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調任

「孩兒想這些實業採用股份制的方法來分配紅利,大哥他們絕對不可以進入這些實業,每年在年終紅利當中認領一份利錢,這樣也保全了我們兄弟情誼……」譚延闓說道。

譚鍾麟笑著擺擺手說道:「組安,你能夠這麼想非常好,為父雖然老了但並不糊塗,你說的這些為父心中都明白的很,你沒有錯,是你大哥錯了!家族中有才智出眾之人如你,也有愚鈍之人如你大哥寶箴,他雖然年長但卻沒有你這份眼力,看不清形勢能夠守家我就知足了……等為父百年之後,這個家以後還是需要讓你來做主的,不然為父也不放心!正如你所說的那樣,生逢亂世求一安而不可得,你大哥若是在太平盛世守家也倒是足夠,但是在這風雲際會的亂世當中,還需要讓你來掌舵才會讓家族更加興旺,為父還沒有糊塗。你大媽到我這裡來哭訴,殊不知道在亂世之中生存首要便是恨得下心,你大哥的耳朵根太軟,別人說上幾句便做了這等糊塗事,你做的對!」

聽完老頭子的話後,譚延闓心中才徹底安定下來,本來他就想犧牲一定的利益來求得老頭子的全力支持,畢竟健民製藥只是他的第一步,以後還會有更多更賺錢的實業要開展,前生的記憶告訴他,把家族的人引入到實業之中只有一起完蛋一條路,在這個時候放棄一部分利益來換取絕對支配權是絕對值得的。

譚鍾麟站起來說道:「這次你知道為父為什麼要冒著和翁書平決裂的危險給你發那份電報讓你自己做主么?!」

譚延闓趕快走到老頭子身邊攙扶著說道:「想來是父親在考驗孩兒,若是孩兒不向張之洞告密,那必會讓父親失望。想當年父親能夠在鬼子六倒霉的時候伸手援助,和今天的情形是差不多的,不過就是沒有當年這麼兇險罷了!」

譚鍾麟聽後看看譚延闓,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彩,突然大聲笑著說道:「組安,真是不枉為父教導你一場,小小年紀居然能夠看到這點!不錯,這確實是為父在考驗你,翁書平和我們譚家關係也算是親近,不然也不會在為父任兵部尚書的時候天天到咱們家來下棋了,他也考教過你文章學問,想來你也應該清楚他和咱們家的關係……」

「父親曾提到過,翁中堂和父親同年……」

「是啊,官場上這同年之交也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為父做到了二品總督的位子,這位翁中堂才會如此看重為父!」譚鍾麟說到這裡回頭看著譚延闓說道:「若是老夫到現在還是一個毫無作為的縣令,那這位天下側目的一代帝師還可能會到咱們家來下棋喝酒么?!」

譚延闓搖搖頭:「絕對無此可能,翁書平不是那樣高風亮節的人,他當年能夠對曾經有恩於他的張之洞下手,其為人絕非表面上看得那麼光鮮。」

譚鍾麟笑呵呵地點點頭說道:「不錯,有見識!看著吧,翁書平不會蹦嗒幾年了,這一代帝師名聲是好聽了點,可惜當今皇上卻又不是漢武帝!」

譚延闓聽後心中一驚,看著譚鍾麟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有前生的記憶自然不會不知道凡是和光緒皇帝親密地站在一起的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是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現在還在蜜月期,頂多是因為修建頤和園費用大了些有些矛盾,老頭子怎麼就這麼肯定以後翁同龢會跟著光緒皇帝一起被慈禧太后給修理了?!

老頭子擺擺手冷冷地說道:「皇帝年紀不小了,親政也有了好幾年,但是這權柄卻在太后手中,太后不會這麼任人拿捏的!他翁書平想要做真正的帝師,就必須要幫助小皇帝弄到權力,就憑他哪裡是太后的對手,被貶不過是個時間早晚的問題了,若是他私心不那麼重還有得善終,若是行事奇險,那就等著給他收屍吧!」

「孩兒也並不看好翁書平,只是覺得這件事既然可以賣給張之洞一個交情,不如結交張之洞更為妥當一些。湖南畢竟是我譚家的根本,以後還要在那裡紮下根基,所以結交張之洞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官場上這種私人恩惠遠不及實際利益來的重要,換句話來說,翁書平未必會知道這麼機密的事情,就算知道他又能夠怎麼樣?若是他手段通天或是有過人之處的話,李鴻章和張之洞能夠官位越做越大,越來越逍遙?」

「李合肥和張南皮官越做越大倒是真的,這逍遙卻未必!這段時間為父也看了那《強學文摘》,出的不錯,不過為父卻感到這本刊物似乎越來越多的指向了日本了,組安,你是不是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反正為父看過後,覺得這個東方近鄰似乎越來越不善了,照此發展下去,恐怕李合肥的逍遙日子也就快要到頭了,至於張南皮就更不用提了,剛過去的這場大參案對他來說雖然有驚無險,不過誰又能肯定他以後就是太平日子了呢?」譚鍾麟微微笑著說道。

