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狂飆 第13章

黃浦書社127名成員裡面,有58人是復旦公學的學生。復旦公學正式開課之後,充當現階段黃浦書社總部的作坊,白天立刻就清靜了不少。一大早,同志們就全部趕了過來。陳克立刻召開黨會。

由於復旦公學開學,原本能去工地幹活的人手也立刻減少。課程改在晚上講。這很影響黨會。所以大家約定,黨會改在早上進行碰頭會,具體內容會在晚上討論。

王啟年的請求沒什麼特別的,賣給中國人是賣,賣給外國人也是賣。既然連分子式都公開了,大家對此根本沒有太大興趣。關於嚴復的事情,沒有人做出任何反應。陳克愕然地看著同志們,同志們也瞅著陳克。

「你們沒有什麼建議么?」陳克問。

「你都拒絕了,還讓我們說什麼?」華雄茂反問道。大家對這個問題貌似不願意多提。

「我覺得文青做得很對。」齊會深總算是評價一句。

「我也沒說他作錯了。這是文青的私事。放在這裡談我覺得也未必合適。」華雄茂說道。

「私事?」聽了這個評價,陳克的眼睛都瞪大了,「統一戰線是一回事,但是政治立場是另外一件事。我今天這麼做的原因,就是要告訴大家,在黨面前,沒那麼多私事。」

看著華雄茂驚訝的神色,陳克揮了揮手。「這件事情我們晚上再說。大家有什麼別的事情么?我的發言結束了。」

「如果可以的話,工地上需要增加些人手。比起原先的計畫,工地的工作提高了。」華雄茂強忍住辯論的衝動說道。

「不是比計畫提前了不少么?」

「現在那棟宿舍樓馬上就要完工。我覺得既然已經提前了不少,乾脆抓抓緊,一氣把工作給完工算了。總占著周兄的作坊也不是太合適。」華雄茂建議道。

「你制定個計畫。看看需要多少人手。晚上彙報。」

眾人把自己手頭的事情彙報了,也沒有什麼特別著急的事情,晨會就散了。學校和醫院在一個方向。華雄茂和陳克身後跟了一堆學生,大夥熱熱鬧鬧的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按照文青所說,拜個老師也是要通報?」華雄茂的聲音裡面有著一種不解。陳克別說沒有同意拜師,就算是同意了,難道就因為這個老師背叛了革命不成。更別說還是大名鼎鼎的嚴復先生先提出要收陳克當弟子的。這在別人看來是一種榮耀,足可以炫耀的。說實在的,華雄茂本以為陳克是在變相的炫耀。沒想到陳克的想法完全不是如此。竟然把這個當成了大事。彷彿不提供,就犯了什麼大錯。

「不是通報,而是必須得到黨委的認同。一旦加入黨,沒有黨組織的認同,任何黨員不得私自拜師,假如其他政治團體。」陳克的聲音稍顯嚴厲。

「為何?」

「組織紀律裡面有規定。自己看去。」

「不能加入其它政治團抵,我倒是能懂。但是拜師這個未免有點不近人情吧。」華雄茂眉頭微皺。

陳克也是眉頭微皺,他的語氣裡面充滿了濃重的勸告意味,「的確不近人情,但是這就是黨組織。拜師本身也帶著一種思想和政治上的認同,更別說人事關係了。黨員所有的思想和政治,必須和黨保持一致。不然的話,組黨有什麼意義呢?黨不是一群人冬天擠暖和,黨是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奮鬥的政治團體。」

華雄茂低頭走了一陣,這才答道:「文青說的有道理。」

瞅著華雄茂垂頭喪氣的樣子,陳克在他肩頭捶了一拳,「不就辦了點不合適的事情么,用不著這樣啊。為什麼要開黨會,就是為了隨時討論發生的事情,現在咱們有紀律,但是缺乏條例。沒有什麼慣例,這點上本來就是很多黨員做了事情,然後大家討論。可不是我一個人說了就算的。」

華雄茂只是點點頭,卻不吭聲。陳克覺得自己繼續再說,就跟抓住華雄茂的小辮子不放一樣。他換了一個話題,「咱們後頭這群同學裡面,有沒有你覺得能推薦的?」

或許是受了方才的影響,華雄茂依然不是很有熱情,聲調也低了不少,「也就是馬馬虎虎吧。比起文青你差多了。一定要說,這裡面幹活最刻苦,最服從的是那幾個日本學生。做事情最機靈的,中國學生強出去不少。但是這才幹了不到十天,還得再等等看。」

「正嵐,我先給你透露一下,嚴復先生想介紹我去北京一趟,我倒是真的很想去。但是走之前,我希望把學到的東西全部教給大家,免得遇到問題大家不知道該怎麼做。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份內的工作。」陳克說道。

