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莫道前路無知己 第216章 同盟會崩潰

在軍委正式確定二次反圍剿戰役模式的時候,前往拜會光復會的使者已經抵達了目的地紹興。

紹興現在已經很有江南革命中心的味道了。街上好多「打倒滿清,創立民國。」的標語,街頭也有聲嘶力竭做著宣傳的革命黨。必須說明的是,這在清末並不是什麼奇景,歷史上秋瑾被抓後,紹興知府貴福殺害了秋瑾。當地士紳們就提出了抗議,力爭為秋瑾「平反」。士紳們的理由很簡單,「秋瑾只是在煽動革命,而沒有實際造反。又沒有口供,滿清殺秋瑾是濫殺無辜。」秋瑾是否無辜且不說,在城裡頭貼標語,做革命宣傳這種事情實在是頗為稀鬆平常的。

紹興城之所以與眾不同,是因為守城門的,城內列隊巡邏的都是短髮。而且從軍事角度來看,這些人的部署頗有可取之處呢。

人民黨的使者名叫程銘淼,他到紹興之前,陳克已經通過聯絡站與光復會聯繫過了。早早的就有光復會的同志迎住了程銘淼。本來光復會的同志是想直接帶著程銘淼前往光復會的總部,但是程銘淼卻提出前往紹興知府衙門門口去看看。

「程先生,這有什麼好看的?」嘴裡這麼說,但是負責接待的陳伯平聲音裡頭很有些得意的感覺。到了知府衙門門口,只見守門的已經不是清軍,而是留著短髮的武裝人士。

程銘淼笑著問道:「這知府還在裡頭吧?」

「沒錯,知府大人因為身體不好,現在政務都由人代理。」陳伯平回答的很得體。

聽完這話,程銘淼用力點點頭。

光復會在池州的幾個月,主要幹部都身體會到了營運一個地方政府是何等艱難的一件事。艱苦的幾個月實際經歷對於肯學習的人來說,比讀幾年的書都要有效。這次光復會在自家地盤上的起義就表現出相當的進步。雖然還是沒能把實力深入農村,但是好歹在革命之前光復會已經針鋒相對的建起了相應的部門,而且實際控制了紹興城內相當的一部分實權。

這些行動能成功,也有些運氣的成分在裡頭。二次反圍剿開始之前,滿清在江南的部隊已經全面開始收縮。這不是各路地方部隊消極怠戰,因為南京的新軍第九鎮一旦渡江北上,江南整個就空虛了,滿清的兵力頂多用於扼守據點。在這個時候光復會率先奪取了紹興的控制權,基本沒有遇到什麼阻力。

程銘淼覺得光復會很有點學習人民黨的味道,人民黨在鳳台縣的發展也是首先奪取了縣城的控制權。心裡這麼想,程銘淼卻沒有任何評價。他是來拜見光復會請求合作的,而不是作為大員前來視察的。對光復會指手畫腳是很不禮貌的行動。

陶成章是在大通學堂裡頭接待程銘淼的。大通學堂現在作為光復會的「幹部學校」,其地位相當的關鍵。雙方見面後都沒有多餘的廢話,程銘淼把陳克的親筆信交給陶成章,然後就靜靜地等著。

看完了信,陶成章把信遞給旁邊的章太炎。他自己目光炯炯地看著程銘淼,「程先生,貴黨陳主席總是這麼客氣。」

程銘淼笑道:「大家都是要滿清,這等事情還需要光復會的同志合作才行。」

陳克在信裡頭沒有過分要求,他只是希望光復會在江南新軍的人員大力宣傳「待機而動」,讓這些人煽動軍官和士兵的「旁觀情緒」。自從人民黨殲滅了合肥與安慶的七千湖北新軍之後,各路清軍面對人民黨都沒了狂妄之氣。陳克要利用的就是這種態度。歷史上清軍本來就沒有協同作戰,陳克只希望他們保持這種傳統,在人民黨全力對付北洋新軍的時候,其他新軍觀望戰事即可。

現在的清軍與之後各路軍閥還有國民黨的部隊一樣,想打硬仗就得給賞錢,國民黨那時候出動前大撒大洋,現在的新軍也差不多。陳克不準備動用太多的力量來對付江南新軍。除了軍事行動之外,如果能夠在新軍強化煽動這種旁觀情緒,那效果自然是更好。

對於陳克的計畫,陶成章理解的並不太深刻。他只是覺得陳克從來不提出過分要求的作風很讓人滿意。唯一讓陶成章感到遺憾的是,陳克提出的要求未免太簡單,這種舉手之勞的事情還要專門派人前來,隨便表示了陳克的重視程度,但是光復會卻無法因為這個人情對人民黨有什麼恩情可言。

