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代溝

張逸夫是直著看,宋小妮則一直是偷著看,這個行為並非是從聯歡會上開始的,而是從張逸夫第一次回來就開始了。

身為兒時最好的玩伴,這混蛋自從大學畢了業就沒理過自己,這讓她也不得不多想。本來只是互相在一起覺得舒暢而已,父母卻非抬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讓這位姑娘自己也很迷茫。

她每每鼓起勇氣抬頭偷看張逸夫的時候,卻見這位死盯著自己,她又不得不重新低下頭來,過會兒再看,每來一次臉就紅上一些,最後已經紅得發燙了。

你先前不理我,怎麼這會兒又這樣?

不知不覺間,這二人被兩位娘拉到了陣前。

「你看,多合適啊!」路清秀掩面笑道,「逸夫,你也別生阿姨的氣了,都是誤會,阿姨給你陪個不是成不?別跟著連我家小妮兒也不理了。」

寧瀾一驚,這位號稱宿舍院一霸的婦女,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軟話,可見其意願之強烈。照這麼看,張逸夫將來進了他家的門兒也不會吃虧!兒子娶個千依百順的媳婦,外加一對不敢欺負兒子的岳父丈母娘,准不吃虧,這可比什麼都好。

想到這個,寧瀾立刻忽略了昨晚的談話,也拉了拉兒子道:「逸夫,好歹一起玩了那麼多年,總該打個招呼吧?」

躲是躲不掉的,上吧。

「嘿嘿。」於是張逸夫撓著頭傻笑望向宋小妮,「你也畢業了嘿嘿……」

宋小妮本以為張逸夫要說什麼,見這傻樣也不禁「撲哧」一笑,掩面道:「你能別這麼傻么……」

「嘿嘿。」

兩個年輕人終於又說話了。

寧瀾和路清秀同時鬆了口氣,這事兒還有戲。

但張逸夫後面的話又很快讓他們沉了口氣。

「你說咱倆玩得好好的,幹嘛非得搞對象啊?」張逸夫依舊撓著頭道,「不搞對象,不挺自然的。」

萬沒想到,宋小妮也很快迎合道:「是啊!咱倆就不能跟從前一樣么?」

二母四目相對,痛不欲生。

現在的年輕人,搞不懂啊。

兩個年輕人話匣子一開,立刻就這麼肆無忌憚聊了起來,從小聊到大。

終於,路清秀實在看不過去了,說是口渴,吩咐閨女給拿杯水來。

宋小妮剛一走,路清秀就迷茫地望向張逸夫:「逸夫,你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啊?」

「不是都說了?」張逸夫不解問道。

「路阿姨不明白……」她窮盡思維也不會明白的,但還是要窮盡,「男的女的在一塊兒,除了搞對象還能幹嗎?」

「我說路阿姨啊。」張逸夫見宋小妮走遠,才淡然笑道,「你是女人,說的話可以不作數,我七尺男兒,說話豈能當放屁?」

「……」路清秀一愣,她本以為張逸夫早就不在意了,沒想到這小子還記得清清楚楚,連忙勸道,「逸夫,那日咱們說的都是氣話,何必呢……」

「氣話也是話,那天說了,今天也是,我這絕不可能娶你家姑娘了。」張逸夫默默搖了搖頭,「小妮兒這麼好,你非把她當商品似的塞來塞去,這才是跌價,勸你還是讓她自由戀愛吧。」

路清秀瞪著張逸夫,已經說不出話來,張逸夫說的都什麼狗屁東西?

其實也不是什麼狗屁東西,只是二人中間隔著一個名為代溝的東西,任何話都成了狗屁東西。

但路清秀可以罵自己閨女,卻罵不得眼前的張逸夫,本事大不說,關鍵是敢鬧事,不是唬兩句能唬住的。宋遠山先前被張逸夫埋汰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也不敢招惹張逸夫這人了。

「那逸夫,我就跟你說一句。」路清秀指著張逸夫道,「你要不想處對象,就別離得那麼近。」

「這是我的事。」張逸夫擺了擺手道,「請回吧。」

被晚輩如此羞辱,路清秀真的是有些憋不住了,死揪著褲子,重又指著張逸夫道:「你記恨我,無所謂,別禍害我家小妮兒。咱們院子里,誰不知道你倆關係好?將來她還是要嫁人的!」

「你想得太多了。」

「寧瀾!你也不管管!」路清秀沒法跟張逸夫發火兒,只能轉向寧瀾。

「這……」寧瀾的丈夫是路清秀丈夫的手下,長年自矮一頭,當即也沒了主意。

張逸夫也真是煩透了這種女人,你不招她,她還找上門來煩你。此番對宋小妮透出的好意純粹是對朋友,對兒時的一種緬懷,一種尊重,到她眼裡,就成了禍害她家姑娘了,纏著不放,尤其是見到她對老娘的態度,張逸夫真的想上去抽兩巴掌。

「沒空理你,想找茬叫宋遠山來。」張逸夫大臂一揮,頗為狠厲地說道。

不覺間,他身上也沾了些痞氣與霸氣。畢竟是電廠的人,雖然職位還沒到,那實際上也管了幾十號人,喝令過幾百號人,豈是一個只知雞毛蒜皮搞對象的婦人能比的?

由於這句話聲音頗大,四周的人都望了過來,路清秀面色青紅不定,張逸夫則扶著老娘坐下,外人看著,也是暗笑不已。

路清秀仗勢欺人,欺軟怕硬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回可有人讓他難堪了。

張國棟見這場面尷尬,也連忙小聲問道:「又怎麼了?剛剛不還好好著呢么?」

「這人煩,少理。」張逸夫徑自喝了杯酒。

他像個本來西裝革履的紳士,在宴會上禮儀性親吻了宋小妮的手背,卻被一個老女人追著罵耍流氓,這著實讓人來氣。

「媽,以後你也不用哈著她了,別老低聲下氣的。」

「可……他畢竟是宋科長家的。」

「誒!寧瀾,真不用這樣!」張國棟也連忙擺手道,「最近宋遠山要調到下面分局去了,管不上的。」

「提了?」張逸夫隨口問道。

「談不上,算是一個事兒栽了吧。」張國棟搖了搖頭,「南郊那邊,有不少戶私自接電,分局的人發現了,要制止,要罰款,那些村民反倒拿著傢伙要打人,說他們交過錢的,20塊錢一年,交了錢就應該隨便用。」

張逸夫啼笑皆非,酒杯往桌上一砸:「這有趣,這有趣,這花兒活都能玩出來?那錢是給宋遠山了,還是那邊的分局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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