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十大陣圖 第四十一章 天人大道

無邊的黑暗天幕之上,各色繁星點綴其上。

銀紫色的劍魂之中,就連三魂也變幻成了銀紫色,一層乳白色的鋒芒之氣縈繞其上,相比於之前的鋒芒四溢,此刻的劍魂之上,卻罕見地多出了一股柔和,凌厲的鋒芒之氣,如果說之前是一塊黑鐵,那麼此刻便化成了一泓鐵水,鐵水鎮壓,更多出了一份熾熱。

天人合一,天與人合!

神庭識海之中,千丈識劍之上,那青色的道字散發出了蒙蒙的青芒,將整個識海照得透亮。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

不知為何,這許多的字眼逐漸地在腦海中明晰起來。

陰陽殘書!

不予細想,陸清便沉入了這在腦海中響起的珠璣字句中。

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萬物與我為一,悟得來,擔柴挑水,皆是妙道,是以從心所欲,不逾矩!

天樞之上,天氣主之;天樞之下,地氣主之;氣交之分,人氣從之,萬物由之——

這總綱的百十來字,便如同黃鐘大呂敲響識海,又好像天道之音,貫穿氣血,通達本性。

天道非劍道,人道非天道,天人合一,而成大道!

緩緩地睜開雙眼,此際,陸清身上綻開的鋒芒之氣剎那間收斂乾淨,又在即刻密布全身。

如果說之前陸清身上的鋒芒之氣是神劍無鑄,堅不可摧的話,那麼如今便成為了至柔鐵水,水滴而石穿。

目視著面前的死樹,陸清的眼中不再有之前的滯礙,而是多出了一份淡然,飄渺,似乎這世間的諸多大事再不能動搖本心。

「剛柔之道,便是本源之道,劍魄第一道!」陸清低聲喃喃道。

此際,他終於明了了劍魄本源的劃分,原來,這一步跨出,是這樣的艱難。

劍魄境,魂魄合一,窺得人身本源,從而突破桎梏,壽命延長,然而這第一步,便是要打破之前的法度,勇猛精進,化成進退隨心,便是要將之前的劍道意志完全打碎,重新凝結,這樣的改變,還需要心誠意實,雖然聽上去簡單,但是真正做到,卻是難如登天。

心中定意,陸清不禁有些感慨,如果當初他依舊堅凝不屈,死守紫霞的話,那麼也不能真正跨出這一步,撕毀之前的意志,不是顧及宗門的許多,還有他陸家的千年基業,他也不會離開,這便是因由,當日種下了苦因,在不久的今日,便得到了甘果。

至此,陸清對於劍魄之路,心中已經有了明了的方向。

「好一個真龍劍皇,當真不凡!」此際,一道蒼老而柔和的聲音在面前響起。

抬首望去,卻見到君莫圖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名灰袍老者。

老者慈眉善目,雖然身上死氣瀰漫,殺戮劍意攝人心魄,但偏偏有著一股生機盎然,矛盾之極。

「劍魄宗師!」陸清微露驚異之色,神色卻是沒有半分的慌張。

「呵呵,小友能夠領悟剛柔之道,日後劍魄可期,實在可喜可賀!」老者卻是捋了捋花白的鬍鬚,面露讚賞之色。

「前輩客氣了。」陸清微微躬身一禮道。

「好,不驕不躁,果真已經領悟了剛柔之道,加上這一身的浩然正氣,天道宗師位業,不遠矣。」點了點頭,老者從虛空中落下。

「坐——」

也不客氣,陸清當即與老者兩人坐了下來。

面色有些複雜地朝著陸清看了兩眼,君莫圖沉聲道:「沒想到,陸大師卻是走到了我等之前。」

淡然一笑,陸清卻是沒有開口。

「少主不用羨慕,我人道一脈雖然進入劍魄境有大困苦,但是只要能夠領悟人道本源,照樣能夠剛柔並濟,成就宗師位業。」老者眉頭微皺道。

點了點頭,君莫圖當即收斂了面色,恭聲道:「多謝太上長老提點。」

擺了擺手,老者的目光重新轉到了陸清的身上,開口道:「不知道小友對於萬法歸宗領悟了多少?」

萬法歸宗!

