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狂飆 第54章

「文青怎麼不去躲躲?萬一有人指認出你來,豈不是憑添麻煩?」齊會深覺得陳克堅持要留在學校有些草率。一面說,一面用眼角瞟了瞟陳克身邊的何穎。

巡捕房的那些巡捕一個個氣急敗壞,瘋狗一樣在學校裡面亂走。陳克為了怕自己的老婆被人給騷擾,乾脆讓何穎跟在自己身邊。聽了齊會深這話,何穎神色如常,只是輕輕的拉住了陳克的手臂。

「昨天白天咱倆都去探監,晚上人被劫走。今天咱倆都玩失蹤,這算什麼?不打自招么?」陳克一面輕輕拍了拍夫人何穎的手,一面低聲笑道。

其實齊會深也抱著這樣的念頭,所以才留在這裡,看著陳克神色自若的與自己聊天,她忍不住嘆道:「文青,你膽子真的是好大。雖然蒙了臉,但是你這身材……」

陳克的身材在北方或許不太顯眼,但是在南方那就是鶴立雞群了。來學校搜查的人裡面,就有幾個昨天被陳克打暈的巡捕。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齊會深覺得他們看陳克的目光裡面充滿了一種危險的味道。

「就算是認出來又能如何?他們還敢抓人不成?這裡又不是租界。這裡是咱們的學校,英國佬的傳統裡面,沒有什麼重大的事情,沒有特別的證據,政府是不能來學校抓人的。復旦公學他們都進不去。更不要說來這裡抓人了。另外,這也不是什麼大案子啊。又沒有死人。不用擔心。」陳克笑道。

「做了這麼大的案子,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痛快啊。」距離陳克所在位置一百多公里外的柴慶國突然笑道。這位山東好漢其實不太愛笑,但是此時竟然笑的很是開心。

與柴慶國同船的武星辰其實也挺高興,雖然臉上依舊是平靜,但是柴慶國和他是過命的交情,還是能夠看出來的,「武大哥,你為什麼不讓我幹掉外頭那幾個被打倒的巡捕?」雖然嘴裡面這麼說,但是柴慶國其實並不太在意沒有殺人。

昨天晚上,武星辰和柴慶國突然看到華雄茂從巡捕房裡面衝出來,倒還真的嚇了一跳。四個人帶了兩支槍,陳克一支,武星辰一支。柴慶國以為巡捕房裡面出了大事,小斧頭已經抽了出來。

武星辰拉住了正準備衝進去的柴慶國,就這麼片刻,華雄茂已經到了近前。「文青開始動手了。他讓咱們準備接人出來。」

「他一個人能頂住么?」武星辰低聲問。

「我見識過文青的身手,應該沒問題。」華雄茂還記得半年多前第一次見到陳克時,看到的迅若雷霆的動作。

時間彷彿過了很久很久,巡捕房裡面好像有什麼聲音,但是在外面的人卻聽不清。他們唯一能夠確定的時沒有槍聲傳出來,陳克應該沒有用槍。不過三個躲在黑暗中的人也沒見到陳克出來。

武星辰的雙手按在華雄茂和柴慶國肩頭,每當他們稍微動彈一下,武星辰有力的手掌就會按住他們的肩頭。這些天的訓練中,一直不主張用聲音來傳遞信號,各種簡單的手勢中,這種命令停止和出擊的手式是最簡單的。武星辰的這個動作就是停止一切動作的信號。正在此時,卻見到街上出現了兩個身影,瞅他們的裝束,應該是兩個巡邏的巡捕。很明顯,這兩個巡捕都沒有注意到陰影裡面的三個人,更不知道巡捕房裡面正在發生激烈的格鬥。半夜已經很冷了,他們一面搓著手,一面快步走向大門。

就在這兩個巡捕都轉過身,背向大街,準備邁進巡捕房的同時,武星辰推了柴慶國和華雄茂一把。這是訓練了百十次的信號。雖然心裏面未必和武星辰步調一致。但是兩人的身體先于思想而動。更準確地說,華雄茂更具有進攻的意識,如果讓兩個巡捕進了巡捕房,對陳克就太危險了。

柴慶國並沒有華雄茂這樣強烈的求戰意識,他還真的是在等陳克出來。兩人都是不由自出的往前沖,是不是真心向前沖,這差別可不小。只是心思慢了一瞬,柴慶國就被華雄茂超出一米多的距離。

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兩個巡捕幾乎同時停下腳步。華雄茂在左,他鎖定的那個巡捕沒來得及扭回頭,華雄茂一掌就切在那個巡捕脖子上的大動脈上。這下子猛擊頃刻就阻斷了血管向大腦輸送血液。華雄茂看都不看身體開始搖晃的巡捕。另一隻手已經掐住了另一個巡捕的咽喉,稍微一用力,那個巡捕的喉嚨裡面發出輕微的一聲怪響,就再也發不出聲音。華雄茂已經轉到這個巡捕身後,另一隻手臂鐵箍一樣勒住了巡捕的脖子,就在此時柴慶國已經趕到,他見華雄茂已經制住了兩個敵人,不知怎麼的,一種覺得自己很沒用的情緒就冒了出來。柴慶國下意識的抽出了小斧頭高高舉起,對著崩直了身體拚命掙扎的巡捕胸膛砍去。

