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時代

「請先生下令,屬下願付犬馬之勞助先生成就大業!」劉禹和李韜向譚延闓行軍禮說道。

譚延闓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匕首,頭一擺將辮子甩到身前,手一揮兩尺多的辮子便斷落在他的手中,隨手仍在地上。劉禹則一把揪下了自己留了幾年的假辮子,李韜則接過匕首也跟譚延闓一般將自己的辮子割斷仍在地上。

「我知道你們都有自己的關係網,把我的態度轉告給各級軍官……參謀部將相應的方案拿出來,最遲明天晚上我需要實際行動來,要知道我們做的事情就如同割掉的辮子一樣,掉下來就再也接不上去了,況且我寧可死也不願意再留著這條辮子!」譚延闓肅容說道。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頭,就算譚延闓渾身塗滿潤滑油,這條辮子一落下也就代表了他和這個王朝的決裂,兩者之間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中間沒有第二條路可選。譚延闓以割掉辮子這種形式徹底向自己的親信明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對於留德士官系的腦子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心中很清楚,這些軍官腦子裡面未必是民主政治,他們內心中支持自己無非是建立一個強大中國,他們相信在譚延闓的領導下一定可以做到這點,只要譚延闓不去做皇帝,這個問題就不大。

譚延闓讓陸軍參謀部拿出一套造反方案,其實參謀部早就在秘密準備這件事了,譚延闓一開口,李韜只是在參謀部的文件箱中檢索一下便拿出了一套方案——這不是第一份方案,類似的還有好幾份,不過因為北洋陸軍防區和人事變化在不斷的變更中,尤其是在第一、三、四鎮隨同蕭軒和楊超進入東北之後,這份方案變動已經很厲害了。

「現在已經派船去鴨綠江口去接蕭軒的部隊了,眼下要按照先生的意思儘可能的不產生太大的破壞,那我們的兵力還處於比較匱乏的階段,當然我們並不怕打仗,事實上以北洋陸軍的素質,整個中國也沒有幾支像樣的軍隊能夠充當我們的對手……不過屬下還是希望能夠將蕭軒的軍隊留下來,以充實北洋原防區內的防衛力量……」李韜說道。

譚延闓搖搖頭說道:「蕭軒的軍隊今天晚上可能就會上船,我希望他們能夠開往廣東,憑藉他們的兵力至少要控制廣州周邊的區域,這些是廣東經濟的精華,我們不能把這部分精華留給別人……李鴻章病逝,接替李鴻章來主持廣州政務的多半是廣東藩司王之春,此人是張之洞的親信,如果我們能夠說動張之洞的話,那還好辦,如果不能就不得不先下手為強強攻廣州,此外廣東的革命黨也是摘桃子的,這絕對不能落到外人手中……」

「如此一來,我們必須要以北洋鎮軍出擊,警察部隊隨後進駐,至於直隸三省的綠營、河防營改編軍則最後進入,甚至只能擔任留守……這些舊式軍隊雖然重新進行了整編,但是並沒有按照計畫完成應有的軍事訓練,戰鬥力讓人無法放心,部隊紀律則更無法保證。屬下建議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將那些新改編的軍隊留下,如果出征的話也必須完全置於北洋陸軍正規鎮軍的指揮之下……」

「我給你們陸軍的要求便是儘可能的保證秩序,對地方的破壞不要太大,絕對不能出現敗壞北洋陸軍名聲的事件,一旦被發現有惡劣事件發生,那必須在第一時間有軍事法庭介入,按照『約法三章』來秉公處理,決不姑息!」譚延闓肅容說道。

「這點請先生放心,北洋陸軍都執行過城市戒嚴任務,對擾民這一項全軍都進行過多次教育,除了早期有個別士兵在天津城戒嚴之時還有些舊軍隊的習氣,經過嚴厲懲處和通報教育後,在這個問題上是可以得到保證的!」劉禹認真地回答道。

「你們對安排在南京附近的自強軍和四川的那個混成協有多少把握?!如果把握並不大的話,為了穩妥起見那發往上海的軍隊數量就要有所調整,若是有絕對把握,我們就可以省去這部分兵力,只調運少量軍隊即刻……」譚延闓問道。

上海乃是華洋雜處,經濟繁榮之地,可以說整個南方沿海以上海、廣東、江寧三個城市為中心,形成了與北方迥然不同的政治經濟中心,其中上海的地位最高。因為其租借地比較多,各方勢力摻雜紛繁,所以對待上海一定要小心謹慎,這甚至關係到列強出兵態度堅決與否的重大問題,所以譚延闓對這座城市格外的上心。

