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曉菲聽過了那些天書，送走了張逸夫等人，回到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穩，就又被張逸夫拉出來上了車。得知烤了半天的鴨子被人盯上，她不比張逸夫氣的輕，但在陳延睿等人面前，還是不好發作。
就這麼一路憋著，車子先停在了華北局附近，二人下車，博哥繼續送站。
在進去之前，張逸夫抓緊時間先交代注意事項。
「第一，不要提她父親。」
「第二，你要知道她父親是誰。」
「第三，她是靠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做事的。」
向曉菲連連點頭，她早從閑聊中得知了這位姥姥的風格，只是今天來得太突然了，毫無準備，缺乏底氣。
「我好歹臨時買點東西帶上吧？」
「不，別帶東西，對她來說，送東西是瞧不起她，袁鐵志就吃癟了。」張逸夫緊跟著說道，「態度上尊重，物質上淡薄，她做事是跟著理念走的，不是利益。」
「我去。」向曉菲簡直佩服極了，「哥你吃的夠透的啊！」
「還有呢，沒完。」張逸夫定了定神道，「下面是我的獨門秘訣，不外傳的。」
向曉菲就差用筆記下了。
「對待她這個人，要讓她感覺舒適，沒有距離感，要讓她感覺你喜歡的是她，而不是她的背景，要讓她感覺自己有魅力，而不是她爸有魅力。」張逸夫此刻與李蓮英靈魂合一，鎮定說道，「對待事，可以異想天開，不要保守求全，她提出的事情可以不管理論技術上能否實現，要先貼上敢想敢做視野高的標籤。」
這話向曉菲倒是能聽懂，就是太飄了：「可以細緻一點么，舉個例子……」
「舉不出來。」張逸夫搖了搖頭，拍著向曉菲道，「干咱們這行的，靠的是悟性，大方向指給你了，怎麼發揮看個人。」
「……」
「你也別慌，她那個人很有趣，會自然而然地將你代入那個節奏的。」張逸夫最後提點道，「記住，不要拍不疼不癢太過明顯的馬屁，比如你衣服真漂亮，腦子真聰明之類的，要稍微有些深度，要見到她即興而為的某種行為後，再由衷的讚歎。」
「哥……你是不是進過什麼培訓班啊，這都形成一套理論了。」
「都是被逼的。」張逸夫沉吸了一口氣，「最後，別把她當傻子，某人就因為這樣吃虧了。」
向曉菲感覺自己在這方面的境界，已經與張逸夫差了不少的距離。
進了辦公樓，張逸夫先是帶著向曉菲來到節能辦的辦公室。此時文天明還駐守在二修廠，只有秦玥在辦公室頭疼出國手續的事情。
見她家主任提前歸來，還領著一位長發飄飄看起來是個人物的女孩，秦玥連連驚訝起身。
沒等她問，張逸夫便介紹道：「這位是恆電的老總，向曉菲，賈處長不是一直要見么，今天就順便給拉過來了。」
「你好你好。」秦玥連連上前握手，「我是節能辦的秦玥。」
「你好。」向曉菲一副企業家的風範，微笑握手。
秦玥握著那還算白嫩的手，不禁驚道：「久聞不如一見，沒想到向總……這麼年輕啊。」
「哪的話……」
兩個女人開始了極度虛偽的客套。
張逸夫實在聽不下去，及時打斷道：「賈處長來了么？」
「剛剛在，來辦公室找過你，看你不在，說中午就走，讓你有事打她大哥大。」
「那應該來得及。」張逸夫伺機倒上一杯溫水遞給向曉菲，「先潤潤嗓子。」
「……」
站在賈天芸辦公室門口，張逸夫最後問道：「準備好了？」
「好了。」向曉菲是個不怕事兒的主兒，「跟周進步都打那麼久交道了，我倒要看看能不能難到我。」
「千萬別抬杠啊。」張逸夫就此敲門進屋。
此時，賈天芸正有一搭無一搭地翻著全英文的雜誌，見有人來了，也絲毫不遮掩。
「賈處長。」張逸夫引著向曉菲進來介紹道，「今天不是去二修廠開會么，剛好就把恆電的向總給拉過來了。」
「哦，向曉菲對吧？」賈天芸見了向曉菲也是驚得不淺，「這麼年輕？」
然而向曉菲卻沒有回這句話，只捂著嘴驚訝地看著賈天芸的桌子。
張逸夫的表情可就不好了，你大爺的，這才哪到哪，怎麼剛見面就這麼失態了！
「向總？」張逸夫趕緊拉了拉她。
「這……這太漂亮了……」向曉菲完全沒有理他，只盯著桌子上的東西。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其實只是一個女士提包……香檳色的，上面鑲著某種銅質的標緻，張逸夫對此完全無感，他只知道賈姥姥每天都會換一款包，其它的什麼都記不下來。
