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內外

「現在北洋水師儘管手中掌握的戰艦對日本艦隊來說是處於優勢地位,但是這並不代表戰鬥力就強於日本,只有北洋水師官兵適應了這幾艘戰艦,才能夠形成對日本壓倒性的優勢。到時候就算沒有列強的干預,在日本那兩艘戰艦建造好之前,也只能是干生氣……為了能夠鎮住日本不再生事,就必須要在短時間內提高北洋水師的戰鬥能力——劉公島上那些妓院、賭坊、煙館一概全部清除,有後台的全都給扯出來,自己不願意站出來的就全部充公。以雷霆手段來凈化北洋水師上下風氣,借文廷式等人之手行霹靂手段,轉而借中日兩國海軍的矛盾糾紛和新仇舊恨來激勵水師上下,以圖扭轉……」譚延闓說道。

「呵呵,為父可是聽說劉公島上能夠開這些與水師章程相背的產業,地產是租丁汝昌的房子,能夠立足必然也得到了水師將領甚至是北洋內部一些人的點頭啊!」譚鍾麟似笑非笑地說道。

「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以前沒有打仗上下一心齊手捂蓋,外面的人就算知道,但這水師如同合肥私產一般保護,又能掀起什麼風浪來?現在合肥倒了,水師大敗,外面常熟一系人馬緊盯著,這文廷式的摺子一出,估計內部此時是人心惶惶,除了父親之外誰又能夠護得住他們?北洋水師包括整個北洋,此時應該是最聽話的時候,孩兒覺得就是應該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拿捏一番北洋上下,該殺的就殺,該撤的就撤,違背章程的要嚴肅、不是嚴厲處理,鎮住那些丘八大爺,讓他們知道什麼是軍隊!估計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北洋上下誰敢不服?不服就把他推出去送給常熟!」譚延闓有些殺氣騰騰地說道。

在譚延闓看來北洋的墮落完全是李鴻章的縱容,李鴻章有眼光,但卻是傳統的官僚,為了維持自己和政敵對抗的資本,就算屬下犯了天大的錯誤他都要試圖去護住手下,這麼一來反倒是讓屬下更加肆無忌憚的走向墮落。

譚鍾麟讚許地點點頭說道:「恩威並施乃為官治下之首要,難得這次有人搶著替咱們站出來當壞人……既然組安你已經定下基調,不妨試試,這整頓下面官員涉及到的摺子,你寫好後就可以遞過來,為父可以替你擔著……不過這個時間也不能太長了,既然是雷霆手段就要夠狠夠快,否則時間長了,下面的人可就不吃你這套了……」

譚延闓笑著說道:「孩兒省得,不過最近孩兒也要協助恭王面對列強聯合向日本施壓的事件,俄法德三國已經開始做出實際的行動來表明它們的決心,而列強的領頭羊英國估計也就是在最近這兩天將會表明自己的態度。這對於我們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日本恢複的越慢對我們也就越安全,以前合肥在時雖然認識到日本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但從來卻沒有想到與之打仗;現在父親取代了合肥,孩兒以為切不可有這種想法,我們應該隨時準備和日本打仗,尤其是在常熟一系人很可能會採取對付合肥那樣的方法來對付我們的時候,軍械可能要落後與日本,但在人員訓練上決不可重複合肥的老路……日本就算再厲害它不過是個彈丸小國,我們北洋再弱也有充足的軍隊,哪怕就算是用人命去堆,也在所不惜,但前提是不能出現葉志超那樣的投降將領,而且士兵本身的能力也不能太弱,否則一切都將會稱為泡沫,日本人輕輕一戳便全盤皆輸……」

譚鍾麟向前探探身淡淡地說道:「組安,你想重練北洋新軍,心中有什麼想法沒有?為父怎麼感覺你好像要重用原先在福建的那支侍衛隊呢?!」

譚延闓點點頭說道:「在合肥敗局不可避免之時,孩兒就已經從侍衛隊中選出四十餘名人員前往德國去學習軍事了;在此之前那原本的兩百人侍衛隊中除了前往德國學習軍事的人之外,還有有一大半的人都在北洋武備學堂中學習一年以上……這些人水平高低各不相同,但統合起來再加上北洋武備學堂學員的有力補充後,完全可以搭起一個新軍的軍官的架子。合肥用人除了師生之外最重鄉土,北洋水師的福建將官他不得不用之外,放眼望去這北洋上下簡直就是安徽的同鄉會館,北洋武備學堂的生員都是經過悉心培養的,合肥不用我們可以用,而且這些人更聽話!」

「安徽會館?!」譚鍾麟聽後微微笑了笑說道:「合肥用人一向如此,這正是繼承了曾文正公的傳統,不過在他為直隸總督之後已經不錯了,至少還能夠容得下北洋水師那些福建籍的將官,但是依舊派了丁汝昌到那裡坐鎮。」

