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來了一位年輕人 第10章

看到那把門完全堵死的高大身影,陳克笑容滿面地站起身迎了上去,「武兄,你可是來了。」

「陳兄賞臉,我怎敢不來。」武星辰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陳克也不管武星辰嘲諷的語氣,「吃飯,吃飯。大家一起去吃飯。」陳克笑著說道。

周元曉和游緱以照看作坊為理由,拒絕了出去吃飯的邀請。齊會深和何足道也婉言謝絕了吃飯的邀請。陳克和華雄茂陪著武星辰到了上次的飯店。武星辰和上次不同,這次他一聲不吭,只是覺得什麼飯菜好吃就點什麼。身材高壯的武星辰有著和身材相稱的飯量,只見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覺得什麼飯菜好吃,武星辰還讓再加一份。如果光看這做派,倒像是武星辰做東。

對於武星辰來說,這頓飯既然是陳克請客,就沒有替陳克省錢的理由。陳克專門請自己吃飯,肯定有求於自己。若是表現得謹小慎微,只會讓陳克看低了自己。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不管陳克有多大能耐,他總不敢對天地會的堂主下手。而且,這樣無禮的吃法花費頗大,陳克若是真的有求於自己,那麼以後要價也可以多宰陳克一筆。吃頓飯都要花這麼多,讓武星辰出力辦事,那肯定要的更多。

看著武星辰吃的杯盤狼藉,陳克的確覺得有些肉痛。到現在為止染布的買賣還算不錯,武星辰這一頓就吃了陳克不少錢。陳克付得起這頓飯錢,想到這頓飯就花了這麼多錢。武星辰以後的要價可不會低了。

想到這裡,陳克就有些露了怯,旁邊的華雄茂突然笑道:「武兄,放開吃。兄弟們手頭雖緊,這頓飯還是小意思。」

這句話點醒了陳克,既然想和武星辰結交,禮數總得到位。自己請武星辰吃飯,還嫌人家吃得多。這話要是讓別人聽到,只怕對自己要笑掉大牙吧。想到這裡,陳克覺得挺羞愧的。自己剛決定堅定的執行自己的想法,就鬧這麼一個大笑話,陳克很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武星辰一面大吃大喝,一面對陳克和華雄茂的表現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暗笑陳克這傢伙實在是太嫩,稍微一試就原形畢露。他也有些好奇,原先見到陳克的時候,陳克的表現的精明強幹,和現在這個小氣的傢伙完全不同,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者僅僅是陳克原先所做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真正背後指使的人是旁邊的那位華雄茂?

回想到陳克那次挑撥何益發,實實在在的給了自己一頓羞辱。武星辰開始向華雄茂敬酒布菜,完全把陳克晾在一邊。華雄茂很了解這些江湖作風,他和武星辰對飲了一杯,吃了口菜,這才笑著說道:「武兄,本來我的意思,你作為天地會的堂主,我們這些人按照禮數拜拜山就行了。只是文青對武兄很看重,文青說武兄是個人物,一定想要結交武兄。我們這裡文青作主,他既然說了,我也只有聽。呵呵。」

華雄茂這麼直言不諱的表態,讓武星辰心生感慨。華雄茂固然很不客氣,所說的一切卻足以證明華雄茂是個好兄弟。朋友做事出了紕漏,華雄茂立刻補上。再想想何益發乾的那些破事。武星辰又是一股怒氣上涌。他嘿嘿冷笑一聲,「既然華兄弟都這麼說了,陳先生這次請我到底有何見教?」

華雄茂給陳克打了圓場,陳克總算是找到了自己預先的軌道,他問道:「武兄,上次找我,除了想空手套白狼之外,還有別的想法么。」

「上次我都沒有能套成,這次還有想法,這不是自討無趣么。」武星辰冷笑著說道。

「我想和武兄在以後做一樁買賣,這樁買賣武兄絕對能做得。這上海灘上若有什麼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武兄的耳目,我會向武兄買些消息。」說完,陳克補充道,「若是武兄還有別的可合作,我當然也願意。」

「不找何益發么?」武星辰面帶嘲笑地問道。

「何益發怎麼能和武兄相比。他遠遠比不了。」

「我好歹也是堂主,陳兄想找我辦事,我可不是那麼容易打法的。看陳兄請我吃頓飯就嫌肉痛。以後給陳兄辦事,我只怕我是力所不能及。」武星辰語氣裡面都是嘲笑。

陳克臉微微一紅,「武兄,我現在也沒什麼錢。這次招待的寒酸了。不過這不等於我以後也沒錢。我一直認為,多個朋友多條路,有了武兄這樣的朋友,我的路更寬。你說是不是。」

武星辰看了陳克一眼,只見他此時已經恢複了常態,心裏面對陳克的評價又高了些。而且陳克既然能交到華雄茂這樣的朋友,未必沒有前途。想到這裡,武星辰點點頭,「若是陳兄有什麼吩咐,去找我便是。我是恭候大駕。」話雖然客氣,氣派卻是很足。

