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十大陣圖 第兩百一十八章 紫苑之心

大陸的盡頭,劍神山。

劍神山亘古而立,方圓萬里大地皆在劍神山的鎮壓之下,九萬丈通天劍崖,如同一柄通天巨劍,伸展出了九天之外。

星芒落輝,鋪滿了整個崖顛,崖顛之上,足有數千之數的劍碑佇立,漫天星輝灑落,每一座劍碑,都好似最晶瑩的白玉,散發出蒙蒙的玉光。

在這裡,時常有劍吟聲響起,整座崖顛都被籠罩在無窮的劍意當中,雖然不是劍冢,但是這寄託了無數劍者烙印的劍碑,卻是將其擁有的劍意沒有絲毫保留的展現出來。

在這劍崖之邊,一名青袍少年長身而立,在他身邊,同樣站著一名紫衣中年。

兩人都沒有說話,少年的神色鎮定,身形不動,卻散溢出無比的滄桑氣息,而中年定身而立,無比的威嚴沒有刻意的散發,便鎮壓虛空。

在兩人的腳下,是九層九天罡風,在這九萬丈通天劍崖之上,看到的便是第九層的罡風,乳白色的罡風純凈無瑕,如同雲霧一般漂浮在九天之上。

「時間不多了。」語氣平淡,少年面色卻是一片沉凝。

「的確,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紫衣中年道。

頓了頓。

「當初為什麼不讓我出手?」

「那是變數,任何企圖超脫天道之外的,都是變數,變數,天道難容,多一份變數,我們也多一份把握。」

「難道,不怕這變數成熟了——」

嘆息一聲,少年轉過身去,看向那滿地的劍碑,開口道:「就像這這裡的劍碑,不少人都已經隕落了,這世上,誰人能夠真正不隕,既然是變數,便如神劍兩刃,傷人傷己,但是,只要能夠有一線生機,便是最好不過,上下五萬年,已經沉睡了十萬年,這一次,沒有人能夠阻止。」

「你也不行嗎?」紫衣中年沉聲道。

搖了搖頭,少年道:「到底,我只是代天行罰,終究不是這天。」

「我明白了,」紫衣中年點了點頭,「還有四十九年,大陸屏障破碎,魔神大陸合一,道不同,必有大爭,但是,到那時,天道也真正圓滿,道魔再聚,天道投胎轉世。」

「所以,我們如今需要做的,有兩件事,」少年沉吟道,「第一,四十九年後,天道轉生,只要尋到他的轉世之身,我便能夠將其再次封印,如因其隱於諸天,便是我也攝拿不到他,只有等他自己出現。」

「此外,那些人,也是一個麻煩,四十九年後,就看你的手段了,還有那鬼界,魂魄之道更是直指本源,十八層地獄,也需要有人擾亂,這些,就都交給你了。」

沒有說話,紫衣中年點了點頭,便憑空消失在原地。

「悠悠萬世,這求的,究竟是什麼?」

通天劍崖上,無聲無息,少年的話傳盪不休,數千劍碑同時顫鳴,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看著面前的無數劍碑,少年眼中玉光流轉:「即便你們知曉了又如何,天道之下,你們終究只是螻蟻罷了。」

四界歸一八十年。

金天宗,紫霞城。

紫霞城佔地五十里方圓,五百丈高的城牆全部由青石砌成,淡紫色的紫銅城門上,紫霞城三個大字散溢著無盡威嚴。

城門口,兩對二十名城衛分立兩邊,監察著進出的人群。

紫霞城,身為金天宗六大神城之一,便是兩隊城衛,也皆是有著劍客階的修為,伍長更是達到了劍師階。

這也是紫霞城,如果是其它的主城,城衛最多也就是劍者階。

人聲鼎沸,短短的半個時辰,城門的流轉宗民便達到了數萬之數。

「聽說了沒有,大陸五十宗門即將聚首劍神山,舉辦第一次大陸論劍。」

「自然,聽說這大陸論劍是為了考驗各宗年輕一代的劍者修為,年紀必須在三十歲以下,各宗拿出的彩頭更是驚人,傳聞,更有直接助劍主成就劍王的萬年靈藥,珍貴無比。」

「所以,這兩天宗門諸峰都開始篩選,無論是外峰,元峰還是主峰,神峰,外峰需要前十名,元峰需要前二十名,主峰前五十名,而我們神峰則只需要前百名,最後在論劍谷一戰,決出我金天宗如今的十大高手,跟隨宗門前輩前往劍神山參加大陸論劍。」