「不知陳主席可有別的話請程先生帶來?」陶成章問。

「陳主席要說的事情都在信裡頭寫清楚了,並沒有別的事情要我來辦。」程銘淼再次確認了自己的任務。

說話間光復會的主要幹部們已經看完了信件,章太炎說道:「陳先生並不要我們出兵相助么?」

「信里沒說的話,那就是沒有。我只負責送信。」程銘淼笑道。

光復會的幹部們雖然對人民黨印象深刻,但是真的與陳克打過交道的只有陶成章、徐錫麟、秋瑾三人而已。陳克的要求如此之低,光復會不少幹部竟然有些不敢相信。就是陳克不專門派人來聯繫,光復會也會這樣去辦,他們都能分清基本的局面。如果人民黨被打垮了,那光復會定然壓力驟增。光復會不會為了人民黨拋頭顱灑熱血,他們也只能儘力不讓江南新軍權力進攻人民黨而已。

程銘淼看光復會的幹部疑惑的目光,他笑道:「諸位,還有件事倒是需要說說。前一段同盟會的黃興與宋教仁先生到了我們根據地,邀請我們加入同盟會。陳主席已經拒絕了此事。雖然這件事與馬上要發生的戰爭無關,不過光復會既然已經脫離了同盟會,那這件事我們也不能不給大家說。」

「哼哼。」陶成章冷笑了一聲。他就知道人民黨絕不會加入同盟會,所以他也只是冷笑了一聲。「程先生,我向你介紹一下。這些都是我們光復會的同志。」

介紹完之後,大家自然是要互相說話的。光復會的幹部們或者有心或者只是好奇的開始詢問人民黨根據地的事情。程銘淼用光復會能夠理解的話解釋著大家的問題。在這問答中,程銘淼發覺自己來之前,陳克對光復會的評價實在是切中要害。陳克的原話是「光復會是一個很不專業的組織。」

「專業」與「非專業」的區別在哪裡,程銘淼並不理解。程銘淼只是人民黨中並不算出色的一名中級幹部,他在日常工作裡頭也是感覺問題很多,黨組織的很多東西都沒有學過,更別說有效理解了。他本以為自己未必能像陳主席這樣洞悉問題,但是與光復會的談話不久,程銘淼就感覺出雙方的差距在哪裡了。

對於現實問題,光復會只看到了用肉眼能看到的。對於隱藏在表現之下的矛盾衝突,光復會就很少重視。程銘淼感覺光復會的幹部們認為矛盾衝突是一种放不上桌面討論的問題。人民黨就完全不同,人民黨的工作就是要找出矛盾,然後分析矛盾。最後找到解決矛盾的方法來。

這種看似人民黨「務虛」,光復會「務實」的區別,真的應用到了具體問題上,那就是高下立判。人民黨遇到問題之後,經過對內在矛盾的分析,立刻就有了各種解決問題的具體方法出來。

例如光復會相當乎的農村問題,他們很希望人民黨能夠給出各種建議出來。但是程銘淼之所以被認為工作「不出色」,就是在農村工作裡頭他的表現並不好。即便是這樣在人民黨裡頭評價不高的程銘淼,聽到光復會大談什麼下鄉宣傳革命,聯合士紳,什麼強行剪辨。他也覺得面前這些充滿了熱情的光復會成員未免太幼稚了。

程銘淼能夠被選作信使,並不是因為人民黨把這個工作當作「貶斥」的崗位。當作信使需要睜著眼說瞎話的能力,程銘淼恰恰有這方面的資質。雖然在基層工作裡頭這種資質無法有效促進工作,但是在外交方面這可是難得的優勢。心裡頭雖然有諸多想法,程銘淼卻能態度認真誠懇,有禮有節的回答或者拒絕回答光復會的問題。

人民黨的會多,程銘淼不用絞盡腦汁的去考慮什麼,只要把回憶裡頭同志們說過話的那些被證明是錯誤的話拿出來,就足夠讓光復會的這些人起了共鳴。對於這等和欺騙無異的事情,程銘淼毫無內心的譴責。他本來就是送信的,是光復會自己要拉著扯閑篇,既然如此,程銘淼完全沒有理由傳播人民黨的政治理念,讓大家高高興興的多好。

光復會的同志與程銘淼「相談甚歡」,基本上與人民黨徹底決裂的同盟會代表黃興與宋教仁則回到了東京向同盟會彙報工作。光復會的退出給同盟會的打擊其實遠比想像中更大。由於光復會是江浙地方勢力,與士紳關係密切。而日本留學生中江浙出身,比較傾向於光復會的數量相當大。而且在此時還有一件很大的問題,孫中山因未經眾議收受日本政府資助。

日本政府對於孫中山的庇護、支持已有很久的歷史了。根據可信史料,孫中山發誓推翻清廷第一年,就和日本政府建立了聯繫,此後這些年,孫中山往來日本如入無人之境,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或許是因為日本政府在東三省問題上有求於滿清政府,或許是因為清政府主導的立憲運動順利進行使日本政府看到了新的希望,所以也就是決然拋棄孫中山。

日本政府當然也沒有完全接受滿清政府的要求,將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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