「父親,孩兒從國外的報紙上確實感到了日本灼灼逼人的態勢,日本現在拚命擴軍,要不是為了打仗的話,國家把六成的資金用來擴充海軍,從天皇到大臣都捐出自己的薪俸來發展軍隊,這樣下去用不了五六年日本肯定自己就會完蛋,也就是說近幾年中日兩國肯定會爆發戰爭,五六年都是長的,兩三年內必有大變……」

老頭子聽後皺了皺眉頭說道:「嗯,這樣的推斷確實有道理,為父的看法和你差不多,現在舉國上下都為太后過六十大壽,而日本天皇現在都開始吃一頓飯了,這中間高下立判……為父也正是從這上面看到了李合肥的危機,他的淮軍離京師太近了,擁兵自重不是好事啊!」

「擁兵自重暫且不說,只是中日兩國這一打仗,若是勝了還好說,若是敗了恐怕各國列強環伺之下國內會很不妙!孩兒當然希望北洋能夠勝,但是從理智上講,這個可能非常小,日本的勝面恐怕會更大些——中國敗了也許可以仗著地大物博重新再來,但是日本可絕對不會允許失敗,一旦失敗他們將會萬劫不復,一個是為了面子,一個是為了生存,父親說哪個會更用心一些,況且北洋自上而下都學李合肥任人唯親那套,早就變得烏七八糟了,故而孩兒覺得北洋經此一戰之後,就算不會全軍覆沒,將來朝廷也會出於李鴻章擁兵自重的威脅,想辦法來整李鴻章。」

「哼哼,無論勝負,李鴻章這才叫萬劫不復!」老頭子冷冷地笑道:「這件事不是為父能夠插手的,不過你的《強學文摘》一出,李鴻章帳下定會有目光長遠之輩看到,想來也會多做打算,勝與不勝就看天意了!」

譚延闓聽後也不禁搖搖頭嘆息道:「北洋水師自成軍之後,中外都有了不同的變化,朝廷中算是長喘了一口氣,而外國列強也因為這支艦隊的存在而心存顧忌,不敢輕視中國。中日之戰若是真的開打,中國戰敗的話,那後果將會比長毛之亂還要悲觀,所以孩兒才想著經營一些產業早作打算……」

譚鍾麟聽後說道:「洋務實業這塊你就去做吧,只要不違反朝廷定律,為父盡可從中周旋,不過你要注意自己的學業,不可懈怠,至於什麼紅利不紅利就不要再提了,你大哥他們不會干擾到你的!另外方家兩個月前來信,要求明年三月就把你和榕卿的婚事辦了,這樣後年你也可以放心的去京城參加會試!」

「啊?!」譚延闓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禁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為父也覺得明年成婚最為合適,後年太后正好六十大壽,你這次鄉試是解元,難免不會有人會為了討好太后想要弄出個『連中三元』的『吉兆』……哼哼,老夫為官過年這套把戲還是能夠想到的,不過這樣能夠讓你儘快考完科舉也算是好事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後年大試可能要持續很長時間,明年結婚算是避開了,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為父已經回信同意了!」

「可是……父親孩兒才十七啊!(按照虛歲來計算,現在譚延闓實際年齡為十六歲)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匆忙了點?!」這麼早成婚對於譚延闓來說自然是不願意的。

「從來信中可以看得出,你頗得岳丈的心意,譚方兩家是世交,早年你祖父落魄之時曾經資助過……方汝翼這麼急著完婚也是有些怕我反悔,你科舉之路這麼順利,說不得提婚的人會踏平總督府的門檻,為了安方家的心,也必須在明年完婚!」譚鍾麟說道。

譚延闓在父親和藹的語氣中聽到了不容推卸的意思,對與老頭子的一言一行,他都非常注意,若是惹惱了老頭子,說不得他只有投奔孫中山一條路了,而這是他最不願意做出的選擇。

「父親,對於明年完婚孩兒沒有任何意見,全憑父親安排,不過父親打算在明年幾月份完婚呢?」譚延闓恭敬地說道。

「方家提出是在三月,這樣兩家都有所準備。為父也非常滿意,因為為父馬上就要調任兩廣任總督了!」老頭子笑呵呵地說道。

「啊?調任兩廣總督?!這有些不合朝廷體例啊?!」譚延闓的注意力立刻被這個消息吸引了。

「這是三天前剛剛收到的上諭,恐怕這次彈劾張香濤惹出了李翰章,朝廷內部對李氏兄弟頗有些看法,隨機我們兩人對調,我來任兩廣總督,而李大則任閩浙總督。聽京師來消息說這事太后在接見陝西巡撫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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