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群黨並起 第68章 大工業的恐怖(九)

8月氣候已經是盛夏,英山縣的夜晚也顯得悶熱。特別是昨天下了大雨,更是濕熱。李壽顯和他的老上司兼黨校同學許廣德卻穿的嚴嚴實實的。山裡頭蚊蟲多,被咬上幾口也是頂不住的。點起了蚊香片,略帶香氣的濃煙猛熏一番,茶園的臨時住宿小屋裡頭才算是好了些。

兩人走遍了英山縣,李壽顯將整個英山縣的情況詳細的給許廣德介紹了一遍。此時兩人一面殲滅最後幾個不肯離開屋子的蚊蟲,一面繼續談工作。

「現在的工作只能說剛展開,往後要更大規模的建桑園、建茶園、修水庫,整理道路。如果可以的話,還要發電。工作可辛苦的很。」李壽顯不談自己的成績,反倒是對未來的艱苦進行著充分的預測。

「哈哈,早就聽說英山縣經濟建設搞得好,親自來一看才知道,這地方真是辛苦啊。」許廣德對自己未來的工作難度也有了深刻的認識。同志們光聽說英山搞的好,光聽說李壽顯能幹,可親眼看到在之後,許廣德才知道完全不是這回事。這麼貧瘠的山區,光走上一圈就得十幾天,李壽顯竟然能在把散落在山區各處的群眾組織起來工作,這花費的心力之大,想想就不能不佩服。如果沒有李壽顯這樣的管理和組織能力,現在的局面只怕頃刻就能土崩瓦解。

不知為何李壽顯總是感覺很不放心,他忍不住叮囑道:「前期已經發動了群眾,現在群眾那股子心氣也用了不少。後面只能靠管理,靠完善制度。你肯定辛苦的很。陳主席在黨校裡頭說了,決策的透明化很重要。一定要把流程理順才行。你也看到了,目的都是為了改善群眾生活,一個安排不當,就得出事。不是說光看著局面往前走,這就萬事大吉了。細節決定成敗。光心裡頭覺得這是為群眾好,群眾不領情的。」

這次調動的黨員幹部都是選拔出來的精銳,這種程度的認知,許廣德絕對能夠理解。「放心吧,只要抓住反剝削,抓住勞動致富,問題的焦點就是能不能讓群眾理解我們的政策。剩下的就是管理還有物質上的兌現。想致富,先修路。道路一旦暢通,物資運輸成本下來之後,群眾的生活肯定還能提高很多。」

「千萬別著急,不光政府不能著急,群眾也不能讓他們著急。我以前犯過錯誤,就是因為著急,沒能理解群眾擺脫貧困的急迫心情,結果溝通上出了問題。搞基礎建設辛苦的很,這黑鍋就得你來背了。」其實李壽顯最擔心的是這個問題。

許廣德突然感慨道:「陳主席說過,只要咱們給了群眾致富的機會,群眾們能有多瘋狂。我那時候不信,現在真的信了。若不是因為把桑樹摘採給理順了,就現在那些樹,群眾都能給採到死。就是桑樹再增加到三倍,也只怕頂不住。不過這工資給的是不是有點太高?我心裡頭怎麼都覺得不踏實。現在咱們是靠出口,如果沒有外國人買,整個英山縣只怕立刻就垮了吧。」

對這個問題,沒人心裡頭有數。陳克花錢手筆之大,這些同志想都不敢想。現在紅紅火火的日子完全是建立在人民黨手中有錢有糧的基礎上,一旦這兩大支柱有一根出了問題,後果不堪設想。教給同志們認識到現在局面的,正是陳克本人。不過敢於大手筆投資營運的,還是陳克本人。陳克到底準備怎麼解決這個糧食問題呢?

不過兩人都是優秀幹部,他們都知道「妄想」的害處。既然大家選擇了陳克作為黨主席,作為人民黨和根據地的領導者,那麼現在大家能做的,就只有服從命令,聽指揮。

蚊蟲打得差不多了,兩人掛上窗帘,點起蠟燭,對著英山縣的地圖開始研究未來幾個水庫的位置。靠天吃飯總不是長久之計,必須修建水庫,保證灌溉的穩定性。這是陳克主席在優秀幹部的培訓班中強調再強調的。

研究了好半天,也大概有了一個初步思路。許廣德忍不住嘆道:「老李,若不是你跟著我一起來干這個,我到現在還摸不著縣裡頭的門道。真不想讓你走。」

李壽顯笑道:「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全縣同志們都出了大力氣。」

「是你肯學,可不是他們真的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論學習態度端正,我是真的服了你。」許廣德嘆道,「若是跟著陳主席,我自然是心悅誠服。不過遇到其他同志,我心裡頭還是很不服氣的。陳主席說這是低級趣味,光看見別人哪裡乾的不夠,就是不看自己哪裡乾的不科學,我這低級趣味遠沒有消除呢。」