陸清心中一動,沉聲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道三千,劍道三千,萬法皆可為劍。」

「萬法皆可為劍!」老者悚然動容,深深地看了陸清一眼,方才感嘆道,「沒有想到,小友卻是走到了我們前面,技近乎道,小友已經得道。」

搖了搖頭,陸清道:「得道容易成道難,晚輩還有許多路要走。」

「呵呵,小友太過謙虛了,古往今來,不說現今五萬年,便是上古蠻荒五萬年,真正能夠得道的,也是少有的絕頂人物了,不得道,便成道,成何道,止於何道,古往今來,十有八九如此,而得道者,得成道,便無道可止,前路無窮啊。」灰袍老者慨然道。

頓了頓,老者繼續道:「小友可知劍魄幾分?」

「劍魄幾分?」陸清沉吟片刻,開口道,「劍魄三分。」

「哪三分?」

「一分劍帝,剛柔並濟,二分劍尊,陰陽輪轉,三分劍祖,天人合一!」

「不錯,小友果然悟了,」老者點了點頭,「這便是天道宗師之分,也是我人道宗師之分,只是以我人道衍天道,卻是難上加難了,古語有云:道不同,不相為謀,道不同,而要合一而悟,卻是難了。」

沒有說話,如今領悟了本源之分,陸清也終於知道了人道與天道的區別,劍者以人道修天道,本身只要體悟人道本身即可,而專修人道,則須以人道衍天道,其中的艱難,更多出了一倍以上。

「不知小友接下來要去往何處?小友既已自逐紫霞宗,我生死門願意掃榻相迎,以長老之位待之。」

「太上長老!」君莫圖本來還在體悟著陸清兩人的對話,但是此刻卻是一下子驚醒過來。

「本長老自有分寸,少主無須擔心。」說完,老者目光緊緊地盯著陸清,似乎要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麼,「如果小友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出來,如果我生死門無法辦到,老夫私人卻可以單獨出手。」

一名劍魄宗師的承諾,陸清心中微滯,還是一名得道宗師的承諾,這些的分量,卻是已經有了足夠的誠意。

沒有遲疑,陸清搖了搖頭,道:「前輩既然知曉晚輩,又怎會不知道晚輩的心意呢?」

面色微凝,老者既而放聲大笑起來。

數息後。

「好,不愧是悟通了本源劃分,劍魄可期的人物,卻是老夫妄想了。」

頓了頓,老者沉聲道:「等到小友成就劍魄之日,老夫一定登門拜訪,到時候,你我二人切磋劍道,也讓老夫見識一下小友的領域威能,說來,小友是老夫數百年來唯一一個看不透的後生了,呵呵,時間過了,老夫先去了,少主保重!」

話音一落,自老者丹田之中,一柄漆黑如墨的白靈級神劍激射而出,逐漸長成了丈長,而老者隨即便落到了這劍身之上。

「太上長老!」君莫圖呼喊一聲。

咻——

虛空中黑紅色的劍光一閃,陸清目光一凝,便知道,老者已然離開了兩百里遠。

這便是劍魄宗師獨有的劍道神通:御劍而行!

只有魂魄相合,滋生鋒芒之氣,方能與神劍相融,真正達到人劍合一之境,從而人劍相御,踏劍而行。

到此際,劍魄宗師的速度,便真正達到了驚人的程度,日行數十萬里,也是無比輕鬆之事,乃至擁有了諸多神通,神念御劍,殺人於千里之外,也不過是普通之極。

沒有任何的回應,君莫圖也知道,這名太上長老是真正離開了。

「君大師,陸某也要去了。」

「陸大師也不多留幾日。」君莫圖微征,卻是露出了微笑,從剛剛太上長老的話,他也知道,如今的陸清,已經是真正觸摸到了劍魄境的絕頂人物,加上其三劫劍皇的修為,怕是十年之內,必能踏入劍魄宗師之境。

這樣的人物,只有在如今拉攏,方能夠有大收穫。

不過陸清卻是淡然一笑:「在下還有要事,卻是不便停留了。」

「哦?」君莫圖略微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那君某就不留陸大師了,陸大師如果日後有需要,可以通過這枚劍令感應我生死門弟子,劍魂境之下,皆可調遣。」

說著,君莫圖翻掌將一枚漆黑紅色的劍令送到陸清面前。

此刻,陸清卻是沒有思緒,坦然地收了下來。

咻——

一步踏出,下一刻,在君莫圖的魂識範圍內,便失去了陸清的身形。

「好快!」君莫圖面色驟然間平靜如水,朝著陸清離去的方向深深地看了幾眼,良久,嘴角卻是泛起了一抹微笑,「真龍劍皇嗎?有意思!」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