶聲奶氣地笑著答道。

「乖,你先去屋裡把你年畫畫完,爸爸和媽媽一會兒把你的畫給掛牆上。」陳克笑道。

「好!」一聽自己的畫可以掛到牆上,陳倩如應了一聲後一溜煙跑去畫畫了。

陳克直起身正了正軍帽,然後對何穎說道:「咱家丫頭過了年也快該上幼兒園了。我大概派人了解了一下,現在幼兒園裡面老師的風氣不太對。我們正在整頓,到時候咱們家肯定要帶頭服從新風氣的。」

「幼兒園的風氣有啥不對的?」何穎很是不解。

「老師認為孩子是誰誰誰家的孩子,這不對。人都是平等的,既然咱們新社會了,從小這孩子受到的教育也得是平等的。所以在幼兒園裡面,老師得以孩子為主,只有誰誰誰的爹媽,沒有誰誰誰的孩子。」陳克提起這個就有些很不高興。

「咱家的孩子為什麼就得和別人家的孩子一樣?」何穎有些不高興。

「特權是有害的一種東西。滿招損,謙受益,講了幾千年。老師若是對咱閨女另眼相看,我還覺得我很有面子,這不就是一對混蛋么?而且我所謂的地位和咱們閨女有什麼關係?幾千年前,孔子就知道諄諄告誡,君子不器。一個人把自己固化成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不能夠隨著社會的需求調整自己,這就已經很糟糕了。若是以什麼貴族公主自居,我覺得這是在害咱閨女。《易經》裡面,謙卦六爻非吉則利。老祖宗諄諄教導,咱們就得聽。」陳克說道。

有些話陳克沒辦法給何穎說,就他看過的一些記錄。當年干倒了四人幫之後,有些警衛員出於「正義之心」,逼著江青的外孫喊「打倒江青」。這種惡行,即便是陳克當年是個大混蛋的時候都無法接受。他能理解這種出於妒忌心,出於對所謂「上位者」的虐待產生樂趣的想法。但是陳克本人完全不能接受,也堅決反對這種態度和行動。

陳克對於敵人,素來是一定要徹底打倒為止的。但是對陳克來說,這是一種政治問題,這是公事。在私德上,陳克絕對不接受個人道德的敗壞。打倒你,是因為我們是敵人。但是,即便是勝利者也沒有侮辱失敗者的權力。在政治思想上,陳克全面繼承毛爺爺的思路,即便知道自己的想法未免太過於理想化。陳克也希望人民能夠統治階級化。而陳克堅信,統治階級這種存在,本身就通過教育極大的克服了人性中很多負面的因素。這並不是因為統治階級天生多麼優秀,而是統治階級首先都能做了自己的主人,能管住自己。

孔子當年嘆過,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既然陳克堅持社會主義人民革命,也見過革命如果不徹底,沒有能夠把人民的境界推上統治階級之後的惡果。陳克認為自己就要盡量把革命推進到更高的層次上去。

「這又不是個兒子,這是個閨女。老師照顧點又怎麼了?」何穎卻不能接受陳克的態度。

「這男女平等了,咱閨女以後當兵吧,可能不行。軍隊么,野戰軍這等專業部隊自然不會真正向女性開放。可是她在別的行業裡面大可成為一方面的專家。女性想得到社會地位的平等,首先就要得到財產權的平等。而財產權的平等,又建立在勞動機會的平等上。女性能靠自己養活自己,不用靠男人,這才是真正有尊嚴,這才是真正的平等。我希望咱閨女能在這樣一個平等的新中國,有尊嚴的生活下去。所以我才要起來鬧革命。」陳克說著說著聲音就忍不住高起來,好歹他估計裡屋的女兒,總算是保持了基本的低音。

何穎不想和陳克辯駁這方面的事情,最近根據地裡頭已經開始討論「人人平等」的問題,何穎知道陳克在這件事上花了極大的心思,不管如何,誰反對陳克,何穎都不能反對陳克。她耐著性子說道:「我知道了。你要我做什麼,你回來告訴我。」

陳克也覺得自己家裡頭居然要談論這麼政治性的問題,實在是太傷感情了。他抱住何穎,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不好意思,我是最近是很焦躁,把工作的情緒給帶回家裡來了。你大人大量,別往心裡去。」

何穎噗哧一聲笑出來,陳克這麼一服軟,她也就不在乎陳克說了什麼。畢竟陳克不僅僅是根據地的最高領導人,還是一家之主。而且只要不牽扯一些原則性的東西,何穎發言權很大,她不是看不出,陳克其實並不贊同何穎不少對家庭事物的處置,但是陳克好歹很笨拙的掩飾了自己的反對,在口頭和一定程度的行動上也是違背了自己的原本心思,接受了何穎的安排。哪怕只有這些表示,在陳克處於明顯優勢地位的方面上,何穎也願意支持陳克的態度。

例如,何穎那五千兩私房錢,陳克除了建議何穎把錢存銀行之外,從來一字不提。何穎很清楚,這筆錢袁世凱送給她父親何汝明,而何汝明則把這筆錢拿來給何穎當私房錢。可絕對不是袁世凱在向何穎表達什麼善意。在袁世凱眼裡,何穎什麼都不是。只有與陳克在一起的時候,何穎才有了讓袁世凱表達善意的價值。

陳倩如的畫很可愛,也只能用可愛來形容。太陽,草地,爸爸媽媽中間是陳倩如。她在牆上畫過好幾次,用彩色蠟筆畫出來讓陳倩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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