兩位同志談工作,談感受,不知不覺夜就深了。李壽顯其實不太愛熬夜,這次興緻勃勃的徹夜工作,也是因為他去蕪湖上任的日期已經非常接近,頂多到後天,他就得動身出發。臨走之前好多事情得交代。

時間過的飛快,出發的日子還是到了。縣委的同志們要送李壽顯到山下,被李壽顯給拒絕了。「工作忙成這樣,下回再送吧。」

從英山到蕪湖,最好的辦法是走山路到安慶,再從安慶坐船去蕪湖。不過李壽顯必須到湖北組織部去做人事調動,所以得繞一個大圈子,先到武漢辦人事手續,再從武漢坐船去安慶辦人事手續,這才能去蕪湖赴任。

想到陳克主席現在就在武漢,這次去武漢說不定還能見到。李壽顯就覺得有些急不可耐了。工作中積累了好多不明白的東西,如果能向全黨最睿智的那個人請教的話,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一到黃陂關,李壽顯就見到好多部隊。驚訝之下一詢問,才知道是防備水災的部隊。清末自然災害頻繁,自打庚子年開始,每個地方的災害都越鬧越大。革命黨們都把這問題歸結到「天意」上,各種宣傳上都是講,「如果不是滿清失德,氣數盡了,哪裡會有這等頻繁的天災呢?」

人民黨素來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人民黨以救災起家,天災根本不是不能戰勝,而是滿清根本沒有這等組織能力。東南自保之後,朝廷對東南也在也不調撥錢糧。地方上自籌救災,那不就是笑話么。以滿清的體制,任何一個省都沒有能力組織幾萬十幾萬人在幾十上百里長的河道上築堤防洪。且不說這人力根本湊不起來,湊起來了吃什麼?即便是有人有糧,有沒有平日里的那麼多麻包的準備?有沒有組織體系?真到了危急關頭,誰來在最關鍵的地方上進行指揮?

現在的中國也就是人民黨能夠完成這樣的工作,治水成功之後,人民黨對當地的統治也就變得順理成章。湖北北部土改完成,靠的就是這樣的實力。

不過去年堤壩修的不錯,今年汛期也該過去了。為什麼還有這麼多部隊在武漢,李壽顯完全不明白。等他到了湖北省委的時候,卻見人人歡欣鼓舞的模樣。原來從美國運來的新設備試運行成功。陳主席欣喜若狂。湖北省委大多數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新設備到底有何奇妙之處,不過能讓陳主席如此高興,應該不是小事。

李壽顯自然不知道重化工到底是何等印鈔機,在同志們的情緒感染下,李壽顯也莫名其妙的高興起來。人逢喜事精神爽,情緒高漲,辦事效率也高漲,李壽顯很快就交接了工作,登上了去安慶的船隻。沿途上卻遇到了好多艘外國商船,而且還有英國人的軍艦混在其中。他原本高興的心情立刻蒙上了一層陰影。

英國人很不高興!在人民黨向他們提供了純鹼樣品之後,英國人就開始很不高興起來。

化工工業基礎的三酸兩鹼,兩鹼是氫氧化鈉和碳酸鈉,直接生產氫氧化鈉不現實,這是得靠碳酸鈉與氫氧化鈣反應,生產出氫氧化鈉。所以歸根結底,碳酸鈉,也就是純鹼,才是工業用鹼的基礎。英國佬知道陳克是個化學家,他肯定已經弄出了全新的方法來。這個全新的工業合成方法居然沒有和大英帝國分享,英國佬自然是怒不可遏。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美國人和人民黨合作搞出了工業合成氨生產技術,這個消息伴隨著美國人本土的合成氨銷售已經傳遍了歐洲。

人民黨到沒有銷售合成氨,可人民黨的純鹼很快就在長江流域的幾個大城市開始銷售。不僅僅是長江流域,通過京漢鐵路,人民黨的純鹼直抵北京,在北洋的工業區也開始銷售。北方蒸饅頭也需要純鹼。人民黨生產的純白鹼面,大家見都沒見過。價錢比洋貨便宜了最少三成。只是試銷售,就引發了極大轟動。

陳克身為諾貝爾獎得主,歐洲人本來是用一種看黃猴子的心態嘲笑的。現在他們再也沒有這等心思,越洋電報從英國直接發到中國,要求一定要把人民黨的新技術控制在大英帝國手中。再也不能讓美國佬從中賺大錢了。

英國人素來務實,他們先是請陳克去領事館做客。得到的回應是陳克現在沒空。陳克沒空,英國佬有空,他們一面調集軍艦到武漢,一面親自登門拜訪。

聽完了英國佬的要求,陳克笑了,「生意就是生意,我們中國有句話,客大欺店,店大欺客。我看貴國想欺負我們。」

「陳先生,你這話沒有道理。我們只是想合作,沒有欺負不欺負這一說。」英國代表有點不習慣陳克這麼直截了當的態度。

「索爾維公會我想您應該知道吧。這是個壟斷性質的工會,純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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