華雄茂根本沒有想到柴慶國居然真的要殺人,他正在努力扼住巡捕的咽喉,另一隻手按在巡捕脖子上的大動脈上。人腦供血只要中斷三秒鐘就會陷入昏迷。他雙手都用在讓巡捕陷入昏迷的努力上,再也沒有辦法阻止柴慶國殺人了。他只能稍稍向後一拖,努力讓巡捕儘可能離斧頭遠點。

巡捕被偷襲,已經是嚇得不輕。又間一把小斧頭馬上就要砍入自己的胸口,也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大動脈供血不足。反正華雄茂只感覺到那巡捕本來綳直的身體如同被泄了氣的皮球突然就軟了下去,也幸好如此,柴慶國的小斧頭只是劃破了巡捕的胸前的衣服,到沒有如同預想的那樣砍進胸膛。

柴慶國一斧頭沒有砍中,反倒激起了凶性。他跟上一步,再次舉起斧頭。武星辰身材過於魁梧,雖然讓柴慶國衝上去之後,自己也快步跟了上來。卻沒有兩人沖的快。現在終於跟上了,他倒是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柴慶國的手腕。「這次是救人,先別亂殺。」武星辰到還是能保住基本的冷靜,他地聲說道。

三人扔下已經昏厥的巡捕,卻聽見陳克的聲音傳來,「星辰守門,其他人跟我進去。」不知何時,陳克已經到了門口暗處。說完,他率先向監獄那裡奔去。華雄茂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再晚了點,柴慶國也跟了上去。

訓練的效果此時完全展現出來,在從未進去過的巡捕房,柴慶國奔行如飛。黑夜裡面看不太清楚,完全跟著訓練出來習慣走,反倒是十分輕鬆。牢房門上有鎖,陳克揮起斧頭,迅若雷霆的一斬就切斷了鐵鏈。他一腳踹開牢門就沖了進去。柴慶國跑近的時候,牢房旁邊的屋子房門大開,裡面躺著幾個人,也不知死活。只是一動不動。借著燈光看,只見那鐵鏈得有指頭粗細,竟然被齊齊斬成兩截。接著就是陳克在牢房裡面喊了一句什麼。等柴慶國跟進去,卻見陳克正用手槍逼住兩個守衛。華雄茂繞道他們背後,一人脖子上來了一掌,兩個守衛立刻就倒在地上。

陳克把槍插回腰間,沖向最裡面的牢房。這次柴慶國跟上了陳克的步伐。只見陳克在門前根本沒做什麼準備,只是舉起了斧頭,他揮斧之快用肉眼根本看不到。能看到的是門上被斬斷的鐵鏈如同兩條狂蛇一樣突然崩起,在空中發出凄厲的鳴叫,然後打在牢房門上,被斬斷的地方竟然猛地扎進了木板裡面。牢門一開,門外的兩人沖了進去,不由分說,拉著人就往外面架。裡面的同志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這猛地變化嚇住了,他們驚叫了幾聲,卻在外面有燈光的地方看出來的人明顯不是巡捕。此時陳克他們也不管那麼多,按照訓練,大家各挑了一個看著受傷比較重的同志,把他們背起來就往外頭跑。剩下的那個同志倒也機靈,更在三人後面跑得飛快。他也畢竟多次被提出來受審受刑,路還算熟。

三人到了門口,卻見武星辰正用手捂住鼻子,柴慶國聞到了一股很新鮮的屎尿味。正疑惑間,武星辰放開手掌,「有個巡捕看來是拉了一褲子。」衝進去之後,柴慶國心情一直很緊張,突然聽到這話,忍不住哈哈笑了一聲。一行人完全按照計畫,三個人背著三個同志,武星辰拽著另外一個同志,消失在黑夜中。

一面和武星辰說話,柴慶國突然又想起地上那個褲襠裡面屎尿橫流的巡捕,忍不住又是哈哈大笑。今天他已經笑了好多次。雖然柴慶國和被救出來這幾個人民黨的同志都素昧平生,但是回想幾年前,他被北洋軍和洋鬼子攆得東躲西藏,哪裡有時間去救被抓的兄弟。這次行動的成功,讓柴慶國感覺到心裏面有些安慰。

他突然想起在碼頭分手時陳克主動要回去,有生以來第一次擔心起陳克的安全來了。「武大哥,文青不會有事吧?」

「文青既然說沒事,想來應該沒事。」武星辰平靜地說道。

「雖然這麼說,我還是有些擔心。哪些洋鬼子霸道得很,這次咱們劫了人出來,想來上海已經鬧翻了天吧。」

「慶國,我知道你和文青有些小疙瘩,這次的事情鬧出來之後,黨組織肯定是要到安徽了。我想聽聽你有什麼打算。」武星辰看四周無人,低聲問道。

大家都在一條船上,船東還是上次去社會調查的時候出船的人。華雄茂把船主叫起來的時候,睡得迷迷糊糊的船主對他居然還有印象。這船還不小,大家都能坐下。此時華雄茂正在船艙裡面照顧四個同志,武星辰和柴慶國站在船頭,倒也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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