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狂飆 第9章

陳克統計過黃浦書社的社友,一共127名。這次拓展訓練不強迫參加。在花了10分鐘的教導和訓練之後,大家終於能夠按照陳克的命令進行報數了。

「1」

「2」

「3」

……

……

「15」

第一排終於報數完畢。

「你們吃飯了么?為什麼聲音跟蚊子哼一樣。再報一遍。」陳克聲音不算嚴厲。前排的青年們還好些,後排的青年不少人依然有說有笑。

一陣鬨笑之後,報數卻沒有開始。陳克以洪亮的聲音來了一聲大吼,「開始報數。」所有青年們都一震,看著陳克的笑意明顯消退了一些。第一排的同學再次開始報數。

紀律和服從就是從規範化開始的,隊列訓練僅僅是第一步。而這第一步就花費了一個小時,這些人同學才算是排成了一個十乘十一的方陣。

教會大家齊步走要先邁左腳,又花去了半個小時。

向左看齊,向右看齊,又花去了半個小時。

方陣一起前進,僅僅走了十米不到,原先排的尚能稱為整齊的隊列就開始渙散了。

陳克並不灰心,按照那些回憶錄裡面講述的,當年為了訓練農民出身的紅軍一個向左轉,向右轉,就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今天的軍訓,同學們的表現已經非常不錯了。軍訓從來不是一個短期的過程,哪怕是最基礎的訓練都要持續好幾天。更何況今天只有一天。

等放羊一樣的隊列走到規定的位置,陳克面色如常的跑過去,指揮大家重新列隊,再次開始訓練。

三個多小時很快就過去了。眾人也都明顯的很累,陳克高喊道,「解散。」同學們如蒙大赦,紛紛散去了。

軍訓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光這番口令下來,陳克就覺得嗓子難受。看著青年們紛紛躲到陰涼的地方休息,陳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

不過沒多久,大家的目光落在一個不被人注意的地方,陳克扭過頭去,只見嚴復還是上次見自己時的衣服,站在那裡正在觀看眾人。陳克一直專心於軍訓,竟然不知道嚴復什麼時候來的。這個的出現實在有些意外,陳克反思自己今天早上的回答,沒想出有什麼問題。既然是這樣,陳克也不玩什麼俗套。只是迎上去簡單的見了禮。

「文青在練兵?」嚴復問,他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陳克身上,而是放在了那群青年身上。

「怎麼會呢,只是稍微軍訓一下,讓大家有些組織紀律。」陳克從嚴復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但是瞅著嚴復看著青年們的眼神很特別,倒像是在觀察軍訓的效果。陳克突然想起,嚴複本人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文人。儘管後世裡面,嚴復最出名的頭銜是《天演論》,是一個把西學介紹進中國的知識分子。但是嚴複本人實實在在的在北洋水師學堂從事過多年的工作,最後當上了校長。對於練兵,嚴復絕非外行。想到這裡,陳克不敢吭聲了,站在嚴復身邊等著嚴復說話。

嚴復收回目光,這才問道:「文青從過軍?」

「沒有。」

「今天是第一天練兵么?」

「這是軍訓,不是練兵。」陳克再次糾正道。

嚴復微微點頭,「第一天能練到這個樣子,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陳克不想讓這位老前輩對自己的辛勞成果再品頭論足。雖然嚴復不像是有什麼惡意的樣子,不過這樣的評價下去,天知道回扯到哪裡。

「嚴先生,您今天來這裡,是路過?」

「不是,既然文青不肯見,我只好過來親自拜訪了。」嚴復笑道。

「今天實在是有事。」陳克坦然說道。

「上次說的那個藥廠之事,我已經找到上海道台談過了。他想讓文青去漢口醫幾個病人。」

「我這葯只能醫一期和二期的病人,不知嚴先生可知。」陳克連忙說道。

「我看了文青印刷的東西,略知一二。我去的時候也帶了一份。那上海道台看了之後,說是應該能治。」

「這葯有毒,只怕會醫死人。」陳克連忙補充道。

「哈哈,文青果然謹慎。你那《黃浦評論》上反覆講了幾次。道台絕對看到了。我本來的意思是要把這葯推到南洋和北洋水師裡面去。結果袁某人倒是想讓我們先給他幫忙。這件事必須麻煩文青出面了。」