話談到這裡也就算是完工,令陳克有些驚訝的是,武星辰點的菜雖多,他卻把菜吃得乾乾淨淨。俗話說,「知道自己吃幾碗乾飯」,僅僅這點就令陳克頗為佩服。

散了場,陳克和華雄茂一起往回走。

「正嵐,這次是多謝你了。」陳克表達了自己的感激。

「文青,你在海外多年,想來是沒有結交過江湖上的好漢,沒見過這等事情。江湖好漢說什麼講義氣,都是狗屁。他們講的是面子。不管是英雄還是狗熊,先把氣勢裝出來嚇唬你。你別被他們嚇住,就沒事。」

「多謝正嵐講述此事。」

「嗯,不用謝。我正想聽文青講述革命呢。上次在蔡先生那裡,文青講革命,聽得我是熱血沸騰啊。天下四萬萬人要革命,這大勢誰能擋住。若是真的能看到這樣的世道,能領著這麼多人去革命,我這輩子就值了。」

「……」

對華雄茂的憧憬,陳克無言以對。歷史上,共產黨也不過是有了一億根據地人民,紙面數據強大出十幾倍的國民黨就灰飛煙滅了。新中國國力微弱,照樣在朝鮮把美國人從鴨綠江邊打回三八線。在20世紀初真的能有四億中國人參加革命,中國就足以撼動整個世界。但是這中間要付出的辛勞與犧牲之大,陳克並不想對華雄茂細說。

為了中國的解放,共產黨犧牲了350萬黨員。在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組織為了國家的獨立付出過這麼大的代價。在武器裝備,工業實力,都與敵人有著世代差距的困境下,就是靠了這樣空前的犧牲,才換取了中國的解放。陳克從來不是一個勇於犧牲,或者敢於犧牲的人。生物試驗要取血,需要用針在手上刺破,陳克當時鼓起了勇氣,刺了三針才算是刺破了皮膚,擠出一滴血。面對著當年隨時隨地可能就死去的革命道路,陳克對自己毫無信心。將心比心,陳克並不相信華雄茂是那種「仰天長嘯,然後衝上去送死」的——憨直的人。

「呵呵。正嵐,先別說那些大話,把染布的事情搞好,這才是當前的要務。」陳克並不認為作為穿越者的自己就能一人平定天下。1905年的陌生環境,讓陳克感覺到的是一種不安,為了讓自己能夠不表露出這種不安,陳克已經花費了極大的精力。不管最後革命能否成功,至少能把眼前的事情給干好吧。沒有當前的積累,也不會有什麼未來可言的。

回到作坊後就繼續開工。下午四點左右,華雄茂的朋友帶了錢到作坊取布。看到一百匹已經染好的布,還有掛滿了院子的布匹。這位叫做吳啟賢的商人大為讚歎。

錢到了手就分帳,連帶著齊會深和何足道的工錢也給清了。齊會深拍了拍裝滿了銅錢,嘩啦啦直響的口袋笑道:「文青兄,錢到手了,這講課也該開始了吧。」

工作計畫已經完成,陳克也不推辭,六個人聚在桌邊。陳克就開始講述《資本論》。資本論第一部重點內容是剩餘價值。按照當年政治老師所講的內容,陳克開始簡單的講述起來。當年的學生們上政治課都是痛苦不堪,陳克這次講課卻有些不同,大家都是同事,陳克以染布作坊為例,講述了商品、生產資料、勞動力、社會平均生產時間,現在這筆染布買賣是如何通過壓低成本,提高生產效率,以賺取高於別家的利潤。

前面的辭彙定義還好,講到後面的企業運作,何足道靦腆、周元曉冷漠,倒是沒有特別的表現。游緱、華雄茂、齊會深已經徹底激動了。特別是華雄茂簡直是抓而撓腮,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坐下。

陳克剛表示今天的課講完了,華雄茂已經忍不住喊道:「做個買賣竟然還有這等學問。這沒聽說過啊!」

剛講課的時候游緱本來想趴在枕頭上打瞌睡的,聽了沒多久,游緱就已經來了精神。從方才,她聽到一些關鍵之處,就忍不住用拳頭猛捶枕頭,此時她用力拍了一下枕頭,枕頭髮出了沉悶的聲音,游緱嫌不夠響,用力在桌子上猛拍了幾巴掌,「文青,多說些,多說些!」

陳克知道這年頭中國沒什麼商學專業,自然更不可能講什麼資本論。這些青年本來出身都不低,聽了這些後世「普通」的道理,當然會情不自禁。

齊會深嘆道:「文青兄講的東西,可是以國家為基礎的。這眼光可是遠大的很。」說到這裡,齊會深拍了拍口袋,銅錢發出低沉的嘩嘩聲,「我這一邊掙錢,一邊能聽到如此精妙的講述,我賺了!」

齊會深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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