李韜解釋道:「對於自強軍我們是有很大把握的,目前自強軍鎮統張彪是軍機大臣張之洞的絕對親信,但除去張彪之外的高級軍官和所有的中級軍官都是我們的人,低級軍官也都是我們培養的,北洋出身的人在那裡威信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在必要時刻我們可以軟禁張彪奪取自強軍軍權,這是絕對沒有閃失的,但是參謀部也曾顧慮到江寧和上海的特殊關係,所以並不主張自強軍來控制上海,而是由北洋陸軍來接管上海……呵呵,說到底對自強軍我還是心中有些信不過,最重要的是我們北洋陸軍士兵的文化水平遠比自強軍要高得多,軍官掌握英語和德語很普遍,也更容易應對一些涉外事件……」

譚延闓點點頭笑著說道:「這樣也好,我的意思是讓自強軍兵分兩路,一路留守江蘇,另外一路迅速進入浙江或是安徽,如果我們兵力並不是很充足的情況下,自然優先選擇浙江,畢竟控制住沿海便是掌握了經濟命脈!」

李韜苦笑地搖搖頭說道:「原本參謀部計畫是讓自強軍掃平安徽之敵,浙江是由北洋陸軍來完成的,不過先生你要拿廣東,這就少了一部分兵力……」

「也不要這麼肯定,廣東那裡有廣東水師,就算是自強軍那裡還有長江艦隊呢!對於海軍那邊的聯繫我必須要親自出面,這些曾經是福建船政局出身的海軍將領也並非和咱們一條心,不過相對起來,海軍文化層次高,將領大多都有出國經歷,再加上他們晉陞的路線非常狹窄,所以他們未必會對這個王朝有多麼忠心……我的意思是先讓蕭軒乘船南下,若是能夠在廣東直接登陸佔領廣州那是最好不過,如果不行則北上江浙或是直接拿下福建——這些沿海省份是必須要拿下的,不然會留出很大的空洞讓一些人投機!」譚延闓笑著說道。

在譚延闓的前生記憶中,他所知道的中國海軍在歷史上原本的辛亥革命中雖然傾向於革命黨,但卻沒有多少作為,這一方面是因為起義軍對清朝海軍的懷疑,另外一方面這和海軍本身的性質有關——中國畢竟是一個以大陸為主的國家,海軍造反只能是局部麻煩,再大的能耐也不會波及全國,而且海軍造反不是軍官一個人說了算,艦長等高級軍官只能有部分選擇權。

如果若是放在日本或是英國那樣的島國國家,海軍的分量自然是重的多,要是放在中國這樣的以大陸陸權為主的國家,海軍的分量自然不會佔據主體地位。儘管譚延闓很重視海軍,甚至在他的國防體系設想中,海軍的重要性甚至比陸軍還要更重一些,但這都不能使海軍在造反中的作用超過陸軍。一旦像到了這種改朝換代的重大轉折時期,海軍最有可能採取的動作便是做牆頭草,在初期兩邊誰的忙也不幫,等優勢的一方顯現出來的時候,海軍自然會前來投靠——海軍還是需要軍港,海軍的家人都生活在大陸上,就沖這一點海軍也不敢輕舉妄動。

譚延闓只增強海軍的戰鬥實力卻對控制海軍沒有多大興趣,是出於他不會幹涉海軍的作戰,儘管他被外國人稱為遠東首屈一指的海軍專家,但自家肚子裡面有些什麼貨色,他比誰都清楚。他也算準了,一旦他造反,會用電報通電全國,海軍戰艦上都裝備了無線電電報,他一下子佔據了北中國,還將清政府的老窩來個一鍋端,他就不相信海軍對此一點反應也沒有!

天亮之後,劉禹和蕭軒則在設立在直隸總督府衙的北洋陸軍參謀部中開始忙碌,指揮北洋陸軍系統為造反做好籌備工作,而譚延闓則選擇了休息——一旦自己開槍造反,那今後的數天之中,將會是至關重要,到時候他可能連睡覺的機會都沒有。自古以來造反是風險和收益成正比的「事業」,可惜這次造反並不是讓譚延闓當上皇帝,雖然成功後他的權力和皇帝基本上沒有什麼兩樣,但是中間還是有很大差別的——他不可能像皇帝那樣過著三宮六院的豪奢生活,他雖然把持權力,不過這個權力最終還是要傳遞到別人的手中,至於是不是在自己家族內部有人接手,就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當晚十點,李韜帶著一百名精挑細選的北洋陸軍士兵乘火車返回京師——他目前是實際負責京師治安的官員,基本上相當於領步兵統領的實權,只不過譚延闓罷去步兵統領之後,這個位置就一直「懸空」。這兩年「來無影去無蹤」的炸彈爆炸案讓負責城市治安的官員幾乎各個都想去撞牆,天津知府還好些,有譚延闓一手護著,而順天府可就是架在火上烤了,步兵統領這個位置不僅是實缺,而且尊貴無比有大把的油水可撈,但是除了榮祿和譚延闓之外,誰想要坐這個位子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如果出了事,那北方荒涼的寧古塔可是等著自己吶!

沒有步兵統領,紫禁城鑰匙則被收歸內務府,而涉及到皇城安全的問題,則李韜受內務府之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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