這話可算是推心置腹了,華雄茂聽完立刻就來了精神,他有些興沖沖的答道。「我會把黨的章程好好看一遍。」

這個答案陳克並不滿意。不過現在也不是吹毛求疵的時候。醫院到了,與眾人打了招呼,陳克帶著毛平進了醫院。

王啟年對毛平的評價很高,得到了王啟年的當面認同。陳克把攜帶的包裹打開。裡面是足夠給30人治療的藥物。大家檢查了藥品粉末,並沒有變質。王啟年把五套注射器和藥棉以及酒精等物給準備好。收在隨身醫藥箱裡面。毛平檢查完畢之後,在一份借據上籤了名字。

陳克又把二十兩銀子交給毛平。毛平也算是有見識的,仔細查收之後,也簽了收據。

「武漢那邊的工作就交給你了。還記得我的要求么?」

「第一,治病結束之後就回來。第二、我是去治病的,不是去賣葯的。」毛平答道。

「很好。我知道你很熱心,但是不要好心辦了壞事。這藥物本來就有可能要人命,咱們絕對不能辦傻事,辦錯事。你得把你自己的安危放到前頭,出了事,人家先抓你啊。」陳克語重心長地交代道。

「文青先生放心好了,你的可我還沒有聽完,絕對不會白白在漢口被抓了。你還有別的什麼交代么?」

「該說的我也都說了,去吧。一路順風。」

毛平告辭,踏上了為革命出差的遠程。

陳克接著和王啟年談起了生意。核心問題只在於一件事,王啟年能夠拿到什麼價格。

王啟年希望能夠以現在七折的價格拿貨,陳克告訴王啟年,最低也就是九五折。「王大夫,往南洋銷售,本來就是利潤很高的買賣。你說賣到南洋,我也沒辦法監督。這不是我信不過王先生,而是我根本就不想監督王先生。所以七折的事情提也修提。我沒辦法向其他人交代。」

王啟年聽了這話,知道絕對說服不了陳克。也只好同意了。

「陳先生,既然這樣,我們把這個月的數量說一下。我先要600份葯。」

「這葯存儲期不是很久,王大夫需要注意此事。」陳克不為所動地說道。

「這個自然,葯的事情,我一個月會向文青先生進兩次貨。」

「王大夫,那你要離開我們醫院了吧?」陳克問道。

「不會,我很喜歡這個醫院,也很喜歡在這裡工作。只要文青先生不攆我,我就沒有離開的打算。」

陳克自然沒有攆王啟年走的意思。現在各處都在鋪開,有王啟年在這裡坐鎮,一直沒有鬧出什麼事情來。陳克現在希望的是保持現狀。

接下來的幾天,各種小問題層出不清。僱人,趕工,發葯,各種事情繁瑣的不能行。陳克一面逐漸把工作更合理的分配,一方面準備著社會調查的事情。

奇怪的是,自從中秋之後,復旦公學的人來得越來越少了。陳克覺得是學校裡面忙,她們不來也不是什麼壞事,正好了的輕鬆的完成手頭的事情。沒想到,沒過幾天,一名加入黃浦學社的復旦公學學生急急忙忙的趕來,這位學生叫做慕容鵡,一見陳克,慕容鵡就焦急地喊道:「陳先生,熊銘楊這幾天在復旦公學一直散布說,您根本不是什麼革命黨,而是個保皇派。還阻止其他學生前來學社。今天下午和幾個人打起來了。陳先生,您得去勸勸。」

聽了這個話,陳克不由得苦笑了,他心裏面說道:孩子,熊銘楊說我不是革命黨,我覺得是一種保護才對啊。你們這麼硬生生的給我辯解……你們是準備要我的命么?

這位熊銘楊同學,就是中秋夜聚餐那次,悲憤的請求陳克鬧革命的那位。陳克他對一直印象很深,熊銘楊四川人,最早是在西安的南洋公學上的學。

南洋公學在當時是一所頗有名氣的新式學堂,但並沒有擺脫掉舊的封建傳統教育的羈絆;從私塾到新式學堂,管理上有很大變化,但仍舊習慣於用舊的專制、苛刻的禮教來束縛學生,同時,教師對學生中萌發的新思想也不理解,常發生對立情緒。

一九零二年十一月五日,公學五班上課時,文科教習郭鎮瀛發現師座上有一隻洗凈的墨水瓶,認為這是學生有意捉弄他,便嚴辭追查。五班學生均回答:「不知。」郭就恐嚇坐在前排的學生貝蠅伯、伍石卿,限他們三日內告發,否則加罪。經威脅,五班有一學生誣告此瓶是伍正鈞所放。十三日,校方應郭教習的要求,公告開除無辜學生伍正鈞,從而引起了五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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