看著向曉菲痴迷的眼神，張逸夫大呼不好，女人的通病啊！妹妹前衛過頭了，這才哪年就開始敗這個了！
「這個……真的是古馳？」向曉菲指著金屬銅標問道。
「是Gucci……」賈天芸先是一愣，而後問道，「你認得？」
「也是偶然才知道的。」向曉菲激動地走到桌前，「我……我能摸摸么？」
「請便……」
向曉菲像是第一次觸摸鑽石一樣，右手顫顫向前探去，觸碰到那皮子的一刻，渾身都是一抖：「真是太柔軟了……像嬰兒的皮膚……」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比喻。」賈天芸驚訝過後，直接說道，「沒關係，你可以拿起來試試。」
「我可以么？我真的可以么？」
「請便……」
於是乎，向曉菲用一個奇怪的姿勢捧起了這個手包，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後煞有介事地往胳膊上一挎，簡直醉了。
就這麼沉迷了半分多鐘，寂靜之中，她終於覺得不對了，慌忙放下提包，臉一紅，不好意思地遞上名片：「不好意思賈處長，初次見面就失禮了，見到這個包太激動了……」
「沒關係。」賈天芸接過名片也笑著點了點頭，沖張逸夫道，「逸夫，我名片印出來了么？」
「好了，昨天放你桌上了，就在那裡。」張逸夫驚疑未定，指著角落。
「請。」賈天芸隨即也送上了自己的名片，不禁問道，「你知道Gucci？」
「最大的名牌，義大利真皮手工縫製，我要是有一天有這麼個包，真是……」向曉菲剛一來勁，遂覺得不對，趕緊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澎湃，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呵呵，對，是義大利的，向總見多識廣啊，坐吧。」賈天芸這邊招呼她坐下，「我也是不久前托朋友從義大利帶回來的，沒想到國內還真有識貨的。」
「您這是曲高和寡。」向曉菲盡量望向賈天芸，不看那包，可才片刻，她的表情又燃了，「這個……胸針……」
「這個么？」賈天芸低頭望向胸口處的衣服。
張逸夫也跟著望了過去，他從來不敢關注賈姥姥的胸，這次算是跟著混一回，從來不看沒感覺，這次一看才發現，她的胸針竟然是動物形狀的，貌似是喵星人。
不對……體型更像是豹子，那是一隻卧坐著銀光燦燦的豹子，上面的豹紋用一種藍色的東西點綴出來，最底下還有一塊大號的藍色東西，看起來挺萌，但戴著這種胸針上班真的沒事么？也罷，反正連巴干也不敢打量賈姥姥的胸。
「這個是卡地亞的那個傳說中的系列么？」向曉菲捂著嘴，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璀璨美洲豹系列配飾？」
賈天芸聞言，同樣又驚又喜：「這個你都知道？」
「我能……我能近距離看看么。」
「可以，沒關係，摸摸也可以。」賈天芸也是曲高和寡慣了，局裡的男同志基本不敢直視她，女同志也以一種很低的姿態聊天，大家就算想誇她的配飾，也不可能識貨，今兒倒好，碰到了懂行的人。
「天啊，太美了，我不敢碰，看看就可以了。」向曉菲看著那個胸針驚嘆道，「真的是鑽石豹身，藍寶石點綴，太美了。」
張逸夫差點一口老血嘔出來，那冒銀光的東西是他娘的鑽石？這麼一大快？那藍了吧唧的不是百事可樂易拉罐，是藍寶石？
去他娘的，這一個該死的胸針夠自己活一輩子了。
賈天芸十分欣慰，人最悲哀的事莫過於喜事無人分享，她一身價值連城的配飾，對周圍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異次元的東西，根本無法理解，今日終於來了一個可以分享的人了。
「這個美洲豹配飾我想收藏一個系列，其它都齊了，就是少個項鏈，很可惜……」
「都……齊了？」向曉菲簡直要飛了。
「喏。」賈天芸說著一揚雙臂，現出了左右手腕。
張逸夫眼睛都要被閃瞎了，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一個豹身鑲鑽手鐲，以及豹子圖案的鑲鑽腕錶，還配有一個豹頭樣式的鑽戒在左手食指上。
瞎了，真的瞎了，不能細看，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