譚鍾麟慢慢的向前探探身繼續說道:「不過這也是朝廷逼出來的,從曾文正公開始這地方上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督撫說了算,而從長毛亂國開始到平捻之舉,曾文正公和合肥便開始互為支援,兩江、直隸、湖廣、兩廣四督撫幾乎沒有一天不是湘淮的人在把持著。若不是咱們的根基實在太弱,比不得曾文正公和合肥,否則為父也希望兩江或是湖廣的總督能是和咱們有著極為密切關係的人來主持,不過現在看來你岳丈能夠坐上四川總督已經是極為不易,若是再進一步恐怕滿朝上下的槍口便要對準你我父子二人了!」

譚延闓倒是輕鬆的坐下來說道:「孩兒協助六王爺處理外交事務是為國,同時也是交好六王爺,不過經營好北洋則是為了譚家日後的發展……北洋的核心便是海軍,至於合肥的淮軍孩兒倒是認為可有可無,甚至無比有好,像現在這樣朝廷必然會重建防衛京畿重地的軍事力量,重新編練步軍勢在必行。日本雖小,但是甲午一戰北洋海陸皆敗,這必然會引起全國上下之反思,水師就不用說了,但是這陸軍可是很有說法,日本師法德國使得其陸軍能夠在朝鮮所向無敵,究其原因就是完全採用西法練軍。以前這些合肥不是沒有做過,可惜卻是走到半道又退了回來,專門培養將官的北洋武備學堂的生員不肯重用,以至錯失良機追悔莫及,在這上面父親要小心……」

譚鍾麟有些苦笑地說道:「這中央和地方永遠是一筆算不清的糊塗賬,今時今日的譚家可謂是風光至極,但是卻有恐高處不勝寒,想要立得住還是要學學合肥和曾文正公等人的做法……」

「公私之分孩兒心中還是分得清楚的,我們與合肥不同的是合肥視北洋為其私產,但是我們現在重振北洋純粹是為了抵禦外辱。無論是海軍還是陸軍,我們都要緊跟西方學習,培養人才,至於北洋之財力,就先在盛宣懷手中再握上幾年吧,等我們騰出手來再解決這個隱患!」

在《上海條約》簽訂後,日本天皇睦仁傳旨駕幸京都,其閣僚重臣,多先發京都。陸奧宗光固患肺結核病情惡化,請假在播州舞子休養。此時,東京幾乎沒有什麼重臣在坐鎮,俄、德、法三國公使至外務省,系由外務次官林董出面會見。當日,林董即將三國干涉之事電告伊藤博文和陸奧宗光,他們得知形勢已趨於嚴重,不得不謀劃對策。

據日本得到的情報,俄國為了應付萬一的事變,正向遠東邊境派遣了一支二萬九千五百人的軍隊。同時,海參崴已被宣布為「臨戰區」,黑龍江北岸一帶也正在進行戰爭準備,僑居海參崴的所有日本人都被集中在大約日本里數一里半的地方,等待撤退的命令。此時,俄國已下令停泊在日本港口的所有艦艇,在二十四小時內做好隨時起錨出港的準備,並在神戶停泊了戰艦,進行示威,德、法兩國的軍艦也開到黃海活動。俄國代理海軍大臣契哈乞夫聲稱:「我國太平洋艦隊相當強大,在精神上對日本海軍就佔了優勢,並且它還毫毛未損。在不冒險作大規模海戰時,它目下即能截斷日本的交通。」

形勢對日本愈發不利,此時譚延闓已經進入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可能是因為恭親王奕訢了解翁同龢與譚鍾麟之間已經有了非常深的恩怨,所以便非常關心的依照事先曾經達成的口頭協定,將譚延闓帶在身邊專門負責對外交涉事務。不過比較令譚延闓非常意外的是,這次調入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當章京,他的官級又向上跨了兩個台階,直接從五品跨過了從四品升為四品,這樣一來譚延闓在當今政壇而言已經算是極有作為」的「年輕才俊了」。

譚延闓也承認自己非常能幹,而且比這個時代的人掌握的東西更多,更能夠審時度勢做出正確的判斷,但是他只是一個人,他不可能是萬能的。儘管他對這個世界的局勢和大致的走向有著比較清晰的認識,但是這些都是來源於他前生的記憶,他雖然很努力的去了解這個時代各個列強國家更多的實際情況,很遺憾他卻從來沒有走出國門親自去列強國家看一看當地的現實狀況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水平。為此他自己在幫助恭王奕訢處理外交事務的時候也是深感自己能力的不足,不過他卻向恭王奕訢引薦了一個人——辜鴻銘,這個精通十國語言並且在國外求學長大的「強人」。

辜鴻銘現在還在張之洞的手下當幕僚,張之洞也非常看重辜鴻銘的才能,在譚延闓看來辜鴻銘可以算得上是張之洞手下第一大才,可惜張之洞卻不能夠人盡其才——湖廣總督府幕友堂翻譯科的頭頭並不能夠給辜鴻銘一個足以盡情施展自己才能的寬廣舞台。在譚延闓看來辜鴻銘完全可以成為當今中國最出色的外交家,他所欠缺的不過是實際處理政務和接觸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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