「呵呵,我看以布兄的修為,怕是可以進入百名之列。」

「成兄不也是如此!」

城門前,兩名青年相視而笑,聯袂步入城門之中。

兩隊城衛眼中透著感嘆,這幾天,自從紫霞峰傳下了劍諭之後,諸峰劍者盡皆而動,一時間,劍風大盛,幾乎超越了最巔峰之時。

大陸論劍,囊括了整個劍神大陸,要是能夠在這次的大陸論劍中獲得名次,便是整個劍神大陸,都要傳揚威名,對於年輕人們來說,還沒有比這更大的誘惑,功成名就,便在此一舉。

六大神峰後方,獸靈谷。

清湖之畔,一名紅紗長裙的絕美女子靜立湖邊,美目微凝,緊緊地盯著面前波瀾不驚的湖面,似乎想要將面前的湖水看透,但是即刻卻無奈地發現,這清湖幾乎一望見底,在自己面前,沒有任何的隱秘。

咚——

一顆石子墜入清湖,濺起了一團水花,青白的漣漪盪開,也同時盪開了女子的心緒。

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女子抬起頭來,紅唇微啟道:「紫姐姐又來逗妹妹了。」

「咯咯——」一聲輕若銀鈴的笑聲響起,在女子面前,一道紫色的曼妙身姿顯化出來,那顯得有些慵懶的身形充斥著無盡誘惑,便是紅裙女子也露出了幾分痴迷,但是很快便恢複了過來。

「怎麼,還在想那個小子。」紫苑美目轉動,輕笑道。

面色一紅,烈焰連忙轉過身去:「紫姐姐又取笑我,烈焰只是在看湖靜心而已,並沒有去想其它。」

「哦,真的嗎?」紫苑雙手背負身後,腳步一轉,便來到了烈焰面前,「我可是感覺到你的心神搖曳,若是再望湖靜心,怎麼心神卻愈發地不平靜。」

「這——」

「怎麼,還不承認?」紫苑嬌笑道。

「姐姐——」烈焰不禁面色一紅,眼中顯露了無限嬌羞,這讓山谷中剛剛落下的一名壯漢看得目瞪口呆。

「赤狐!」眼中寒意迸發,烈焰正待轉身,便聽聞背後一陣驚人的怪風破空,再看背後,哪裡還有壯漢的身影,只有原地留下了一方丈許深,數丈方圓的土坑。

「可惡!」烈焰銀牙緊咬,恨恨地瞪著一方虛空。

看著烈焰的模樣,紫苑終於露出了一抹迷惑之色:「這就是人道的七情六慾嗎?這是怎樣一種感覺?」

微微一愣,烈焰看向紫苑,輕聲道:「姐姐沒有經歷過嗎?」

搖了搖頭,紫苑道:「沒有,在最初,我只知道,天人魔三道合一,便能夠超脫天道,可是當我吞噬了道魔二道之後,卻忽然發現,自己得到的人道,並非是真正的人道。」

「不是真正的人道?」

「不錯,」紫苑點頭道,「這也是我到這裡來的原因,這數十年來,我看到了許多東西,生死輪迴,悲歡離合,那些普通的宗民,乃至是普通的劍者,他們短暫的一生,我還是不明白,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那樣,難道,短短的數十年時間,便要那樣渡過?」

說著,紫苑臉上的迷惑更盛:「什麼是情,什麼又是欲,在我看來,都是阻礙劍道的心魔壁障,但是,它們又偏偏組成了人道,這要我如何吞噬,如何超脫?」

「超脫?」烈焰的神色凝重起來,「身在這片天道世界,姐姐你想要超脫出去,又豈是那樣簡單。」

輕笑一聲,紫苑道:「如果真是那樣簡單,那要天道何用,我要超脫何用,我求者,不過這片天地,再無一物能夠主宰我命。」

「我求者,不過這片天地,再無一物能夠主宰我命,」烈焰喃喃一句,忽而眼前一亮,「或許,我有辦法幫姐姐。」

「哦——」紫苑不禁眼前一亮,「妹妹有何辦法。」

沉默片刻,烈焰抬起頭來,鄭重地看著紫苑道:「沒有拿得起,如何放得下,只有真正融入了,才能夠超脫其中。」

「妹妹的意思是——」

「不錯,只有姐姐真正融入了其中,方才能夠找尋到那本源的存在。」

「融入其中。」紫苑沉吟道。

「在人族中,有一句話,」烈焰開口道,「那是我在陸家莊看到的,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紫苑眼中的精芒頓時大盛,即刻並指成劍,朝著烈焰躬身一禮,「姐姐他日若能有所成就,必不忘妹妹大恩!」

說完,紫苑轉過身去,臉上再次浮盈起了那魅惑眾生的微笑。

「世間百態,便讓我來嘗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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