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群黨並起 第60章 大工業的恐怖(一)

「來,乖乖,叫姥爺。」何汝明抱著自己的外孫女眉開眼笑地說道。

小傢伙看著抱著自己的這個老頭子,高興地笑著,用手去摸何汝明的臉。雖然被揪住了鬍子,何汝明反倒更高興起來,「叫姥爺。」

何穎把女兒從自己的父親懷裡頭接過來,一面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一面耐心的教著,「月月,叫姥……爺。姥……爺。」

「嘍……嘍爺。」陳克的女兒一面試圖從母親的腿上下來,一面有點應付差事的模仿道。

「是姥……爺,不是嘍爺。」何穎繼續耐心地說道。

「姥……姥……爺。」看不能掙脫母親的懷抱,月月這次的發音就正確的多。

「乖乖。」何汝明高興的把外孫女接到手裡,又親又抱。

一群大人圍著這個一歲半的小傢伙玩了一通,何穎看了看錶。對父親說道:「爹,月月快該睡覺了。你別逗她這麼厲害。」

「哦。」何汝明應付的答了一聲,還是不肯把外孫女放下。

直到何穎半強迫的把女兒要過來,然後抱進裡屋。過了好一陣,何穎才輕輕的出來。

「怎麼不請幾個奶媽呢?文青就把你們母女兩人丟在這裡,這也未免太過了。」何汝明有些不滿地說道。

「爹,我一個人帶月月挺好的。用不著請別人。」何穎用一種母親才有的驕傲語氣說道。說完,她連忙給父母又填上茶水,「爹,娘,有了月月之後,我才知道你們以前養育我多艱難。你們對我真好。」

「說什麼傻話,你是我閨女,我們能對你不好么。」何汝明笑道。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真心笑容。何穎一面感動,一面稍稍覺得有些奇怪。

何汝明喝了口茶,指著幾個大箱子中的一個說道:「對了,這裡頭是五千兩,是送給你和月月的。你出嫁的時候匆忙,咱家也沒來得及給你置辦什麼像樣的嫁妝。我這次來,一併給你們帶來了。」

「爹,這可使不得。」何穎連忙勸道。

「你爹現在我掏得起,這次我出獄之後,上門的送禮的人多如牛毛。這五千兩還是袁項城大人送來的。我清楚的很,這筆錢不是送我的。我就給你們帶來了。」

何穎一直擔心爹媽被牽連這件事。雖然陳克多次給她分析過清廷不敢殺害何家。不過這些理由何穎不過是感到萬份絕望的時候才用來安慰自己。平素里想起父母就感到揪心。聽父親這麼一說,何穎起身給父親跪下,「爹、娘,讓你們和弟弟們一起受委屈了。」

何汝明一把拉起女兒,「丫頭,不是我說漂亮話。這次你爹我進了一次大獄,倒真想開了。你不知道,我進去之後,那幫狗奴才一個個伺候的好的很。按他們說,這多少年都沒見過下詔獄了。這得多大身份才行啊。那詔獄裡頭門道多著呢。慈禧一死,他們就給我們換了上房,除了不能出去之外,比咱家都不差。」

說到這裡,何汝明用慈祥的目光看著何穎,「袁項城還準備在郵傳部給我安排個職位。我給他辭了。我現在去民政部任職。你爹我有今天的風光,都是因為你嫁了文青,這等事我清楚的很。丫頭,這和你無關,我既然許了這門親事,這就是命,命好命壞我都認了。」

何穎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到底是真的看開了,還是學會了說漂亮話。正疑惑間,何汝明指著另外幾個箱子,「那裡頭是欠文青的葯錢,自打文青起事之後,我也沒機會把這葯錢收回來給他。這次給他一併帶來了。賬單也在裡頭,等文青回來你給他就好。」

一家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何穎問道:「姑姑最近可好。」

何汝明臉色變都沒變,「還行吧。不過她不方便來。我來的時候也著急,也就沒去找她。」

何倩知道孫家只怕不會把陳克當了親戚,聽父親這麼一說,也只好嘆道:「爹,等你回去的時候把我給姑姑的信帶去吧。我很想她。」

「好。」何汝明笑著起身,「我去個廁所。」

過了好一陣,何穎才見到何汝明回來。令她稍微有些不解的是,何汝明不僅洗了手,還洗了臉。不過這絲疑惑卻因為隔壁女兒的屋裡頭傳來低微的聲音而中斷了。何穎靜靜的走進女兒睡覺的小屋去探看女兒。

趁著這個機會,何汝明湊到臉有異色的老婆耳邊低聲說道:「這是咱們何家和孫家的仇。絕對不要讓陳克摻進來。我丟不起那人。」

何汝明的老婆神色複雜地看了看何汝明,她只是續弦,不僅與何倩沒什麼血親,更不是何穎的親生母親。若說對孫家有刻骨深仇,她實在是談不上。而且何汝明此行之前,已經告誡過她不要多話。何汝明的老婆唯一不理解的是,何汝明為什麼這麼堅定的不讓陳克介入此事。