「我走不開。派一個得力的人去做此事如何?」

「也可以。」

「要先去見那位袁大人么?」

「不必了。道台已經交待了人來辦此事,文青派人去找此人便可。」

「我現在就去安排。請嚴先生稍候。」說完,陳克快步向工地那邊走去。

這倒是一個好機會,這年頭需要特效藥的地方主要是港口城市。只要有外國人到的地方,就有這種惡疾散播。陳克本來想找華雄茂商量一下,派王啟年醫生前去。如果派了王啟年的話,到底誰來接替王啟年的位置呢?一個名字突然就蹦了出來,陳克腳步不禁放慢了,最後陳克乾脆轉頭向毛平走去。

「你和我來一下。」陳克對毛平說道。

聽了陳克要毛平去漢口治病的想法,毛平頗為激動,一來能夠為自己非常尊敬的陳先生效力,二來是能夠一展自己的專業技能。兩個理由都讓毛平感到意氣風發。「文青先生,我一定會把此事做好。」

「我相信你。」陳克斬釘截鐵地說道。

兩人一路上談著毛平的醫學技能,很快找到了華雄茂,陳克把此事說了。華雄茂打量了一番毛平,見毛平目光堅定的回望著自己,看來是頗有信心辦好此事。這才點點頭,「文青,那麼你要我帶毛平去見王大夫?」

「這件事我們也不能完全做主。你告訴王大夫,今天的病人注射,全部由毛平來做。王大夫在旁邊指導。一旦有空,就讓毛平把醫療記錄好好讀了。」陳克對華雄茂說道。

說完,陳克又轉向毛平,「好好的把醫療記錄讀一遍,看看這葯使用過程中,病人都有什麼反應。應該怎麼應對。我只給你今天明天兩天時間,就好好做。」

「絕對不會讓陳先生失望。」

看著毛平和華雄茂一起離開,陳克又和秦武安交待了一下工作,這才跑回去向嚴復回覆此事。兩人確定,明天下午,讓負責此事的人去找嚴復,嚴復再介紹此人去見袁樹藩。

事情交待完了,陳克看著嚴復,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嚴先生,這附近也沒什麼吃飯的地方,我今天帶著大家一起做飯。嚴先生,您一起來,還是準備怎麼辦?」

「文青要親自帶大家做飯?」嚴復倒是有些稀奇。在嚴復看來,陳克也是學社的社長,自然有別人做好了吃的送過來,沒想到陳克居然要親自勞作。

「上下一體么。我身為學社的社長,遇到工作就逃之夭夭,大家怎麼能看得起我。」陳克隨口說道。對陳克而言,這不過是最基本的工作態度,即便在21世紀,陳克見過很多省委級別的幹部,為了一次全國招待會議,除了親自指揮會場布置之外,還親自上手搬抬桌子椅子。移動公司的副總,接收到了一批印刷品之後,人家照樣在門口蹲在地上把傳單一張張檢查。雖然這位副總檢查完這些工作之後,就立馬急不可耐的開車跑去和大家吃飯喝酒去了。但是這種辦事的素質,絕不是那種底下那種遇到工作馬虎懈怠的人能比擬的。

工作上親歷親為,這就是黨的傳統。在建國前,面對著嚴酷的環境,黨更是絕對貫徹了黨員帶頭的作用。即便是改革開放後,遇到危難時刻,黨員們依然挺身而出。大災之前,你絕對可以在最危險的地方看到那些平素基本見不到的身影。這就是組織的力量。

陳克自己能夠得到眾人的認同,靠的也是自己從來不逃避責任,從來不會搞什麼特殊化待遇。和大家一起做飯,吃飯,陳克覺得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嚴復並不這麼看,作為等級特權社會教育出來的知識分子。嚴復覺得得到各種特權天經地義。身為校長,如果和學生們一起吃飯,很明顯是不符合身份的事情。但是他已經能夠確定陳克有造反的意思,作為一名造反者,如果不能得到下面人的普遍支持,那只有死路一條。陳克這麼做也不是沒有先例的,中國的史書上記載過太多的造反者,都是如此招攬羽翼的。陳克這麼做,嚴復反倒覺得不錯。他笑道:「我不知道文青居然會做飯,那我可得叨擾一頓。」

「我會儘力而為。」陳克也不瞎客氣。

「同志們,開始做飯。」陳克高聲喊道。聽到這話的人,各個扭過臉看著陳克。

鍋、大米、青菜、鹽、醬油等材料早已經準備好。鏟子,木柴等器械也已經准好。陳克讓同學們按照隊列裡面十人一排的為單位編成小組。開始給各小組分配任務。年輕人在一起就喜歡熱鬧,更別說這突如其來的野炊。加上操練了一上午,年輕人們都餓了,一時間真的是歡聲笑語。

有人負責挑水,有人負責淘米、洗菜,陳克親自領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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