何汝明不光是來探望女兒的,他也是充當信使的。人民黨代表發表了一定要打倒滿清的宣言後就走了。議會裡頭就亂作一團。南方代表都要袁世凱給出個說法。

袁世凱老奸巨猾,他才不上這當呢。「諸公,此事事關國體,你們都是議員。決定天下命運的選票都在你們手裡,你們可以提議投票么。」

議員們也都是老奸巨猾之輩,他們更不會上這個當。誰提議,誰就是滿清的掘墓人。只要不是袁世凱和北洋議員提議,而是其他身份的議員提議,那袁世凱就可以一勞永逸的擺脫「逆賊」的名頭。誰也不肯給袁世凱白白乾事。於是北洋的人不提議,南方諸省的議員也不提議,這件事居然就這麼拖住了。

北洋軍隊強大,人民黨顯然不會把北洋當作作戰的首選對象。柿子挑軟的捏。人民黨周圍這些南方省份肯定是要首當其衝。南方諸省議員倒也像模像樣的搞了幾次串聯,討論組建諸省聯軍共同擊破人民黨。不過這也就是個討論而已。且不說聯軍能不能取得最後勝利,如果人民黨還是和前幾次戰役一樣只打一路的話,就江西的地理位置,在人民黨覆滅之前肯定得有幾個省完蛋。所謂聯軍,都是希望其他部隊出力拚命。自己躲在後頭摘果子。而諸省都知道其他省份的心思。這等串聯最後只落個無疾而終的結果。

也有些年輕的議員提出,讓袁世凱帶頭組建討伐隊伍。這麼幼稚的想法被老油條們嗤之以鼻。眾人或多或少都看出些北洋與人民黨之間的貓膩。若是傻乎乎的奉袁世凱為軍事首領,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這事情也不能這麼拖著,最後達成了一個協議。清廷是否延續,在兩年後的正式國會召開的時候投票討論。南方諸省也抱著拖一時算一時的打算。反正無論如何,這件事都得袁世凱自己去定。南方各省都沒有出頭的打算。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無論代表們對這次議會有著如何的滿意或者不滿,立憲議會終於在各種想法中落下了帷幕。袁世凱選擇了被釋放的何汝明當作自己的使者。令袁世凱有些驚訝的是,何汝明不僅沒有被牢獄之災嚇到,反倒顯得充滿了活力與幹勁。

何汝明自己其實也驚訝於自己的變化,人說哀默大過心死。想抱著那麼多的希望挺過牢獄之災是很難的。何汝明曾經深恨過陳克,不過到了後來他真的想開了。就算是陳克真的告訴何汝明造反的事情,何汝明也絕對不可能站到陳克那邊的。一切都是天意,何汝明所對抗不了的天意。

直到被放出來的時候,何汝明很是高興。然而妹妹的死,讓何汝明曾經被壓制的一切情緒突然找到了一個對象。何穎嫁給了陳克,陳克不管怎麼造反,也把何穎帶在身邊,始終保護著何穎。何倩嫁給了孫家,孫家卻害死了何倩。

何汝明也曾經上門詢問過何倩的死因,孫家閉門不見。何汝明自己盡了全力展開調查。調查結果是孫家讓朝廷的前來抓捕何倩的人看到了何倩的屍體後,就把何倩火化了。孫家看何汝明用心如此堅定,不得不來了封信。信裡頭的解釋是「何倩染了重病去世,孫家這麼處理何倩的後事,是為了方便將骨灰藏起來,以後好入孫家的祖墳。」

看了這封信何汝明斷定一定是孫家下的毒手。沒有理由,何汝明就這麼堅信著。他也發下了一個誓言,一定要親手讓孫家全家死光。為了得到這樣的權力和機會,何汝明以一種前所有為的決心和意志開始為北洋效力。充當北洋的使者與陳克交涉就是第一項任務,何汝明帶了妻子和兩個兒子一起來安徽,也要讓骨肉間團聚一次。他以後再也不想見到陳克,來見見自己女兒與外孫女的機會很可能也就這麼一次了。

在鳳台縣停了五天,人民黨終於通知何汝明出發。何汝明讓妻子和兒子們先回北京。自己一人隨著接待人員趕往武漢。冬天的武漢是極度的濕冷。然而翻滾著霧氣的武漢長江沿岸卻有大批的人在勞動。他們看著身材消瘦,卻在荷槍實彈的監工監視下從一大早就開始上工。

「那些人是幹什麼的?」何汝明問道。

「大煙鬼。」隨行的接待人員帶著一種強烈的厭惡情緒說道。

「怎麼這麼早就開工了呢?」

「想讓他們戒煙,就只有一個法子,每天讓他們吃飽之後就幹活,乾重活。累到連抽大煙的想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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